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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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哥哥,等等我!”
“快点,快点,马上要迟到了,小心老师又罚我们抄书!”
听到这声音,正在院子里做清洁的芭芭拉不禁一笑,神庙里多了两个小不点后,倒是有了许多生气。
而自从那女孩来之后,每天早上早早的,便听见房里大呼小叫的,什么“裤子穿反了,扣子扣错了”之类的话让人忍俊不禁。
正想呢,只听那房门“啪”的一声响,当先出来一小男孩,慌里慌张的,再看,后面还跟着个小女孩,女孩的手被男孩牵着,出来之后,一刻不停,直接向前殿的跑去,隐约听那男孩还边跑边嘟囔着“惨了惨了,今天又要抄几个时辰书了。”
芭芭拉又是一笑,摇了摇头,上前去将大大敞开的房门轻轻关上。
不错,这两人正是张炎和芬尼,芬尼从来神庙的第一天晚上,就坚决不愿意一个人睡,这倒也在张炎的意料之中,那么,没办法,张炎只好承担起每日照顾小姑娘起床的艰巨任务,同时,希曼又给张炎加了一条,就是早上如果早课迟到的话就要抄那些他珍藏的书籍,不禁让张炎大感吃不消,终于,在连续迟到几次抗议无果抄了几本书的情况下,张炎只好转而改变策略,从根本出发,于是每天早上,神庙又多出了上面的这一幕。
等张炎拉着芬尼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前殿,往日空旷的大殿上竟然站了许多人,左边一堆,赫然正是以前见过的部落的其他一众少年,再仔细看,希曼正在大殿右侧,旁边还有四个腰佩阔剑的人,撒尔也在其中。
芬尼一看到撒尔显得特别高兴,直接撒开张炎的手,跑到撒尔跟前,脆声问道。
“爸爸,你是来看芬尼的吗?”
“呵呵,是啊。”
撒尔笑着摸摸芬尼的头,眼里满是温柔,丝毫不掩饰那浓浓的关怀之意,转而却是看向一边走过来的张炎,眼睛里一分满意,还有,一种莫名的鼓励。
张炎一见,心里一喜,径直上前道:“老师早,撒尔叔叔早。”
话音一出,不仅是一旁的诸多少年,撒尔之外的其余几名战士装束的人也都停下了低声的交谈,俱都齐齐的看向了他,饶是张炎自认脸皮也是不算薄的,在如此多的人的齐齐注视下,也是感觉一阵手足无措。
“呵呵,卡默,你先来认识一下,这几人,连同你撒尔叔叔,便是咱们部落的四大神殿守护战士了,你不是一向想学斗气吗?他们可都是身怀斗气的哦,罗德,法拿加,雷加,这便是我的学生,卡默了。”
希曼见张炎来到,微微一笑,便自介绍道,话语里的亲切之意表露无疑。
此话一出,张炎很明显感受到一众人那炙热的眼神,一旁的那些少年尤甚,丝毫不加掩饰的盯着张炎看,**裸的满是羡慕,不禁让张炎一阵苦笑。
却也不敢丝毫怠慢,上前一一问了声好。
这时,那叫做雷加的武士竟不知为什么,重重一哼,道。
“让我试试这小子有什么出众的地方,竟然有幸能成为大祭司的弟子。”
说着,竟是一点也不理睬旁边的众人,一把抓了过来。
撒尔闻言心里一惊,看向一旁的希曼,却见他本来微笑的面容却是一滞,浑浊的眼神闪过一丝寒光,不禁大呼不妙,心想这雷加如此莽撞弄不好就要触怒大祭司,正要伸手阻止,无奈雷加与张炎离的更近,这时,一只手已经是伸到了张炎面前。
再看张炎,刚一听到那声冷哼便觉得不妙,没想到这雷加也是丝毫不顾忌,话刚出口就动起手来,本来还想躲避,又感觉这雷加语气大是轻蔑,实在是太轻看于他了,少年意气,见他伸掌过来,却是改变了主意,也上前一步,鼓足全身力气,一拳狠狠的对他手掌击去。
一拳一掌半路相击。
自体内天赋激发以来,虽然身体还完全适应那雷电之力,但就单论那股神秘的力量对身体的改造也是不容忽视的,这些时日来,张炎被希曼禁止使用那股力量,但几乎每一天,张炎在训练时都感得到体内那股蓬勃肆虐的力量,身体也比几个月前壮实了许多。
平日里蒙塔等人也对张炎的进步赞许有加,倒是让他信心充足了几分。
雷加自负自己的斗气武士之名,看到张炎如此瘦小,也只用了三分力,只想将张炎抓起来戏弄一下罢了,谁知就这一大意,却让他吃了亏。
