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三 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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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狼的老巢在中国横断山脉某处隐蔽的庙观内,这也是黑狼师门的所在地不过,自从师父去世后,师门也只剩下了黑狼一人。黑狼没有名字,师父在的时候也只是“小子,小子”的叫唤他。黑狼是他绰号的缩写,展开来就是黑心狡猾狼。
黑狼出道很早,九岁的时候就会偷汽车了。为什么这么小就会开汽车?玄武都会,汽车踩个油门,转个方向盘很难吗?不要低估黑狼的智商。当然他开不了多远就会撞上什么东西,那时候人小手短脚不长。
十二岁时,黑狼接到委托去捅一个黑老大。没想到那货肚子上的油太多,当他找地方再下刀子时,黑老大的小弟们赶来了。结果,黑狼的第一次杀手秀以悲剧收场。
十五岁时,黑狼的师父去世。师父在世的时候,会把大量的钱汇往几十个不同的账号。作为一名顶尖的老杀手,黑狼清楚地知道师父这些年来汇出了多少钱,足够十个厅级干部一辈子忙活的了。黑狼也曾经好心地提醒过师父,现在是天朝时代,反清复明都过去一百多年了,咱们汉人不打汉人。当然,如果师父是分裂份子,他将与师父断绝一切关系,划清阶级界线战斗到底。结果,黑狼从小到大唯一一次被师父打得三天下不了床。
师父去世后,给黑狼留下了大量财富。黑狼仅仅挥霍现有的金钱就能让他每天过得像皇帝一样。但是,黑狼最终无奈的捡起了师父的大业。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当这种行为渐渐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黑狼最初的一些抱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当然,这也是为什么黑狼赚了差不多几辈子的钱却活的像头老黄牛的原因。
黑狼常常祈祷只要这些账号的拥有人不要闲的无事天天修万里长城,他也就心满意足了。不过,当黑狼偶尔一次发现电视中开孤儿院的小老头的名字和某个账号中的一个名字重合时,他决定把这项可能伟大的事业一直做到他三十岁退休的时候。
其实,黑狼今年才刚刚17岁,当然他化装后71岁也是有可能的。黑狼一直觉得自己很可怜,他没有父母,并不是因为父母死翘翘,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在他有自己的记忆以前,他就被死鬼师父偷来当了弟子。师父说他天生奇骨,千年难得一遇的练武苗子。这里死鬼师父特指的是能把玄武练成死人状态的大成境界。
黑狼懂事后一直不明白在这个热武器时代玄武的大成死人境界有什么用,现在那些防备森严的地方就是真死人也逃不过各种五花八门的扫描和探测。黑狼觉得死鬼师父生错了年代,自己也跟着倒了霉。
黑狼从不接太过危险的委托。其实只要玄武不出问题,黑狼能不吃不喝一个月装死人,这样很多本来有危险的情况都变得不危险了。黑狼完成任务的一般模式:锁定目标后用玄武潜伏,抹掉目标脖子后开动御风鬼步逃之夭夭,最后拿剩下的佣金。
黑狼自从进入杀手世界后,给这个大家庭造成了诸多混乱。任务失败黑掉佣金,杀错目标黑掉佣金,这是黑狼长期以来养成的劣根性。一般来说再好的杀手,如果没有良好的信誉是赚不到大钱的,而且还会被委托人和中间人联合追杀。
黑狼不怕任何组织的愤怒和追杀,因为他是一只披着大量马甲的黑狼。他有很多接任务的马甲,在业内不少知名人士其实都是他的大小马甲。地下王国的杀手榜密密麻麻排了十万多号,黑狼的马甲在前一百以内都占据了小半壁江山,更不用说十万里面那几百个或前或后的马甲军团。
不过马甲太多也是问题,最多的时候几十个马甲同时接到任务,这时他不得不像一头辛勤的老黄牛一样没日没夜拼命地干活。经常是在城东一栋别墅里干掉坐马桶的目标后,还得赶往城西勒死洗澡的家伙,接着开车撞飞蹲着吃羊肉串的路人甲,然后赶火车跑到海边淹死一个泡马子的混蛋,最后坐飞机杀进美帝国某个摩天大厦拍死一个大腹便便的鬼佬。
只是黑狼经常做的还是扔掉一个个任务失败的马甲,换掉一个又一个的临时居住点,吞掉一笔笔数额不等的佣金,然后继续开新的马甲并让新马甲的排名努力地升高再升高。至于任务会失败的原因,那太多了。公交堵车、火车晚点、上错航班等等一切意外或不是意外的事件。
自从上次对戈罗爵士的刺杀失败后,黑狼越来越讨厌高科技高智能化的东西。如雨后春笋冒出的各式变态防御系统导致近半年来他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马甲,其中他特别喜欢的马甲就多达八个。
黑狼有着自己的马甲哲学,他常常告诫自己:“这是一个马甲到处横行的世界,要想保证自己的自由,就必须拥有大量的马甲为你冲锋陷阵。阿门!”
