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恶之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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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生死隔,一夕魂梦通。梦中如往日,同直金銮宫。
仿佛金紫色,分明冰玉容。勤勤相眷意,亦与平生同。
既寤知是梦,悯然情未终。追想当时事,何殊昨夜中?
自我学心法,万缘成一空。今朝为君子,流涕一沾胸。
凉风习习,蓝雾蒙蒙,盗取蜀山秘藏丹药的苦难史在年仅五岁的李羽的梦境
中重现了,前世李羽的灵魄再次从五岁的李羽灵魂深处飘逸而出,产生蜕变,化
身入魔,与此同时,今生李羽的善念与恶念也再次分裂成与李羽一模一样的两个
小人儿,在李羽的意识海里各占半边天,为前世盗取蜀山秘藏丹药是善为还是恶
为争论不休,自然,争论呈一边倒的态势,因为此时此刻黑李羽已经控制了李羽
的灵魂和思想,但是,白李羽依旧抗争着。
就这样,在具有催眠效应蓝色雾气模拟的蓝色湖泊边的草地上,在恶之关擅长造梦的始作俑者清冷冷的蓝色雾气的催眠下,李羽开始沉入了这个甜蜜而又混杂着辛酸苦楚古怪的梦境之中。自然,不管李羽陷入的梦境是美妙还是恐怖,是痛苦还是欢乐,总之,随着李羽的前世今生的往日在梦境重现,恶之关对李羽的考验也随即开始了。
恶之关为李羽缔造的梦境自然不是凭空捏造胡乱编造的,而是匠心独运地挑选了他夜入蜀山盗取密藏丹药─赤雪流珠丹而导致他异界重生的那一幕他就算魂飞魄散也难以忘怀对他的重生意义重大的场景进行模拟情景再现,可见,这个恶之关擅长于揣摩受考验者的弱点。
自然,这个考验对于李羽而言显然颇有难度。
为何?
因为对于前生是蜀山高徒的李羽来说,为了救治紫儿做出了盗取蜀山秘藏丹药这种平常他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大逆不道的事情,以至于背叛蜀山流落异界,是他前世今生的深入骨髓的痛,更何况盗取蜀山秘药不仅没能救活紫儿,反而将紫儿推向黄泉,是他抱憾终生的事情,至于说盗取蜀山秘藏丹药的念头是善为还是恶为,李羽就更说不清楚了,可以说在他的心里对自己的这种行为也是十分鄙视的。果然,在这个梦境里,李羽思想里的恶念与善念再一次产生了分裂,化身为二。
在前世李羽的价值取向里边,有一对范畴始终是那么地纠缠着,而且似乎永远无法摆脱。这就是“善”与“恶”。前世的李羽深信,每个人都有善念和恶念,在他的心灵深处,善者,就是真李羽,恶者,就是假李羽。正因为是同一个人,所以才具有相同的本领,相同的智慧,才能融洽地共存于他的意识海里。按照“一分为二”的观点,他本身自然也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真假、善恶、美丑等等,也会在他的身上同时具有。“人之初,性本善?抑或恶?”在孟子和荀子对人性不同的看法中,也可以看出,人的认识也是矛盾的,甚至截然相反。此后,还有“人之初,无善恶”之说,这个世界善恶并存,正邪同在,所以,他的身上必然也是善恶并存,正邪同在。
当然,在梦境里他无法表达自己对于善恶的理解和诠释。
可是,对于自己的意识海里出现的这两个小人儿,他不是全无知觉。只是整个人处于休眠的状态,睁不开眼睛。也就是说,虽然他的肉身和精神都处于休眠状态,但是,他却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灵魄的一举一动,也就是说,虽然他无法入戏,但是却能够通过自己的精神力看戏。
这是自己修炼的养神功在自己休眠时替自己挖掘出的潜能还是受到蓝色雾气的刺激故而激发了自己身体的潜能呢,他不知道。但是,他明白,自己从今往后,可以闭目视物了,不需要眼睛,只需要精神力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黑暗中得悉自己四周的情形。
传说中,人有90%左右的潜能处于休眠状态,而挖掘它们只有两个方法。
方法一,主观努力。即自己刻意为之,用各种手段或训练锻炼自己,譬如说,每天举哑铃以加强自身力量的锻炼;经常性使用左手以利于对右脑的开发,因为人们一般习惯性用右手,但右手所对应的是左大脑,右大脑基本处于“休眠”状态,这就是为什么一般情况下左撇子比正常人聪明的原因。
方法二,客观刺激。即客观外来因素的刺激,这种来自外界的刺激能激发人的潜能,譬如,遇到危险的时候,人变得比平时聪明,或者力气会别平时大好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可能会掐死一头发怒的雄狮。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种异能终究是好事。
李羽成为了恶之关导演的这出戏的旁观者。
心随意动,任凭两个小人儿在脑海里互相指责,争论不休,朦朦胧胧地,李羽觉得自己依然是那个正御剑奔跑在前往蜀山锁妖塔的路上的黑影。他想停下脚步,但是,他停不下来,虽然精神力有了长足的进步,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梦,无法摆脱蓝色雾气的催眠,他只能在蓝色雾气的催眠下继续演绎这幕他刻意回避却又刻骨铭心的噩梦。
