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悲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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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这霸拳宗的灶台也太大了吧,而且这还只是接近一千的灶台之中的一个烟熏火燎之中,雷立沾满黑灰的脸探出,愁眉苦脸的拿着一个大蒲扇,不住的扇着。
低级、落后、跟不上时代、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奶奶的!雷立在心里把这个烂灶台骂了七百二十遍,还是不能消去心头之气。
“操,老子不干了!”厨房内另一个灶台边的汉子终于爆发了,“老子指望学点东西回去混个百夫长当当,他妈的天天净干这玩意了。”
霸拳宗,上下各级弟子八千众,常驻弟子六千,厨房上百,每个厨房灶台十个,做饭的、烧火的,早就由最初聘请的仆人换成了宗内下级弟子。
雷立,只是这些下级弟子中的一个罢了。
“哎——”雷立终于搞定了柴火,站起身形,长叹一声,将烧火棍扛在肩膀上,又恢复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山顶洞人本色。
没有赐予任何宗派功法,就像上辈子那个世界里著名的少林寺一样,主持大人一句‘勤学苦练’,就把一帮傻和尚哄的团团转,乖乖的洗衣、挑水、做饭。能学到易筋经的,还不是主持相好的儿子,或者进贡香火最多的员外的龟儿子。
天将降大任于死人也,必先蒙他、骗他、欺他、憎他、恨他、辱他,然后一棒子打死他。
“还是这个东西和我亲啊!”雷立垫了垫腰间的飞刀链子,大发感慨。
“大哥!”正待雷立感慨之时,一身蓝色劲装的铁牛兴高采烈的冲了进来,绕着愣在那里的雷立转了两圈。
“大哥!看俺这身装扮咋样?”铁牛象征性的展示了一下浑身的肌肉,而后拉了拉蓝色劲装的衣领,一脸的洋洋得意。
蓝色劲装,崭新的浅灰武者裤,蓝黑牛皮靴,头发剃成板寸,格外的英明神武。再看看自己,灰头土脸,本来就不新的衣服被火星子溅的一个洞一个洞的,足下还算完好的帆布鞋早就从浅蓝色变成了土灰色。
操,人呐,这区别咋就这么大呢?雷立再次发出了感慨。
“大哥?你咋不理俺了?”铁牛见雷立恍恍惚惚的,不禁慌了起来,他手忙脚乱的把把蒲扇大手放在雷立的额头上,抹的雷立脑袋上的烟尘一道一道的,像个花脸关公一般。
“操,奶奶的,你在干嘛?”雷立终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只觉的一张大手向小山一样在脸上滑来滑去的,不禁向后跳了一步。
“大哥!俺来看你了。”铁牛有些委屈,“俺想叫你跟俺一起去大宅院住,俺晚上一个人有点害怕。”
霸拳宗内,等级分明。郑铁牛这样长老的亲传弟子,可以独居一个大宅院,方便潜心修行。缴纳了十万两白银的富家纨绔子弟们,没人一个小宅院,方便带女人回来。而雷立这样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们,则是四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方便交流干活经验。
雷立微笑着看向铁牛,铁牛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越来越窘,终于手足无措起来。
“哈哈——”雷立终于绷不住大笑起来,“你这个龟儿子,这么大了还怕黑,赶明我去山下给你找个女人回来,你天天抱着就不怕了。”
铁牛一脸苦相,道:“大哥,你就别消遣俺了。”
雷立笑了起来,拉着铁牛走出了厨房,想找一块通风的地方透透气。出门之时,正好与一个苦瓜脸擦肩而过,两人相视,皆是惨然一笑。
雷立是个烧火的,每天负责点五个灶台的火,那人是个做饭的,每天负责十个人的饭。
厨房之外,是另一个厨房,一百多个厨房堆在一起,声势浩大。完成了任务的雷立,带着铁牛七拐八拐的过大街、走小巷,终于赶在迷路前找到了自己的小庭院。
这个庭院住着的其他三人比雷立还惨,两个扫把,一个抹布,每天不干几个时辰绝不罢休,相比它们而言,雷立一天三顿的按时点火已经算是非常轻松的了。
“哎呀,俺的娘咧。”铁牛晃着大脑袋,像狗一样凑着鼻子转了一圈,“大哥,你看这个小房间里东西堆的到处都是,还一股子酸味儿,你还是跟俺去大院子里住吧。”

雷立面色一沉,道:“铁牛,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消遣来的,既然李长老收了你做亲传弟子,你就要好好的给老子修炼,别他奶奶的住上了大房子,就想享受了。”
“是,大哥!”铁牛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
雷立找来两把破旧的椅子,引着铁牛在房间门口的小院子坐下,道:“这样的环境,我可是见的多了,以前做乞丐的时候,别说这发酸的被褥了,就是那臭了的馒头,老子也当宝一样几口吃下去,现在这样的环境又算的上什么?”
