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张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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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天忿忿不平地拔出刀,对着激荡的水流就是一记猛砍,没有残影,只有强大的冲击力顺着刀身传至手臂。
好家伙,出刀速度竟然比陆地上慢了十倍,李向天精神顿时亢奋起来,有挑战才能有突破,有挫折才能有进步,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乎将所有的精力集中于右臂,一次一次地砍击,出刀的速度渐渐加快,右半身的肌肉运动频率陡增,在水中他甚至听到了肌肉拉扯、伸缩的声响。
右手练习如此艰难,左手更不必说,天空泛白,李向天方从飞龙溪中出来。
“还好,本以为太阳露头才能做完,没想到提前了一个时辰。”他穿上衣服,双手颤抖,拖着疲惫的步伐使足了吃奶的劲沿S型路线向青云山庄跑去。
李向天如此做,也是一种修炼,众所周知,身体移动速度的快慢,主要取决于下半身力量的强弱,在急速流动的水流中练刀,双腿承受负荷最大,极其疲惫之时也是突破极限的紧要关头,若此刻凭借坚强的意志硬撑下来,那么双腿的力量将得到质的飞跃!
离青云山庄后门三十丈之时,李向天双腿一阵抽搐,脚下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太好了,又一次突破了极限!”他心中大乐,只见大腿和小腿肌肉极度跳动,一股炙热之力在其中蔓延,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一炷香功夫,才恢复如常。
李向天疲惫不在,下半身好像一只开足马力的马达,几道残影划过,来到小屋前。
天空刚发白,离到厨房报道还要一段时间,还是趁机好好休息一下,谁料刚向床上一躺,眼皮再也抬不起来,呼呼大睡,早就将到厨房报道忘了个一干二净。
日上三竿,杨双儿站在厨房部门口急急张望,恼道:“李大哥真是的,怎么现在还不来报道!”
“双儿,许总管在举贤堂等着我们呢。”一袭黑衣的周雷背负长剑轻拍杨双儿香肩,柔声道:“李向天估计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你放心吧,厨房部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他在厨房部不会出问题,咱们还是赶紧到举贤堂吧。”
对于杨双儿的这位哥哥,周雷打心眼里瞧不起,天生灵脉禁闭不能修习灵法也罢了,可他一点都不争气,到哪个部门做都是一团糟,几乎没有一天按时开工,不仅如此,还挑三拣四,青云山庄的工作哪有你想调便调的,像这种人渣,若不是看在杨双儿的面子上,估计早就被逐出青云山庄了,哎,真想不通杨双儿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杨双儿对一脸焦急的周雷歉意一笑:“周组长,真谢谢你了,为李大哥的事你帮了不少忙,这样吧,许总管在举贤堂一直等终归不好,你先去,我将李大哥喊来就过去,反正肯定是交代任务,那时你和我说不是一样吗?他第一天上班就不准时开工,即便再打招呼,厨房部大厨对其印象也好不到哪去,你知道的,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周雷摇头叹口气,道:“双儿,不是说过了不许叫我周组长了吗?咱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客气话今后就就别说了。”
他顿了顿,又道:“好,就依你说的办,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李向天的心你还是不要操那么多,身为银星密探,更应该担心自己才是,他表现再不好,顶多是几句责骂,咱们做不好,那是掉脑袋的事儿啊。”
“我知道的,周大哥。”杨双儿微微一笑:“可是除了他,我在这个世界上真没有什么亲人了,再说他又天生灵脉禁闭,没什么一技之长,我不替他操心能行吗?”
周雷摇摇头,又嘱托她几句便急匆匆离去。
看着周雷转身而去,杨双儿心中恨不得将李向天撕吃了,马上都正午了,他还不到厨房报到,第一天就如此懈怠,以后怎么了得,都快二十的人了,行事如此懒散,今后离开我,离开青云山庄,还不饿死?
她刚到李向天所住的小屋,就听见鼾声如雷,气便不打一处来,猛地推开房门,看到李向天像只死猪一般趴在床上酣睡,怒道:“李向天,你还睡,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答她的是一串更响的鼾声,杨双儿两步来到床前,推推李向天,又道:“快起来!都日上三竿了,今天可是你在厨房部开工的第一天!”
李向天呼地一声爬起来,急声道:“双儿你说什么,现在什么时辰?”
“都快中午了!”杨双儿没好气地将李向天拽下床,一边给其叠被,一边没好气道:“你啊!多大的人了,怎么就这么懒,今天我一早就起来给你忙调动的事,可张落好了,你倒好,还在此呼呼大睡,李大哥,真不知怎么说你才好!”
李向天看着在小屋里忙活的杨双儿,一丝甜蜜在心头涌起,笑道:“昨晚睡得太晚,一不注意,就睡过头了,要不是你,呵呵,估计下午能醒来便不错了。”
“如此懒散,今后怎么过活!”杨双儿白了李向天一眼,急匆匆领着其向厨房部奔去,边走边交代:“李大哥,今后要勤快些,要不手艺什么时候也学不会的,还有,睡觉时要脱衣服,盖被子,青云山庄昼夜温差很大,不注意便会感冒的。”
李向天不住点头,道:“放心吧,我记下了。”
“记下了?”杨双儿皱皱秀眉,道:“没记错,这话我说的不下百次,你还不是一样?”
