半夜突然起了风，暴雨就那么猝不及防的下起来。被褥上满是潮润的水汽。北辰烦躁的抓抓头，将贴在肩膀的头发拂去。冷不防的又被云遏扯住了手臂，一下跌回他怀里。看似细瘦的胳膊，横在腰上竟也扳不开呢。
“下雨了。”他笑着说：“雨天睡觉可是人生的一大乐趣，更又有美人相伴，呵呵——胜似神仙呐！”
“别碰我。烦！”北辰排掉他的手，缩在床角：“呿，找个可以和你共享乐趣的人去！我可没那个雅兴。”
“嗯……会有那个雅兴的，恩？”将搭在她身上的薄被撤掉：“这么黏的天，想捂死自己么？
“你还真会讨人厌呢！”北辰乜斜着看他，冷笑道：“你，睡也睡了，问也问清楚了，怎么，还不滚么？趁着如今下雨，我没心情和你计较——”
“——还真是冷情呢！这床榻还没冷，就要撵人了。罢，算来我就是这等造化，怪不得你翻脸。”他呛她，脸上带着他那种独特的笑容：“倒是……等什么时候姑娘又有雅兴了，白某人随时恭候。”
“呸！姓白的你还真是给脸不要的！你听听！这话怎么像是你说的！”北辰虎着脸拿指甲戳他的胳膊：“白阁主向来是来者不拒么？”
“嗯……”他吻着她的肩头，突然狠狠一咬：“也不能这么说，不过，对咱们北辰姑娘确实如此。怎样，高兴么？”
北辰嗤之以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高兴的。这个特别的优待似乎是因为我有点特别的用处吧？”
“确实如此。”云遏搅乱了她一头乌发，缠在手臂上，呵呵的笑：“而且，似乎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大有用处。索性你嫁给我——”
“——算了吧，白云遏！你又来这一套！想我嫁给你？哈！你梦醒了没？”
“第五次了呐。被拒绝这么多次还锲而不舍的男人，天底下也就只有我一个。北辰，你还真是不识货。”他撑着手臂，把她禁锢在身下：“从前有人教的，女人被拐上床，大抵就跑不掉了。唔，现在看来，那家伙说的全是废话。”
“没错！怎么会有那种下贱男人！”北辰鄙夷的说，脸颊透红：“你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呵呵。你怎知说这话的就是个男人？”他忍不住笑：“做什么瞪我？这话又不是我说的。哦，难不成北辰姑娘吃了飞醋？”
“是你压到我的头发了！”北辰咬着下唇讪笑：“白大阁主您……还是那么自以为是！别以为我跟你有了肌肤之亲，你就有什么不同了！哼，昨儿我不过一时性起而已。留你一夜已经是仁至义尽，怎么？你还想夜夜**不成？”
白云遏眼神一冷，细看她的样子，却又不像是玩笑：“一时性起？难道你一时性起的时候遇到了别人，也一样就这么……北辰，你究竟想坚持个什么结果？我们在一起不好么？”
“没错。换了是谁都可以。我以为这种感觉白大阁主最清楚不过，有时候，不过是想身边有个暖和的身体而已……你不就是算准了什么时候我需要一个身体，然后才来的么？”北辰冷嗤：“瞪我做什么，就算不中听，也是事实么。”
他叹了口气，翻身躺下：“连你我之间，也需要这样剑拔弩张吗？”
“你我的关系与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白云遏。是你想多了。”北辰拢起头发，拔下云遏的簪子攒上。细白的牙齿衔着辫梢。
“我喜欢你。”他把她盘发的手拉住了：“我爱你。”
“……”北辰定定的看着他，许久，辫梢从口中滑落：“抱歉。”
白云遏松了手。
骨簪被拔掉，乌黑的头发披了一身。他转过身去穿衣服，头发流泉般淌着，滑过她洁白的腿，痒痒的。她看着他一件一件的穿上了，才从背后圈住他的腰。
“云儿……”
“放手。”他掰开她的胳膊：“雨停了，我也不好多叨扰。咱们就此别过。”
“你来是因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吧，怎么，不细说说么？”
“请你放手。”他猛地回头：“已经没事可说了。”
“因为我不爱你，连利用价值也抹煞了？”北辰在喉咙里笑着：“白阁主要用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人家不爱你，就都要被抛弃掉么？”
他冷冷的，伸手拔掉她头上的骨簪，收进怀里：“你我在情爱这种事上，仿佛永远也谈不拢。干脆不谈就好。北辰，我不得不说……你真该死。一直以来我百般忍让，对你好，你说你不爱我；对你冷淡，你便故意撕自己的伤疤给人看！能讨好你的事情都做了一边，你还想我怎样？”
“没错，我从小就是这样别扭的脾气，既然早就见识到我的不可理喻，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是终于逃掉了么？”她攥着拳头，背过脸去：“我本就没想过能得您白大阁主青睐！从来都没有！天知道我为什么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该死，是不是？”
“你心情不好，我们改日再谈。”他要走，却被地上她凌乱衣裳绊住。一个踉跄，怀里的玉牌抖出来，“啪”的一声摔碎了。
北辰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猛地一退，惊颤的抬起头来。
他看着她泪流满面，心里一阵惊慌：“我不小心。”
她点点头：“我知道，没关系。天意如此。”说着，蹲下身去捡那些玉牌的碎片。白云遏只觉得地上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一闪，然而，很快又消失了。
“北辰……”怎么也没料到会变成如此的结局，就算狡辩如云遏，也一时无语。
“说到底也不过是块玉牌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北辰神情淡淡的，就那么蹲在地上。泪痕未干，眼神有些飘渺。他生怕她又多想了什么，只盯着她，不发一语。
“云儿，你不信命运吧？”她了悟似的点点头：“我记得你似乎是不相信的。记得有句话：我相信因果报应，却从不信命。你知道是谁说的？”
“北辰……”
“你忘了么？是你们白家上古时代的大神说的。”她见他不接话，自语道：“我还以为你是一本活的‘博物志’，怎么连我都不如了？”
“北辰！”他只觉得此时的北辰神色不对，又说不清是哪里别扭。这个玉牌是她娘的遗物，好端端的摔了，怪不得伤心。然而，恍惚到如此地步，却不想是北辰了。
“你看这个是什么？”她摊开手心，将手上的碎片给他看。在一片碎玉中居然嵌着一颗似钻非钻的石头，晶莹剔透的闪着光。
“……怎么会……”他拈起那片碎玉，想把中央的石头抠出来。
“檀南，尧山，洛泽……难道都是存在的？就像这个传说中的洛湘一样？”北辰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裳：“只是，它怎么会出现在我娘给我的玉牌里？”
“以定情信物之名将一片玉牌转送给心爱的姑娘，自己手里留了一片，几年后再转交给自己的女儿……看上去合情合理。”白云遏冷静下来，后又摇头：“只是，能够拥有它的人想来不是简单人物，既然心上人也对其有意，甚至都有了儿女，为何两人又分开呢？既然已任凭自己的骨肉分离了十几余年，怎么又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送给你了？”
“霁月哥哥说，我娘没有尸体。她死的第二天本来依照惯例要风光大葬，然而……尸体不见了。”北辰终于把石头抠出来了，稍稍摩挲一下，攥在手心里：“云儿，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除了你们白家的人，或许别人都不知道的……”
“你说。”他也莫名的紧张起来。
“嗯……说之前，先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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