很快,他感觉自己趔趄一下,从剑上落了下来,受了重伤的他无法跑步前进,只能慢慢地慢慢地爬着,爬到锁妖塔的大门前,他也无法起立,只能背靠着锁妖塔的大门,吃力地站了起来,这时,闻听钟声纷纷赶来的蜀山弟子们和长老们已经形成包围圈,他退无可退。

该怎么办呢?不反抗,难道要他束手就擒。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黑李羽不停地叫嚣道,“笨蛋,笨蛋,快拔出宝剑,杀出一条血路”,而白李羽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苦劝他把丹药还给蜀山。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
当然,他舍不得不救紫儿,舍不得抛弃自己的这段人妖恋。
于是,在梦里他又见到了怒容满面的师傅,在梦里他又重温了自己向师傅下跪恳求师傅赐给自己丹药时的苦涩,在梦里他又亲历那种眼睁睁地看着爱人为自己牺牲的苦楚,他好恨啊,而且那种恨意李羽知道自己轻易无法忘记。他回忆起来了,自己前生的所有事情。他知道自己身为蜀山的内门弟子,是无比幸运的。虽然他是孤儿,从不知父母是谁,然而襁褓之中就为师傅独孤飞蝗抱养,待他如珠如宝,也可算是衣食无忧中长大。二十岁的独孤飞蝗年少气盛,行侠仗义之时得罪魔道第一大魔头致爱妻惨死,从此摒弃情爱,专心向道。与李羽有着亦夫亦师的关系的真武长老级别的长老独孤飞蝗,三年前更是力排众议,把身世不明的他收为入室弟子,将自身绝学倾馕相授,并被视做唯一的接班人。如果,如果不是遇到一生的至爱妖狐紫儿;如果一见钟情的人妖恋没有引起师徒的反目;如果人妖恋不会为仙道不容,那么,他们不会私奔,不会险象环生;如果俩人私奔途中没有遭遇强敌,如果紫儿不是为了帮他抵御强敌而中了这世上最邪恶的阴毒绝情散,他何至于要偷盗蜀山密藏丹药─赤雪流珠丹而被自己人追杀,而成为蜀山的叛徒?
李羽知道这一切是梦,是蓝色的雾气缔造的梦境,但是他睁不开自己的眼睛,也无法摆脱这个梦境,在梦境中,他重新体验了一回萦绕在前世今生的爱的痛苦,迷迷蒙蒙中,他好似看见一把宝剑从天而降,直朝着自己射去,仓促间不知是哪位长老出手。眼看自己猝不及防,眼瞧着要血染衣襟,就在此时,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挡在了李羽的面前,宝剑刺中了粉红色身影的右胸,粉红色的身影一下子现出了原形,原来是一只粉红色的狐狸。
他看见自己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紫儿,痛哭失声道,“傻姑娘,你又跑来做什么呀?!”
他也似乎又听见了紫儿的回答,“我,我,担心你啊。。。。。。我不要什么赤雪流珠丹,我只要你的这份情意就可以了。”紫儿的狐狸脸上爱怜横溢,她的生命气息已经十分微弱,脸上却漾起不同寻常的红润,多半是回光返照,艰难地望着李羽,劝说道,“把赤雪流珠丹还给他们吧。”
他似乎还看见自己劝说着紫儿。“紫儿,别傻了,赤雪流珠丹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可以挽回你的生命,没有它,你必死无疑。”
没错,必死无疑,他似乎听见自己意识海里黑李羽的狂妄咆哮,是的,没有丹药,紫儿必死无疑。
朦胧中,他看见紫儿用她的粉红色的爪子抚摸着自己的脸,恋恋不舍地哽咽着说道,“生同生,死同**。”
可能是紫儿的痴情扭转了李羽脑海里的善恶观念,他开始觉得偷盗蜀山秘藏丹药实在不是大丈夫的所为,自然,他也察觉到脑海里白李羽力量的壮大。
朦胧中,他似乎听见自己意识海里的白李羽豪迈地说道,“好,好,好,还给他们,我们不稀奇。让我们一起进锁妖塔,生同生,死同**。”这时候,李羽发现,英雄气概好似又回到了自己衰弱的身躯。显然,紫儿给了自己非凡的力量和勇气,他看见自己不顾黑李羽的精神束缚和阻扰,毅然从内袋中掏出一个玉盒子,抛给了独孤飞蝗。
为什么这么做呢,李羽不明白,好像冥冥中他必须得这么做。为何?他说不上,可能吧,隐隐约约地,他觉得紫儿是不耻于依靠偷盗丹药而苟活于世的。
爱是一种执念,当然,为了救活紫儿,李羽是不会放弃丹药的,可是群殴中,当他重见那只粉红的狐狸为了保护他殒命当场时,李羽忽地明白了,前世的他错了,错得离谱,前生他执着于盗取蜀山秘藏丹药,以为得到这枚拥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的丹药救紫儿一命是善为,其实不然,这只是他自私自利的想法罢了,当他动了这个念头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入魔了,他已经被恶念控制了,原来善念和恶念也只不过是他心中的一种执念罢了。
据说每个人心里都有善念与恶念,毋庸置疑,一个人的善念占的比重比恶念多,那么这个人就是善人,而如果一个人的善念占的比重比恶念少,这个人铁定是恶人。
就在这时,他的意识海里轰地一声爆炸了,脑海里黑李羽和白李羽瞬间融合了。
蓝色的雾气慢慢地消散了,李羽睁开了眼睛,愕然地看着越来越稀薄的蓝色雾气,他彻底明白了,克服了自己的恶念,领悟了善与恶的关系,就是闯过恶之关的关键所在。
人啊,想要活得顶天立地,一定得却除一切恶念,增长一切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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