“大哥!”铁牛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俺以后一定好好的修炼这双大拳头,一定不给大哥丢脸。”
“铁牛!”雷立柔和的看着这个莽大汉,言语之中有些语重心长,“记住,变强,不是为了任何人,更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
铁牛一阵恍然,似是不解。
“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为了欺辱他人,更不是为了高人一等的满足感,而是,在他人辱你、戏你、欲置你于死地的时候,不至于无奈的等死。”雷立目光遥向天际,口中低语,似乎是说给自己一般……
山东济南,繁华的城市,著名的酒家知味轩门口,两个可怜兮兮、衣衫褴褛的小孩可怜巴巴的望着饭馆内绫罗绸缎包裹下的有钱人,这些油光水滑的老爷们,各自喝酒、食肉,大快朵颐。
“老二,快!那个人吃完了。”年纪较大的孩子低声喝了一声,拉着另一个孩子,快步冲进酒家。
一个胖的像猪一样的老爷刚吃完食,桌子上残羹冷炙,还未被跑堂的收拾走。
两个小孩拼尽了自己最大的速度,各自抓了一把剩菜和被咬剩一半的馒头,转身向门口冲去。
“妈的!弄脏了我的桌子”于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小五,给我打死这两个臭乞丐!”
两个小孩拼命的跑着,仿佛生命就栓在了这不断奔跑的双腿之中。
“妈的,小兔崽子!”终于,店小二追上了跑的稍微落后的、年纪较小的孩子,一把揪起小孩脏乱的头发,膝盖狠狠的向小孩的肚子顶去。
“大哥!”小孩拼命的挣扎,原本就空空如也的肚子传来的巨大疼痛,让他的音调都发生了扭曲。
“快跑,老二!”年纪稍大的孩子一个转身向店小二扑去,张大了嘴巴狠狠的咬在店小二抓住老二的胳膊上。
店小二杀猪一般叫了起来,抛开了年纪较小的老二,将老大狠狠的按在地上,用力的捶打着。
“放开我大哥,放开我大哥——”老二小小的拳头雨点般打在店小二身上,可是两天滴米未进的孱弱的身子根本没有一丝力气。
“老二,你快走!”老大的嘴角渗出血丝,可还是死死抱住了店小二的腿。
“我操,滚!”老大拼尽了最后的力气,一声悲恸的吼声传出,震在老二的心一阵颤抖。
老二意识一阵恍惚,脸蛋已经被泪水完全浸没,他边大哭着边向后退,终于转身奔跑了起来。
那辈子,这个孩子对老大的最后的印象,就是在店小二棍子狠狠砸击下从老大脑中渗出的殷红的鲜血。
在那个纷繁乱世,死一个没有爹娘的孩子,再平常不过了。没有人会注意,在街的一个角落,有一个孩子因为失去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大哥的悲切的痛哭。
弱者,没有尊严,没有生命的保障,没有保护兄弟的能力……
一无所有!
一个弱者,想保护自己的兄弟,付出的,却是生命的代价。
十三年后,一个冷血杀手孤身一人回到这个城市,一夜之间杀掉知味轩酒家店主上下大小十七口,造成震惊当地的数年无法侦破的悬案。
那个被以生命保护的孩子,叫雷立。
失去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大哥之时,八岁。
杀尽店主全家之时,二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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