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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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应家四个人吃完早餐,时间还挺早的,大家都坐在餐桌边,没说话,气氛有点沉闷。
应允文看到应宽怀低着头,心里一阵痛,他看了于秀一眼。柔声对应宽怀说:“宽怀,你最近老是做恶梦,大家都是知道的,我想问一下,你近来有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应宽怀把头抬起,看着父亲,摇了摇,说:“爸,让你和妈妈担忧了,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你可能以为我做恶梦是白天受到惊吓,于是晚上在梦里重现是吧!可是,我最近白天根本没碰到过什么印象较深的事,更别说是吓到我的事了,这正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
宛宁听了,问:“哥,你能不能说说,你梦到了什么,妖怪?鬼?说出来嘛!要知道,梦里梦到的事情和人物,往往会有一定的意义。你说出来,我帮你分析一下,我对这些挺在行的!”
应宽怀微笑了,他溺爱地用手指轻轻地拧了拧妹妹象牙雕琢般的鼻子:“你啊,老是看那些个怪力乱神的小说,你看,这下可好了,都把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看成了一个小巫婆了。”
宛宁嗍一嗍嘴巴,瞪大了眼睛:“小姑娘?我哪里小了,不说就算了?”
应宽怀转过头来,对父母说:“爸、妈,我知道你们心中也十分疑惑,想了解一下,可是,不是我不想说给你们听,是我觉得,这梦也太离奇了,说给你们听,可能也分析不出什么来,反而增加了你们的烦恼。我昨晚后来想了好久,我看我必须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于秀疼爱地看着两个孩子,说:“我昨晚和你爸爸商量了很久,最终,意见和你一样,也是希望你找心理医生咨询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你爸已经和人民医院的许医生联系了,他介绍了一位专业的心理医生。姓苏,诊所在明华路。我看现在才七点半没到,你先打个电话向老师请一下假吧,然后我们上午就去。”
宛宁连忙说:“妈,我也要去,你知道,我对这些事情也是挺有研究的,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的,况且哥他平时这么疼我,我不陪他一起去岂不是很不讲义气!”
于秀呵呵地笑了:“丫头,就会瞎说,前面一个理由,我直接忽略,后面那个理由嘛,还比较充分,不过你不怕你的功课吗?”
宛宁把头一扬:“功课?妈,你该不会是不知道,你女儿是个天才吧?”
“天才?丫头,那你哥算什么?”应允文说。
宛宁眼珠一转:“我哥?我哥算哪根葱?也配叫天才?
“哦!那你说,不配叫天才,难道叫蠢才?”
“蠢才他都不配?”
“那什么才配?”
“我倒是觉得,变态这个词根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哈哈哈!”
在一片笑声中,刚才的沉闷一扫而光。
明华路十八号,就是苏医生的诊所。
一家人从车上下来,走进了诊所。
诊所不大,有三间楼面。以应宽怀的估计,大约有一百多平方。诊所前半部分是一个中等的药房,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她正在为柜台前的一位病人抓药。旁边的的椅子上,还有一位姑娘,她的看到应家四人走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微笑问:“四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应允文说:“我们找苏医生,我们有预约的。”
姑娘说:“哦,你是应先生吧?刚才苏医生交待我了,请跟我来。”接着走了进去。四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层显得更宽敞一些。光线也十分充足。应宽怀看见窗边有一张在桌子,桌上整齐的放着几本书。桌子里面有一套沙发茶几。一切显得很素净。一位医生,本来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的,看到四人进过了,站了起来。只见他大概四十来岁,架着一副眼镜,比应宽怀自己矮一点。
一家人走过去,应允文先开口说:“苏医生你好,我是听许医生介绍,带我儿子宽怀来咨询的。”说着指了指应宽怀。
苏医生也微笑着看了应宽怀一眼,然后对应允文说:“情况我听老许说过了,不过不清楚,我能向你先了解一下吗?”接着又对应宽怀说:“我先向你爸问一下情况,了解后才能让我对事情有更准确的判断,你们先坐一下。
于是苏医生和应允文走到了最里间,他们小声地说了大约五分钟的话。又走了出来。
苏医生对药房的那位姑娘说:“小陈,你先到外面,如果有病人,你让他们先等等。”
大家都在沙发上坐下来。苏医生说:“宽怀,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刚才和你爸谈了一下,大多数情况他都不清楚。我想和你聊一聊,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好吗?应先生你们三位在这个过程中尽量不要插话,可以吗?”