张炎含怒之下,一击之力却是不小,雷加猝不及防,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掌心也是一阵疼痛。
心底顿时一阵恼怒,还要上前,却被撒尔及时的挡在了前面。
“雷加,算了,卡默只是一个小孩子,你还不依不饶了怎么。”见雷加这番举动,撒尔心里也是不满,语气不禁重了许多。
哪知这话听在雷加耳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自己堂堂一名斗气武士,神殿守护战士,竟被一个小毛孩子一击逼退,连撒尔都取笑自己,今日真是丢尽了脸面。
脑子一热,一把将撒尔推到一旁,潜意识里认为撒尔还会横加阻挠,无意中竟然把斗气用了出来。
撒尔没料到雷加竟会如此执意妄为,一时没什么准备,被他一把推的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好几步。
这个功夫,雷加已是上前两步,依然还是开始那个动作,只用一只手掌向张炎抓去,只是这次不同于上次,他那手掌上隐隐有层微弱的红光流转,却是雷加羞恼之下,有意让张炎吃些苦头,故而依然没有散去斗气。
撒尔看到这个情形,更是担心,不由看了看希曼,希曼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忧。
看着巨掌袭来,张炎正要故技重施,依然和他硬拼一番,心底却突然莫名的闪过一股寒意,本能的感到危险,想要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眼看就要被抓住,心里一急,无奈之下,只能挥拳迎上,这一急之下,只想用尽全力,无意中竟然用上了身体内那潜藏的雷电之力。
只听“啪”的一声,双拳稍触即分,拳头与雷加手掌才一接触,张炎就感觉一股大力传来,“蹬蹬蹬”连退几步,感觉胸内一阵气血翻腾,一时站立不稳,竟单膝跪了下来。
“啊,哥哥。”一旁的芬尼看见张炎这般动作,这才发现眼前这比试似乎不像往日里张炎与蒙塔等人之间的那种,不由大急,挣开身边罗德的手,跑到张炎身边,看到张炎嘴角竟然有些血迹,忙不迭用手帮张炎擦拭干净。
待擦干净嘴角血迹,这才发现张炎额头不知何时已布满了一层层秘密汗珠,半跪的身躯也是微微颤抖,仔细一看,他那右手手腕却是不规则的弯曲了!
看到眼前张炎苍白的脸庞,芬尼心里一阵难过,一边帮张炎擦汗,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撒尔见状,也是连忙来个张炎身旁,看到张炎右手腕的异常,连忙抓起来,仔细摸索了一下,方才出了口气,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扭的严重了点。”
说着手上发力,张炎只觉的手腕处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好像手要掉了一般。
片刻,疼痛过去,却感觉比之前好多了,不由感激的看了撒尔几眼。
而那雷加,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右手,众人方才看去,他那掌心,竟然出现了些许焦黑之色,还散发着丝丝热气。
身边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禁心里几分疑惑,几分惊异,看向张炎的目光也更是复杂。
作为当事人,雷加自己才是最清楚刚发生了什么事,他本来已经抓住张炎的拳头,却突然自那拳中冲来一股古怪的能量,竟然一下让他感觉手掌一阵麻痹,他心里一惊,多输了几分力,这才将张炎的拳头从自己手掌中逼开。
这,怎能让他不惊讶!
这一番情景罗落在此前就在旁边一直冷眼观看的希曼眼中,却让这已经老迈的老人心中生出几分愤怒。
雷加犹不自觉,大声嚷道:“这小子有古怪。”说着还要上前,似是依然不愿接受者事实,想要抓住张炎弄个明白。
撒尔暗叫糟糕,正要拉住他,却听的一声大声传来。
“够了!”