因为世界级经济危机,很多人还没有等到杀手上门就主动自杀,这导致黑狼现在的生意越来越少。虽然接到的委托足够把黑狼一年的行程安排满,但是简单轻松佣金高的单子几乎绝迹。另外,黑狼只要发现目标购买类似辛克莱公司防卫系统并升级成功的委托一律扔掉,当然如果预付款够高,黑狼不介意牺牲一个心爱的马甲进行贪污。
这种杀手界的耻辱行为引起各界人士的莫名惊诧和极度愤慨。有识之士纷纷指出一个杀手多个马甲的做法严重扰乱了杀手界的正常秩序,危害到所有杀手的基本生存权利。有关人士决定联合起来消灭这只大害虫,初步计划就是聘请排名前十同时也是信誉最好的杀手王们利用一年的时间找出并杀掉那个拥有大量马甲不守规矩的坏家伙。
当黑狼接到第五个请求时,心情不爽到了极点。一是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积累下的大量马甲有可能就要灰飞烟灭,一是前十的杀手王他一人占据了一半,当然其中的三个是死鬼师父留给他的。这次接受委托的杀手王都要先去参加一个假面舞会,这意味着黑狼要牺牲本尊再加另外四个顶级马甲。要知道一个顶级马甲的价值可是用几千万大米圆来计算的,一下子损失一两亿大米圆这简直要了黑狼的老命。但是,黑狼也是有大决心的人。
“你们要灭我马甲,你们要我不痛快,我让你们一辈子都不痛快。”黑狼一甩手中的空酒瓶,死劲鼓起的胸肌撑破穿了半个月的阿仙妮对着天空缺了一块的月亮,发出一声长达十分钟的狼啸。
美国西海岸,一处海边别墅外停满了各种名贵轿车和高级跑车。别墅的主人是州议员里克斯,他暗地里的身份是杀手地下世界的重要中间人。
管家西昂走到站在大客厅外阳台上的里克斯身后,微微躬下身子:“先生,客人们都到齐了。”
“我们的特别嘉宾们都确认了?”里克斯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右手轻轻摇动着高脚酒杯,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的,至少各自的暗语都是正确的。”说着,西昂停顿了一下,额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似乎有点为难。
“有什么就说吧,就算现在那帮喜欢开闪光灯的家伙接到消息赶过来都是一小时后的事情。何况韦德刚刚联系过我了,他那里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紧急命令。”里克斯似乎心情很好,说出的话中带着一股轻松的味道。通过这次行动,他将有可能掌握地下世界主要的话语权。
“我觉得特别嘉宾中的几个家伙有点问题。”
“暗语不是没问题吗?这些家伙最少都接过三年任务了,不可能是FBI的人。”
“先生,我的意思是他们既不像FBI的,也不像一个杀手。”说到最后,西昂的声音更是放到了极低。
里克斯不由笑起来,“那你觉得他们像什么?”
