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乡情难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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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尤萌萌准备翻过山坡去与此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窦天等人相见的时候,一个小偷的职业素养及时地遏制住了她胸中的冲动。尤萌萌暗骂自己太冒失,如果对方不是人是妖怪我不是羊入虎口?或者就算对方是人,他们也很可能是坏人啊,我不能就这么过去,还是先观察一下比较保险。于是尤萌萌利用山坡的掩护偷偷地观察不远处五个人的一举一动。
窦天给政委讲大萝卜的晕血原因,尤萌萌听到了后半段,尤萌萌几乎已经确定这几个人是自己的同类,而且好象也不是坏人,缩紧的心慢慢放松了下来,待意外的听到兽医对大萝卜的温暖关怀,她实在控制不住了,捂着嘴啼啼地笑。笑声立刻传进了多米尼克那对灵敏的长耳朵里,他刷的抬起头,望着声音发出的方向,与此同时,兽医、大萝卜一个箭步挡在了小甜菜身前,政委一猫腰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块,而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豆芽菜闪电般地一把把老婆搂进了并不强健的臂弯里。
“谁,出来!”政委厉声断喝,在这种情境之下听到这种声音,的确可以让任何人从人畜无害突然变的张牙舞爪。“别害怕,是我。”尤萌萌小心翼翼的从山坡那边转了出来,她担心的偷瞄了一眼那个军人手里的大石头,脑袋里那点小聪明适时地派上了用场,“你们别紧张,我……我们是老乡。”
政委一看对方只有一个小姑娘,陡然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他为了预防万一,回头给兽医使了个眼色,兽医立即会意,迅速向山坡那边迂回了过去。“没……没别人了,就我自己。”尤萌萌立刻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很快,兽医从另一个方向绕了回来说:“没发现其他人,对面只有一个空的大龟壳。”
“你是干什么的?”窦天用缓和的口气问尤萌萌,他觉得面前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不太象坏人。“我是一个……。”尤萌萌一激动差点说:“我是一小偷。”赶忙忍住了,可就是她这一犹豫,政委立刻看出有问题,“快说,别想蒙混过关。”“对,”兽医堵住了尤萌萌的退路,“不老实就把你**米!”尤萌萌吓得一哆嗦,心说我不是碰到流氓团伙了吧,这几个人衣着打扮也不象啊,连忙把应付警察的那一套搬了出来,“各位大哥大姐,我是好人,你们看我这样象坏人吗?”还搭配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微笑。
“好人?好人怎么上这儿来啦?”兽医步步紧逼,小甜菜鼻子里哼了一声,心说,“兽医净瞎扯,你这么一问,好象是说咱们几个都不是好人似的。”可她尤萌萌心里有鬼啊,又被小甜菜恰倒好处的一哼顿时乱了方寸,而政委不失时机的侧头对窦天说:“老大,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么会忽然冒出这么水灵一妞,搞不好她就是一妖精,咱们可得多加小心,干脆你发话我把她脑袋开了算了。”
尤萌萌一听,急了,“别,别别,我是人,绝对是人,您看我这有身份证,哎,哪去了,”她已经忘了出来作案是不带身份证的,那不自找麻烦吗?“啊对,我这有面巾纸,口香糖,哦对还有这个,你们见过哪个妖精身上带这么多钥匙的……”可怜的萌萌被吓得有点胡言乱语了,可她还以为自己急中生智地找到了证明自己是人类的好办法。
“工具挺专业嘛。”窦天看出了点门道。
“哦,没办法,混口饭吃。”尤萌萌还有点半梦半醒。
“那你怎么混到这儿来了?”窦天没给她思考的时间接着问。
提到这个话题,尤萌萌立马神经亢奋了起来,她向窦天哭诉着自己可怕的经历,为了证明她没有撒谎,这个真诚的小偷一边赌咒发誓一边把众人拉到了那个大龟壳前,指着大龟壳又是一通扇情。一方面,尤萌萌下意识的知道,这可是证明自己种族的关键时刻,另一方面,这离奇的令人发指的境遇对尤萌萌来说真的已经变成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她迫切需要听众来帮她分流胸中几乎要绞碎肝胆的滔天巨浪。当然,聪明的小偷把钻进别人的车说成是坐在朋友的4500上休息。