众人一听这声音,都是心里一沉。
罗德和法拿加却是暗自窃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雷加。
原来本来这神殿四护卫武力也都相差无几,不过几年前,机缘巧合下竟然让这雷加误打误撞的突破了青铜境界,一跃成为白银武士,赤色斗气不必那些人类斗气,刚开始时比之同类斗气威力要大上许多,但同样,赤色斗气到了青铜境界后,再想要突破,却是难如登天。
雷加自突破境界后,可以激发斗气飞翔,与青铜境界的战士不可同日而语,慢慢的性格变的越来越傲慢,而但在半兽人部落,谁厉害谁才更能赢得其他人的尊敬,并不是看你有德有能什么的。自然,成为白银武士的雷加自是声势日增。
大祭司也是平日从来不理部落之事,让这雷加竟然隐隐有了部落之王的姿态,对同为神殿战士的其他几人,也再无以前的尊重,撒尔对这些事看的比较淡泊,也就任他去了。

可在罗德和法拿加眼里,却是越看雷加越不顺眼,雷加平时似是跋扈惯了,今天在神庙也是肆无忌惮,在大祭司面前撒野,对象还是大祭司的弟子,罗德和法拿加自然是袖手旁观,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放逐
希曼一声大喝,声音在空旷的的大殿中久久回荡。
雷加正向张炎走去,闻言也是身体一震,听出了希曼话音中隐含的怒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鲁莽了,心里顿时揣揣不安起来。
自雷加开始的蛮横表现起,希曼就一直冷眼观看,看到雷加竟然不顾撒尔阻拦,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张炎敌意的挑衅,恼怒之余,心里却还有着一丝惋惜和失望。
“雷加,你实在是威风的很呀。”希曼冷冷的说道。
雷加一听心里一紧,大祭司何时用这般语气对自己说过话,这一次,怕真是惹麻烦了。
心里想着,腿下却是一点也不含糊,赶忙上前一步,来到大祭司面前,“扑通”一声,直接单膝跪地,道。
“雷加一时激动,惹大祭司生气了,我甘愿受罚。”
“哦?那你说说,你到底犯了什么错?”希曼淡淡的看着雷加,面无表情的问道。
“呃......。”雷加一听,却是有些迷糊的摸摸脑袋,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
“您在这里我不该这么大声的搞出这么大动静。”
说完还偷偷看了看希曼。
希曼见他这般表情,却也是感到有些无力,这雷加性格耿直,天赋不错,练武也勤奋,希曼一直还是比较喜欢的,只是心思就有些简单了,这样一番动作,倒是让希曼满腔怒火不知道往哪发了。
暗自叹了口气,希曼又循循善诱道。
“你身为一个战士,欺负这样大的一个孩子,难道不是错吗?”
雷加闻言脸色一红,却突然变的有点激动,道。
“老师......。”
“叫我大祭司!”
话一出口,希曼脸色就是一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雷加面色一滞,却更加激动的说道。
“是,大祭司!我只是不服!”
希曼眉头一皱,道。
“不服什么?”
“我不服,以前,我苦苦哀求您收我做弟子,可您就是不肯答应,只是传授我赤色斗气,我以为是我资质驽钝,或者是您不想在这久留,既然如此,那也算了,可现在,我儿子小小年纪也已经达到了中级武士的程度,您还是不愿意让我儿子跟随您学习,却收那个小子做弟子,我刚才试了一下,他现在最多也不过是一个低级武士而已,您这是为什么?我不服。”
雷加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站起身来,就那么对着希曼,好像更是质问。
希曼闻言,微微一怔,神情一阵恍惚,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看向雷加的目光中,竟然有了一丝歉意。
撒尔等其余三人,也似是被勾起了心中的回忆,默默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却说希曼听到雷加这番话,心里确实也是有些唏嘘,口中却依然淡淡的道。
“雷加,这一切都是天意,命运应当如此,冥冥中自有安排,却不是你我所能掌握的,你要相信,这一切,都是战神的旨意。”
说道最后,却掩饰不住一股淡淡的酸涩之意。
雷加本就性格莽撞,此时心情激动之下,希曼的这番话却是丝毫没有听进去,只听希曼所说什么命运的安排,只认为这时候他还拿什么天意来搪塞自己,心里却是感到一片苍凉。哈哈一笑。
兀自说道:“天意?命运?这些我都不明白,我只知道原来您也是这么不公平,我儿子哪里比不上那个瘦弱的小子,还有撒尔的女儿,没有一点我们族人的性格,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这样的废物也能来神庙跟随您学习,难道这就是战神的旨意?”