“就像很普通的人,我从他们身上感觉不到一点血腥味。其中一个家伙我觉得跟我们下面的厨师一个味道,甚至那家伙还问我这里还有没有厨师的位置。您知道……”
“好了,西昂。你退役后跟我有二十多年了,见过各式的人,经验也非常丰富。不过,你要知道他们是世界上最富有艺术细胞的人。当你面对杀手王时,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总统来到我面前对上了暗语,我也会把他请进三楼的房间,告诉他我们马上就要干掉一个守法的公民。”里克斯转过身轻轻拍了拍西昂的右肩,随手把空了的酒杯交到他的手上,“连你都感觉不出来的杀手,正是我所期待的。我的这些特殊客人都安排好了吗?”

“按照您先前的吩咐,他们已经在小会议室里等候您了。”
“很好,西昂。你帮我照顾好大厅里其他的重要客人。我大概需要一小时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两小时。”
“您放心,我会仔细照顾好那些尊贵客人的。”
宴会厅内的灯光逐渐暗淡下来,一场豪华的派对开始了。男女们都脱下了他们在外面包裹的人皮,成为了一群互相追逐肉欲的野兽。西昂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群人渣,尽管这些人在外面的社会有着崇高的地位和闪耀的头衔,但是现在他们仅仅是一群只会吐白浆的鼻涕虫。
大厅内穿着衣服的很少,西昂可以肯定这些剩下的都是极度虚伪的家伙。服务生除了面具也是光光的,有几个管家也加入其中。西昂是比较传统的人,他不仅把领结扎得死死地保护脖子,甚至戴了一双白色的厚手套。还好这种假面派对一年仅有一次,每年到这时候,西昂总是觉得身体里多个器官无法正常工作。不管怎么说都忍受二十多年了,西昂除了盼望明天的太阳准时升起外再无它念。
“哦,该死的。”西昂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他锐利的眼神不经意间发现了极其恶心的一幕。他透过面具也能认出的三个人,民主党议员贝斯科在另一位民主党议员朱尔金斯的帮助下把共和党议员皮特曼做成了热狗,特别是这三个家伙全是带着把子的。想起自己的早餐西昂的胃部一阵翻滚,他有点失态地冲进了洗手间。
三楼会议室门外,一名服务生帮助里克斯整理了一下领结和衣服。然后,另一名服务生打开门,里克斯走了进去。外面的服务生关上门后,里面就完全和外面隔绝开来,只剩下里克斯议员和他的十位尊贵客人。这是一个圆形的会议室,没有窗户,光线也调得非常的暗。
这里的每个人都带着面具,不过当里克斯走到房间中央时取下了自己的面具:“大家都随意,我只想让在座各位知道我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真诚和友好的一面展现给了你们。在这次聚会结束后,我一点小小的要求就是拥有你们的友谊。我想这点各位都不会反对吧?”
里克斯自认为做了一个还不错的开场,正准备继续下面的话题时,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啊,您真的是里克斯议员先生吗?我,我真没想到能见到您的,那个人没有骗我。里克斯议员先生,我是辛克莱全球公司的约翰森,我们公司的金盾二代系统已经成功地为一千位知名人士服务。”一个金发的家伙突然走上来握住里克斯的手,他一边取下面具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您不介意我带上它吧。刚才我一直看不太清您的模样,直到听到您的声音。虽然您上次竞选州长失败了,但是我始终都是您坚定的支持者。我太崇拜您的演讲了,我可以直接给您打个八折的优惠。您知道我们最近的一位大客户就是……”
金发眼睛男还没说完,又有两个家伙冲过来握住里克斯的手,“尊敬的议员先生,我是银河安全防卫公司的福尔曼,我们的银河防御系统已经3.0版了。”
“议员先生,我是北美骑士剑公司的格特,我们的骑士剑系统正准备升级4.0版,马上就是第四代产品了。”
在三个家伙还在掏名片给里克斯时,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也挤了进来。
“先生,我会做路易十八最喜欢的法国大餐。我烤的牛排连奶牛都爱吃。”
“先生,我会中国菜,皇帝早上最喜欢吃的满汉全席。还有中国的蒙古菜您一定想尝尝吧。”
里克斯的脸色慢慢地变成了猪肝色:“你们这群婊子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都给我闭嘴!”在里克斯的爆吼下,四周安静了下来。
“你先说。”里克斯指着金发眼镜男。
约翰森很兴奋,仿佛几十万美元正在拍着翅膀向他飞来:“好的,议员先生。我们辛克莱全球公司的金盾系统虽然刚刚开发到第二代,但是我们的系统性能已经远远超越其他公司第三代甚至第四代产品。我们金盾二代嵌入式全息扫描系统不仅是一切盗贼的克星,更是所有杀手的梦魇。现在公司正计划推出周年纪念优惠版,我们……”
里克斯一边听一边尽量克制自己喊出“滚蛋”、“你这个杂种”之类的话:“你怎么来这里的?”