四个人都点了点头。
苏医生接着对应宽怀说:“宽怀,我们谈话轻松点,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其实,做梦是一种很自然的现象。”他放慢了语速,声音带着一丝蛊惑,轻声说:“梦,是人在睡觉后,对自己潜意识的一种调整。就好比在现实中,有时你觉得精神有点疲劳,于是你就打开电脑,放一下音乐,使自己精神松弛下来。所以,无论梦到什么,都是虚幻的,不真实的。不必把它们紧记在心里头。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在苏医生温和的声音中,应宽怀心中的烦躁略微减少了点。他好久没说话,眼中闪过一丝迷离,他问:“医生,你有没有碰到过有人老是做着相同的梦,梦经常重复地出现?”
苏医生托眼镜的手停了一下,用一种很诚恳的语气说:“说真的,做重复的梦是很平常的,这样的例子有很多,我本人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足为奇!”
“可是,相同的梦,不断地骚扰,我很烦啊!”
“梦境是虚无飘渺的,不是真实的,不要把它当真。”
“可是,醒来后,我真的记得很清楚。我也没故意去想它,但梦中的情境却象电影回放那样。”应宽怀喘着气,脸上布满了恐惧和无奈。
“听你这么说,我有点明白了,想来你在梦中的经历不太愉快吧?”
应宽怀抬起了头,目光直瞪医生,然后又用手抱住了头。用他的行动,提供了答案。
看到应宽怀的样子。苏医生又柔声地说:“你的心里负担已经太重了,你说出来,一定会好点的!”
看到应宽怀没有回答,苏医生又降低了声调;“你做了几个梦?”
“三个。”
“每一个梦里的情况你都记得吧?”
“我记得很清楚。”
“很好,在第一个梦里,你梦到了什么?”
应宽怀慢慢地抬起了头,声音很疲惫:“第一个梦不太可怕。我梦见在一个漆黑的晚上,我感到很痛苦,于是我就向前跑去。四周围有一些很奇怪的声音在响着。我跑啊跑,好象跑到了一座山上。山上有一块空地。天空中电闪雷鸣,下着很大的雨,当时四周更暗了。可是我却看到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苏医生没有再问,他拿出了一个杯子,打来了一杯热水,递给了应宽怀,然后也不说话,看着他。

应宽怀喝了一小口水,然后一字一字地说:“透过闪电发出的亮光,我看到,那雨竟然是红色的,象血一样红——这时,天空的雷电更是闪个不停,在雷电当中,又出现了一个黑洞,本来,按常理来讲,我是应该看不见的,但,我就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黑洞,象墨,不,比墨还要黑。后来,天空中有一道闪电突然击在了我的身上,我觉得全身都好象要裂开一样。接着我就醒来了。”
应宽怀一口气把话说完,看着医生。
苏医生点了点头,又问:“说出来了就好,说出来了就好,那第二个梦呢?”
“第二个梦?”应宽怀打了一个寒颤:“第二个梦很可怕,它的可怕,并不只是情景让我感到可怕,更是让我心里觉得可怕!在梦里。我处在一个地狱般的地方,之所以说是地狱般,是因为四周很多的死人,他们的残臂断腿,几乎是到处可见。我很疲倦,看着那些尸体,我很想呕吐,但又吐不出来。在我的后面,有两个人躺在地上。一男一女,很奇怪,我看不清他们长得怎么样,但心中感觉他们是我很亲近的人,特别是那个女的。我觉得就是用我的所有去换她,我也愿意。看到她躺在地上,我很担忧,于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走过去察看,发现那个女的还没有死。我松了一口气,头脑却一阵发晕,差点倒在那里。我站在那里,努力的定神,心中告诉自己,绝不能晕过去。好久以后,接着我又走近那男的,蹲下去看他,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正当我蹲下去,突然这个男的手中拿着的一把利器狠狠的刺在了我的身上,我愣住了,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刺我,只感到身也痛,心更痛。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大叫了一声,啊——,就醒来了。”他浑身发抖,声音颤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应宽怀一家其他的人听到这里,都脸色煞白。他们都知道应宽怀做着恶梦,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梦是如此诡异,如此可怕!李宛宁更是紧紧地抓住了于秀的手。小嘴抿得紧紧的。表情十分僵硬。眼眶都红了。
只有苏医生,可能是听多了类似的恶梦,他不动声色说:“放松点,只是梦!那第三个梦呢?”