雷加生性耿直,同时也是高傲的很,自前些日子听说大祭司收弟子的消息,就一直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而神庙自前段时间芬尼来后,大祭司则是宣布他要静心闭关一段时间,下令神庙以外所有人都不得入内。
故而从知道这个消息,雷加倒是还从没见过张炎,今天一见之下,却是大感失望,只觉得张炎身体瘦小,仅仅和最普通的族人差不多,一试之下,武力虽然达到了初级武士的阶段,却是远远不及自己的儿子耶亚。
想到自己儿子去年就已经是一名中级武士,镇上的哪个同龄少年能比的上。
自己也向来以儿子为荣,像如此天纵奇才,自己带儿子向大祭司请求让耶亚跟随大祭司学习的时候,却得到个“现在还不是时候”的回答,而如今,这样一个他眼中的“废物”竟然被大祭司收做弟子,怎能不让他感动愤恨。
虽说刚才说出这番话时他也似乎感到有些不妥,却也正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撒尔一听雷加竟然丝毫不掩饰的说芬尼是“废物”,饶是他心境平淡,心里也是不由一怒,上前一步,看着雷加,怒声道。
“雷加,你不要太狂妄了。”
雷加斜斜的看了撒尔一眼,也不在意,道。
“我说的是事实而已。”
撒尔闻言再也忍耐不住,考虑到这是战神殿中,也不拔剑,催起全身斗气就向雷加逼了过去。
雷加见状也是丝毫不惧,道了一声“来的好。”也鼓起斗气直接迎上。
只听“轰”的一声。两股斗气相撞,激起一股强大气浪向四周翻滚散开。
而场中两人则俱都退了几步。
撒尔依然是满面怒容,怒视着雷加,而雷加却是脸上带着几分惊疑。
半晌,倒是雷加先缓缓的开口。
“你?竟然突破了。”
此言一出,场中之人面色各异。
殿左一干少年浑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内容,相互看着,面面相觑,只有其中一个最是强壮的少年面露古怪,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场中。
希曼依然是一副思索的表情,此前发生的种种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而希曼身边两人,法拿加,和罗德,脸上表情就是丰富多了,不可思议,惊讶,不解,羡慕,一时心里转过无数心思,复杂之极。
张炎此时半跪在两人不远处,却是被两人装瞬即逝的争斗给彻底震撼了,感受到铺面而来那股强大的气浪,一时间,呆呆的看着场中两人,倒忘了手臂上的疼痛。
芬尼则是在一旁,两只手死死抓着张炎那只受伤的手臂,早已停住了哭泣,紧张的看着场内,脸上的泪珠却依然还挂在睫毛上,都来不及擦拭。
希曼这时却似乎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两人,微微叹了一声,道。
“好了,住手吧,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让你们带这些年轻的少年来神庙吗?”
也不待其他人回答,希曼又自顾自的说道。
“战神告诉我,你们,我的族人,在不远的将来会面临一场大灾难,它不比一般魔兽来袭,战神的启示中,我看到了血液,那是漫天的血。”
希曼说着,满脸的严肃与凝重,顿了顿,又好像决定了什么,接着道。
“我决定,对今日来神庙的,我所有年轻的族人,赐予战神的力量,那就是,赤色斗气的荣耀。”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相比于其他人,最惊讶的怕是撒尔等神殿战士了,他们从小自被灌输斗气以来,一直恪守希曼的要求,向其他人解释的也是这斗气修习的种种苛刻要求,虽然是场骗局,但他们从不后悔,因为以他们的智慧,他们也明白这是希曼的一番苦心,今天,这谎言,却是被希曼自己给拆穿了!
难道!希曼口中的大祸真的已是到了这种危急的地步!
还不待他们完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希曼又开口了。
“雷加,你已经丧失了作为一名战士的尊严,去吧,离开这里,带上你的儿子。”
这一刻,雷加没有了以往的洒脱。他不敢相信,曾经,在神庙看着他长大的大祭司,今天,竟然说出这样决绝的话,这一刻,他感觉他的世界摇摇欲坠,似要崩塌!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这句话犹如魔咒,在雷加脑海里徘徊,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前,少时的自己。
那是一片废墟,半个小镇的房子都倒塌了,这一切,都是一只老虎干的!他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那只长着翅膀的老虎,它从妈妈身边飞过,妈妈倒下了,爸爸发了疯似得拿了一把长剑追逐它,无数人追逐它,看不见爸爸的背影了,看不见了,最后,瑟瑟发抖躲在墙角的他被人抱出来,他看到,那些被人抬走去旷野焚烧火化的人中,有一个,是爸爸。
傍晚的时候,所有人都散去了,他不知道去哪,不知道怎么办,远处的山里,有狼嗷远远传来,他很害怕,只能蜷着身子靠在墙角。
一个佝偻的身影,那是张苍老的脸庞,他轻轻的摩挲自己的头顶,轻声的言语。转身离去,他连忙跟上,他跟着他来到了神庙,却不想,一晃就是十几年。
那个当年他心中神一般的老人,今天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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