正在龟壳里做详细检查的兽医忽然探出脑袋问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尤萌萌,“哎,小妹妹,你的朋友是叫杜海帆吗?”尤萌萌一听对方的语气客气了不少,以在社会上混了两年多的经验迅速判断出这帮人可能是这个杜什么的朋友,不管了赌一把,马上顺口答音,“啊是,怎么你们跟他认识?”兽医嘿嘿一笑,“何止认识,我们还很熟呢,他那辆4500车号是不是黑A761……。”“啊,没错,哎呀搞了半天都是朋友啊,老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咱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其余的人非常配合地微笑,把他乡遇故知的氛围演绎的格外温馨。
正当尤萌萌以为得到了对方的信任,并捎带着暗自赞美自己反应机敏演技高明的时候,兽医把从龟壳角落中找到的一个邮包拎了出来,先冲窦天几个人晃了一下,几个人有意无意的把聪明伶俐的小偷围在了中间,尤萌萌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兽医很人性化地把邮包举到尤萌萌面前说,“您受累,请用您那百灵鸟一样的甜美嗓音读一下收件人的名字。”尤萌萌看了一眼小心的说道:“‘杜海帆’,这是我朋友的邮包,怎么了?”她极力保持着镇静,但后仨字儿已经说得没什么底气了。
“杜海帆就是我,我就是杜海帆!”随着兽医这一记当头棒喝,尤萌萌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了,她腾地坐在地上,双手捂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女人总是同情女人的,小甜菜在尤萌萌哭了整整三分钟之后,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她从窦天的臂弯中踱出,蹲到了还在呜呜咽咽的尤萌萌跟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齐耳短发,尤萌萌放下手,好家伙,才这么点儿工夫,她那双一笑一弯弯的大眼睛就哭成了两只桃子。“好啦,别哭了,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也是稀里糊涂到了这里的,”小甜菜柔柔软软的声音让尤萌萌的哭声小了很多,小甜菜又接着说,“不是我说你小妹妹,咱们都到了这份上了,活不活的下去都两说,你就不应该欺骗我们。”尤萌萌好了很多,一边胡乱擦着鼻涕眼泪一边说,“大姐,我也不是故意想骗你们,我是太害怕了,你原谅我吧。”小甜菜觉得她态度还算诚恳,就说,“那你这回可以说实话了吧,不说实话,我可就帮不了你了。”“好,我说实话,我叫尤萌萌,是个小偷……。”
这边尤萌萌从钻进兽医的汽车讲起,那边政委就围着龟壳里里外外的仔细搜索,希望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末了,由萌萌讲完所遭所遇,担心地问了小甜菜一个傻问题,“大姐,你们不会送我去派出所吧,我没偷着什么,真的,不信你可以搜我身。”小甜菜被她问的哭笑不得,“傻丫头,我们要是找的着派出所,还用在这担惊受怕的。”

一直在旁边认真听着的窦天突然问,“你做小偷多久了,这是第几次?”
“第一次。”尤萌萌条件反射的立刻回答,待看到小甜菜责备的目光,马上低下头嘟嘟囔囔的说,“两年了,这回我也记不得是第几回了,不过,我对你们是没有坏心的,真的,我可以对天起誓,‘我要是想害你们,就,就天打五雷轰。”突然间,仿佛回应尤萌萌的毒誓,一道紫色的闪电划破了墨蓝的夜空,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振聋发聩的一声闷雷就在头顶炸响,尤萌萌吓得一蹦多高,小甜菜一把把她抱住,安慰道“别怕,赶巧了。”政委把迷离的目光从手上的几块甲骨移向了夜空,自言自语道,“什么鬼地方,说打雷就打雷。”窦天知道高大政委又神游八极去了,这人什么时候都沉稳敏锐,惟独推卦的时候象换了个人,有一点轻狂有一点呆,于是边拉他边对大家说,“好象要下雨了,咱们先到龟壳里避一避。”于是大伙鱼贯而入。
几个人刚进去,还没等坐稳,倾盆大雨就下了起来,好在大龟壳落在靠近山坡顶部的地方,才没有水淹七军。听着外面哗哗的大雨声,尤萌萌的心里象倒了五味瓶,也不知是个啥滋味。她那双大眼睛亮亮的,目光从这个人投向那个人,希望从这五个陌生人的表情发现他们的想法,“他们究竟要怎么对付我呢。这五个人可真够特别的,刚才还对我严密盘问,现在简直拿我当空气。那个杜海矾,自从进了龟壳就从邮包里掏出来一把漂亮的弩弓,兴高采烈的瞄来瞄去;刚才对我警惕性最高的军人正在旁若无人的摆弄六七块破碎的龟甲,那些好象是他刚刚在大龟壳周围捡到的;那个一直对我很客气也很照顾的漂亮姐姐好象是个白领,好有气质啊,我要象她那样多好啊,她现在怎么不理我了呢,只顾给狗梳毛;那个大个子好高啊,他正拿着杜海帆给他的一个大号塑料水杯接雨水喝,呀,他冲我笑了一下,还挺腼腆的;还有挨着漂亮姐姐的那个瘦子,他好象是这群人的头,我听那个当兵的叫他‘老大‘,看来我是否可以跟他们一起走,得听这个瘦子的。”