“我对天发誓,今后你的话我一定记住,再不犯错!”李向天神色凝重,语气毋庸置疑。
杨双儿展颜一笑:“希望如此。好了,前面就是厨房,新的部门,要有新的开始,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今后你要用心学习手艺,好好照顾自己。我还要到举贤堂,这次就不陪你进去了。”
李向天当即一愣,举贤堂!她又要去执行公务?刚刚欣喜的面上闪过一丝暗淡,拉住杨双儿的衣袖,轻声道:“你昨天刚回来,今天又要出去,青云山庄银星密探里里外外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多,为什么偏偏你公务最多?听大哥一句话,和周组长说说,这次就不要去了,好好休息休息,否则万一有什么意外……”
杨双儿俏脸一板,道:“李大哥,这话如何说起?任务多是许总管的信任,再说,我背负血海深仇,青云山庄最大的敌人便是赵王,每一项任务,都是挫败赵王的一个小环节,如果这些小环节都取得成功,那么赵王的死期也便不远了。”
“既然这样说,我便不劝你了。不过双儿妹妹,在外执行任务不比在青云山庄,凶险异常,你要把握住分寸,永远记住,万事小心,若是有什么差池,报仇可就是下辈子的事儿了。”每次杨双儿去执行公务,李向天都是提心吊胆,不过这也为他修炼提供无穷的动力,只有尽快提高实力,以全新的身份加入青云山庄密探行列,才能和双儿一起分担复仇重任,在其左右守护。
杨双儿点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舍,此番若去,少说也有十天半个月,那么回来时,也是和周雷成婚之日。
今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和李向天诀别之时,她轻轻抚摸着插在如丝般秀发上的那支翠玉簪,惨然一笑:“放心吧,自从修为成功那日起,但凡执行任务,我哪次不是小心翼翼,倒是你,整天吊儿郎当,让人不放心。”
她从怀中掏出一沓金票,塞到李向天手中,道:“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薪俸,昨晚算了一下,有一千金币,你带在身上,若是我有什么意外,你可以靠着这些过活,至于双亲的血海深仇,便烟消云散。李大哥,活在仇恨中的人其实是很痛苦的。”
杨双儿的年俸是二百,这可是她五年省吃俭用省出来的,一千金币足够一个平凡人家一辈子的花销,这对李向天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李向天即便再笨,也发觉今天的她有些反常,便推开那只拿着金票的小手,朗声道:“你不会有事,这金票我不要!”
杨双儿美目一瞪,道:“给你你就拿着!我一个密探,要金票做什么?再不拿,今后再不理你。”
“事先说好,这钱是你暂放在我这里,如有需要,你随时都可以来取。”李向天虽然吝啬爱财,可还没堕落到靠女人吃饭的境地。
杨双儿长出一口气,笑道:“好!随时都可以取,下次给我买东西,就从这里出,不要再买那些便宜货糊弄我了。”
便宜货?李向天吐了吐舌头,心道:那支翠玉簪可是我整整五年的薪俸换来的,一百五十金币啊!
杨双儿真不知道那支翠玉簪竟然如此昂贵,十年来,她心中除了报仇便是报仇,在这个信念下,不停修炼,除此之外,又要为李向天这个千古废材操不完的闲心,哪有功夫装扮自己,哪有功夫去采购衣着装饰?