应宽怀把手中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光。用空洞的声音又开始讲述第三个梦:“第三个梦严格说来,并不恐怖。而是悲伤。在梦里,我全身都不能动弹了。在我的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她穿着白色的衣服。在流泪,我看到了,那晶莹的泪珠,不断从她的脸上滑落下来。我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悲伤和绝望。她好象低声抽泣,还一边说着话。我也看不清她的脸庞,也听不见她说的话,只感到她很痛苦。她哭了好久,接着又站了起来,好象做出了某种决定。然后她用手在我的身上做了些复杂的手势。看到她做手势,我很想阻止她。但却动不了,于是我就晕过去了。晕过去的时候心中感到极为悲伤!接着就醒了。”
“那你觉得第一个女孩和第二个女孩是同一个人吗?”
应宽怀合上了眼睛,想了一会儿,说:“好象不太象,虽然两个人我都看不清她们的样子,不过感觉起来不太象是同一个人。”
说完后,他望着医生,眼里有些许期盼。应允文三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苏医生用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想了好久。问:“那你从能清楚记得这三个梦到现在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应宽怀不假思索:“这个我记得清楚,三个月了。”
苏医生叹了一口气说:“说实话,医者父母心,我做医生也有十多年了,也遇到过许多受恶梦困扰的人。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所做的恶梦,和你比起来,基本上是不能相比的了!
于秀听到这里,眼泪都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儿子啊,真是难为你了,这三个月来你是怎么过的?”
应宽怀连忙说:“妈,你别担心,我说出来后,感觉好多了。”
苏医生又说:“宽怀啊,刚才在问你的过程之中,为了能让你更放松地说出梦境,其实我用了一点催眠术,当然,我知道,你并没有被催眠。之所以刚才情绪波动很厉害,只是太过于沉浸于梦中的一切了。看得出来,你的意志很坚强。意识也很清醒,所以,关于你的这三个梦的情况,我提一些意见让你们参考一下。”
“梦虽然虚无飘渺,但却有迹可寻,我们首先要认定,它们都是虚幻的。然后才能客观地分析它们。在我看来,有许多的梦都是有象征意义的。比如,有些人,常常梦到自己会飞了。在梦里他们努力挥拍着双手,就能和鸟儿一样飞上天空。这些人大都是因为现实中所处的境况不佳,或是生活十分枯燥,渴望着能有所变化。渴望着能摆脱现实中的各种限制。所以才会梦到这些。所以,我对你的第一个梦的看法是接近于这种想法。可能你的生活过于单一。每天都几乎一样,虽然你在现实之中并没有故意想去改变这种现状,然而,在你的潜意识里,却希望你的生活能有所变化。所以才会有雷电击身这样的梦境出现。雷电代表破除旧制,而你就代表着现实,也就是旧的制度。雷电击打你的身体,说明你的潜意识里希望改变自己的现状。”
应宽怀点了点头,说:“苏医生,你说的和我所想到的大致相同。可第二个,第三个梦我就想不通了!”
苏医生说:“第二、第三个梦我的判断比较犹疑。我有两种分析,第一种,我判断你潜意识里很渴望有一个知心的女性朋友。同时又怕你认识的人里面有人要对你不利。但我觉得,这个判断比较勉强、粗糙,难以立得住脚。”
“那第二种分析呢?”
“第一种分析比较符合常理,然而第二种分析就比较让人难以接受了,就是我本人,也很难想象。其实,西方关于梦的研究有不少,有研究梦的学者提出了一种大胆的看法。而我们国家古代的周公解梦也提到过这种论点。这种论点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梦里遇到的事,有可能是对本人未来的一种预示!”
听到这里,应宽怀腾地站了起来,他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暴露,脸色发青。
看到这样,苏医生连忙安慰他:“这种情况,是很难用科学来论证的,是一种大胆猜测而已,你别担心。我个人认为,即使人做了梦,以后在现实中出现类似的情节,也只不过是一种巧合罢了!”
应宽怀慢慢地坐了下去,他轻轻地说:“可是,我却认为这第二种分析才是正确的。”
“哦,为什么呢?”
“因为,”他又猛地站了起来,解开了身上的衬衫,露出胸膛,提高了声调:“你们看。”
“啊?”随着应宽怀的动作,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惊叫。
只见一道大约四厘米长、肌肉外翻、色泽暗红的伤疤狰狞地出现在应宽怀的右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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