不一会雨过天晴,大家从憋闷的龟壳中钻了出来。窦天说,“一会儿我们去水潭那取点水,准备路上用。我说政委,你拿那几块龟甲鼓捣了半天,算出点什么没有,我们这次是吉是凶,该往那走啊?”政委回答,“我想,我们就应该往水潭方向走,那方向顶风,我们不容易被野兽发现。”兽医打趣说:“原来你都有主意啦,我还以为我们得扔鞋决定呢。”大家都笑了起来。窦天猛然回头两道凌厉的目光刷的盯住了尤萌萌,尤萌萌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嘴角,“你叫尤萌萌是吧。你偷我们老二东西的事我决定不追究了,你走吧。”
“别,别呀,我自己怎么走啊,大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只要你带上我,让我干什么都行,大姐,求您帮我跟大哥说说好话吧。”小甜菜已经猜到窦天有了主意,但还不知具体是什么,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当家的,你看她多可怜哪,收下她吧,”又回头叮嘱尤萌萌,“跟你大哥保证,以后再也不偷了,快。”尤萌萌立即象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大哥你放心,我尤萌萌决不敢再偷了。”窦天手一伸,阻止了她即将要发的誓言,转过头问政委,“你说我们能带上她吗?”政委心有灵犀的答道,“据卦象上看七主大吉,我们带上她再加上雪狐正好七个。”窦天面色缓和了一点,问尤萌萌,“你真愿意跟我们走?”尤萌萌一看有门儿连忙说,“愿意愿意。”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现在觉得这个瘦瘦的干巴人儿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最高大最最有胸襟的爷们儿。“冒昧的问一句,你结婚了吗?”得到否定的答复后,窦爷们继续说,“那这样吧,我已经结婚了,这位——”他一指小甜菜,“就是我老婆。他们三个还没成家,”他又一指兽医三个人,“你就在他们中间选一个嫁给他,我们也好名正言顺的带你一起走,决定了来找我。”说完,这个抢男霸女的家伙拉起小甜菜的手,向水潭的方向走去,小白狗一蹦一跳地跟在他们后面,留下了忍笑忍的肚皮快要抽筋的三兄弟和有如被天打五雷轰的尤萌萌。
“不选,那我们走啦。”这是兽医的威胁。
“其实这个地方也没什么活物,你不会有危险的。”这是政委的安慰。
可怜的萌萌知道自己一定要作出选择了,否则很可能客死他乡。好在她多少还经过点风浪,此时此刻还知道事有两害取其轻的道理,她打量着面前这三个准备接绣球的人,心里把小算盘打得劈啪直响:“那个军人太精明强干,一定不好对付,不选他;那个拿弩弓的家伙长的虽然耐看一点,可是言谈举止显的很色,选他容易吃亏;好象这个两米来高的大块头老实一点,应该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类型的,就将就着先选他了,就凭本大小姐这智商,你这样的要都摆不平,我就去投河。”
“我选他,”尤萌萌指着大萝卜,政委和兽医装作有点失望的转身离去,临走还说尤萌萌眼神不好不会挑,其实心里都在偷着乐,“最不会讨女人欢心的兄弟有着落了。”
尤萌萌俏伶伶地站在大萝卜面前,很大方地伸出一只香瓷软玉般的小手说,“我叫尤萌萌,尤三姐的尤,你呢。”脸上还洋溢着“我吃定你了”的自信微笑。
大萝卜做梦也没想到老大三言两语就让自己娶上了这么漂亮的老婆,“老大真有本事。”大萝卜由衷地想。可就在他那扑扇般的大手握上尤萌萌的小手时,一个严重的问题出现在了大萝卜的脑海里,于是这个大西瓜向第一任女朋友问出了所有相亲的现代男饰最想问可谁都不敢问的关键问题。
“你是处女吗?”大萝卜一脸很担心的样子。
“……”尤萌萌的大脑瞬间短路了。
与此同时,遥远星河的那一头,一只刚刚苏醒的巨洛龟,正在丘陵间艰难的爬行。这只巨洛龟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本来漂漂亮亮的圆壳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一个四面透风的方盒子,这可是破相啊,巨洛龟开始为找对象的事发愁了。在它身后不远处一个刚害它摔过一跤的土坑里,躺着一块白底蓝字的金属牌,上面写着黑A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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