走进厨房部,李向天心中无限感慨,这些年来,杨双儿表面过得光艳,其实心中苦透了,有朝一日,一定好好补偿补偿她。
话是如此说,可到底怎样补偿,李向天还真有些伤脑筋,即便和杨双儿共担复仇重任,他都没有那个资格,赵王实力如此强大,单枪匹马作战,除了死就是挂,根本没第二条路可走,依靠青云山庄可以说是最好的途径,可鬼都知道,青云山庄的核心势力对密探的要求极为严格,不仅要有高超的实力,对身份的考察也异常繁琐,招聘途径又极其隐秘,李向天想以另外一种身份做密探,难度不小。
想到此处,李向天有些头大,不过屠厨部掌厨胡三头更大,在青云山庄,谁不知道李向天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耻之徒,做什么活计都是一个糟糕,就说他在屠宰部吧,但凡他屠宰过的猪啊羊啊什么的,内脏无一处不被破坏,几年来,不仅手艺毫无进展,竟呈倒退之势,不仅如此,消极怠工,迟到早退更是家常便饭,若不是许总管发令,周雷口气强硬,打死胡三,这么个害群之马他也不会要。
“李兄弟,你来得好早啊。”第一天就怠工,即便脾气再好的工头也会大怒,胡三唠叨一句,实属正常。
李向天挠挠脑袋,呵呵一笑:“昨晚给双儿妹妹过生,一时兴奋多喝了几杯,还请胡部长莫要见怪。”
谁不知道周雷对杨双儿有意?得罪李向天就是得罪杨双儿,杨双儿又极其护短,若是她在周雷耳边吹吹风,一个小小的掌厨拿掉,对周组长而言,简直小菜一碟。
胡三赶紧换上一副笑脸,道:“既然昨日是杨小姐生辰,李兄弟多喝几杯,实属正常,好了,今天迟到一事,情有可原,下次兄弟注意一下便行了。既然来了,就给你安排岗位,从今天开始,李兄弟专职负责洗菜。”
厨房中最轻便的伙计便是洗菜,胡三如此安排,可谓给了周雷天大的面子,其实厨房洗菜通常是板案(厨房打杂的人员)兼职,犯不着为此浪费一个人手,这个安排,充分考虑到李向天懒散的秉性。
洗菜?老子到厨房来是练习刀术的,不是他妈混日子的,胡三的安排李向天焉有不知之理,便眉头一皱,笑道:“胡部长,兄弟此番来是学手艺的,这洗菜的伙计我做,不过雕刻一职在下也想兼了。”
胡三眼珠子差点没出来,本以为李向天来此是混饭吃的,谁料他竟然要学手艺,不仅如此,要学习的还是雕刻,内行都知道,饭菜讲究色香味俱佳,这雕刻便是色之精髓,将萝卜等蔬菜雕刻至精美绝伦,让食者看着都垂涎欲滴,这手艺可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掌握的,所以雕刻一职,通常是掌厨亲手所为,李向天上来就提出将这个伙计拦下,说好听点叫雄心壮志,想在厨房部有一番作为,说难听点便是自不量力,摆明捣蛋而来。
李向天见胡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疑惑地道:“胡部长,难道我雕刻有问题吗?”
岂止有问题,问题还很大,胡三摇摇头,面有难色:“李兄弟,雕刻对刀工要求极其严格,而青云山庄对饭菜的挑剔不要我多说,你也明白,这雕刻一职,马虎不得,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兼着。”
靠,你还以为我真打算在厨房部长久混下去啊,修炼一段时间,老子便闪,李向天心中如此想,表面却一本正经:“胡部长说的没错,雕刻技巧绝非一日两日所能掌握,我也不是一上来就要做,先跟着部长学,待水平差不多之时再交给我也不迟啊。”
反正这家伙一来,不添乱便是上天眷顾,由他吧,胡三心中牢骚一通,便拿过一个萝卜,道:“难得李兄弟有此心,好吧,从现在开始我就教你如何雕刻。”
胡三娴熟地将萝卜切成四段,全神贯注雕刻起来,翻转、横切、挖、剜,那柄小刀在手中急速运转,不消片刻,四朵盛开的菊花便已成型。
“雕刻,讲究的是巧力,一定要记住,握刀的手不能太用力,但是也绝对不能太松,出刀之时,手腕发力占三成,手掌发力占三成,指力三成,还有一成存于心中,也就是说雕刻之时,要全身灌注。”虽然知晓这小子不学无术,可既然他要学,不好好教的话,万一这小子在周雷面前高他一状,可要吃不完兜着走。
李向天在胡三动刀之时,眼睛盯着胡三的手,玩刀虽然玩了十年,走得尽是些勇猛刚劲的套路,至于将刀子耍得如此轻巧,想都没想过。
高手相争,玩的就是细节,胜败只在一线,如果招数勇猛之余,再加上一点点技巧,威力绝对不容小窥。
李向天又让胡三雕刻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一边仔细观看一边品味胡三所说的要诀,当然胡三的要诀也不能全听,毕竟他的刀是雕刻,李向天的刀是杀人,玩的套路不同。
终于明白了,展翅欲飞的雄鹰雕成,李向天也明白了“巧”在刀术中如何应用:作战之中,如果用手腕的巧力,将刀子挖、剜,可以在一瞬间变换成无数刀术,当然,要做到这一点,手掌必须对刀柄的感觉奇好,除此之外,手指的用力要拿捏到位,以做到特殊情况下,刀子脱手,而手指可以迅速将脱手之刀重新拾起。
此刻的李向天对苍冥魔神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老小子虽然最喜欢说半截话,可为自己提供的修炼方式都极有深意,就说在厨房进行雕刻吧,十年来,李向天在做刀术的基本动作之时,身体的大部分肌肉都得到极限锻炼,可唯有握刀之手,在一些小细节方面锻炼的不够,如果在厨房能将雕刻做得美妙,那么巧字掌握,自己在《幻师绝尘》上岂不是又进了一步?
看着将一只萝卜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的李向天,胡三深感诧异,李向天一向不学无术,怎么今天仿佛改了性,认真起来了,谁料这想法刚在脑海中闪过,李向天突然拿过一个土豆,闪电般抽出腰间生锈短刀,“雕刻”起来。
“李兄弟!快住手!”胡三哭的心都有,看着散落一地的土豆,惋惜不已,这土豆在大华朝可是稀罕之物,只在大齐朝生产,且数量不多,可又不好大声责骂,只得拿出一只萝卜,无奈地道:“兄弟,今后用这个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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