“一个家伙说出售能参加上流社会产品采购会的暗号,我花了1万美元。”约翰森还想继续说时,里克斯用手指向了另外两个卖系统的。
“有个信誉很好的中间人说有个高标准的产品采购会,1万美元的入场费。”
“我也是。”
“那你们两呢?”里克斯手有点颤抖的指向胖子和瘦子。
“一个社区的工作人员说给我找份5千美元的工作,他收了我100美元的介绍费。”
“我也是100美元的介绍费。”
里克斯推开这几个围在他身边的家伙,走到仍然坐着的五个人身前:“说吧,你们花了多少钱。”里克斯准备好了,等这几个家伙说完就把这些小丑们通通扔进太平洋。
“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并不想你把无谓的怒火发到我的身上,尊敬的中间人先生。”一个声音阴沉的人说完后朝里克斯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也赞成这位的说法。”其他四个差不多的回答。
听到这里里克斯稍微冷静了一点:“这么说,你们没有问题。”
“是的。”阴沉的声音简短地回答道。其他坐着的人没有说话,似乎也表示了认同。十几秒的思考过后,里克斯和坐着的五个家伙意识到一件不好的事情。
“难道,这五个都是马甲?”里克斯有点痛苦地想到。其他五个人面具后的脸色也十分精彩。
突然,房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一个男服务生冲进来向里克斯大喊:“不好了,议员先生。”
“我不是说过在这一两小时内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扰我吗?西昂呢,他死到什么地方去了!”里克斯愤怒的大声喊道。
“西昂先生还在洗手间。外面来了好多人,……”男服务生还没说完,里克斯一把推开他,走了出去。
“就算警察局长来了,都得滚蛋。”里克斯口里咒骂着来到了走廊的窗户前向外望去。
“我们是FBI,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扩音喇叭的声音传来,两架直升机上巨大的探照灯不时扫过里克斯的眼睛。这一刻里克斯完全呆住了,无数的闪光灯在黑夜下闪耀着。不仅仅是FBI,还有大量吃了兴奋剂的记者。
“晚上好,记者贝莉希尔,现场为您报道。我们初步了解到的消息表明,FBI肖恩探长有可能破获了今年参与人数最多的毒品交易。让人吃惊的是,这次毒品贩子极其嚣张大胆,他们开着各式豪华轿车和顶级跑车来到我们眼前的这栋别墅进行现场交易。不过有一点令人费解,这些毒品贩子并没有马上进行毒品交易。他们把毒品扔在各自汽车的后备箱后,马上在别墅里举行了古罗马式的派对,整个场面让人不堪目睹。不过,让不少人意想不到的是,别墅的主人是州议员里克斯先生。他不仅参加了上次州长的竞选,并以微弱票数惜败,更是明年州长强有力的竞选人之一……这里是记者贝莉希尔在圣巴巴拉别墅区发回的报道,稍后请继续关注我们的节目。”
几百米外的某处高地,一个黑衣人正举着高倍望远镜观察别墅的一举一动。耳麦中传来的是里克斯议员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声音自然是从他偷偷别在胖厨师衣摆内侧的窃听器里接收到的。
“鸟人,让你灭我马甲,玩死你。”黑狼一口唾沫飞出老远,觉得该看的都看完后,哼着小调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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