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的第三只眼睛(上)—可风(1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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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尸体是很有用的。\‘
我一辈子都会记住老师的这句话。
当我被人称为死灵巫师的时候,我还很年轻,可是已经没有人可以看出我的真实年龄了。
我的皮肤被沼泽地浑浊的气体熏成灰白。我的手由于经年的炼制毒药而变成草浆一样的暗绿色。而我的脸,看见过的只有老师一个人。
据说我的脸逡裂得比我身上的皮肤还要厉害。而我的身体,让我想起最接近的东西是墙上那张老旧的鳄鱼皮。而我的眼睛,据说比画像上的魔鬼还要丑陋一百倍。可以摸到我尖利的牙齿,感觉像兽,沼择地边缘黑森林里野兽。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真正的长相。家里的镜子早就被老师收走了,浑浊的水像老师的眼睛,反射不出我的样子。据说唯一一个在我被遗弃后看到我的村民由于吃惊而失足掉在泥沼里淹死了。老师的法力也没能让他活过来,因为,他自己的意识里不愿苏醒。老师说,他是不愿意终生生活在恶梦里。
从此,老师请村里最好的铁匠给我用纯钢打造了一个头罩,当我不得不跟老师出门的时候,我就会带上它,钥匙在老师手里,当我们回来之后才会给我打开。
即使这样,我还是能看出村里人对我的厌恶。他们把门在我面前摔得天响,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们在门后吐口水的声音,据说那梢员苄?我的脸尽管藏在面具后面,可我还是能听见他们压底声音的谈论。‘魔鬼的孩子\‘是我听到最多的一个词。
可是当他们有了病痛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拿出最好的粮食,杀掉家里唯一的猪,带到离村子很远的沼泽地来,求老师给他们医治。然后,他们回去之后,还是会用轻蔑不屑的语气,谈论那个神秘的男巫还有他身边丑陋的面具怪物。
可是,老师却不在乎。他说,我是很久以来最有天赋的孩子,当他看到我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我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巫师。尽管,那时我只是一个丑陋无比的弃婴。
老师是个很博学的人,他书房里成堆的羊皮手卷里记录着各种草药的配方,还有被村里人所恐惧的魔法。每次,病家送来的鸡或者猪,都会被老师在深夜里拿到沼泽的中心地带去。连我也不知道倒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老师在回来的时候总会告诉我一句话:‘其实尸体是很有用的。\‘
我们一直吃素。
到了门前种的青藤黄了又绿了好几次之后,老师才告诉我,他其实是在练一种魔法,一种要用死去的**来练的魔法。而他,是这个魔法时代最优秀的死灵巫师之一。
尽管老师说我的天赋很好,可是我还是不想成为一个人人害怕的巫师。我想要做一个和村里凡夫走卒一样的人。可是,我很快知道我别无选择,即使不学那种可怖的魔法,我丑陋的样子也无法让我成为一个普通的人。连我怀胎十月的母亲都不能容我,更何况肉眼凡胎的村民了。
我喜欢听老师讲故事,老师有很多很多离奇而且惊险的故事,在他年轻的时候,他曾经是个多么风光的魔法师,他曾经用被人唾弃的黑暗魔法击退了气势汹汹的兽人军队。他营救过被烈火魔神虏走的智者凯恩。老师手上还有纪念那次战斗的魔法戒指。
可我最感兴趣的是关于三眼骷髅的传说。据说,优秀的死灵法师都会练就一种法术,在他们耗尽灵力死亡的时候,他们一生的魔力会附在他们的头骨上,那种骷髅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而魔发师的魔法越高,骷髅的能力就越强。可是,这必须要是巫师耗尽所有力量和魔鬼同归于尽的时候才能使用这种魔法,为的是,将神魔两界的力量封印在一起。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这世上留下来的魔力骷髅少之又少。而且一般都是没有头顶骨的碎骷髅。但,即使是这样的碎骷髅经过高手匠人的巧手,镶嵌在锋利的兵刃上,普普通通的武器可以成为击打中吸取对方魔力和生命的神刃,而骷髅的完好程度越高,效果就越好,尤其是对于强大的敌人,这一点比任何魔法都管用。
而最顶级的魔法骷髅,是传说中的三眼骷髅,这种骷髅只是在洪荒时代出现过,据说是黑魔法的创始法师用神秘方法合成而来。可惜,这种方法后来失传了,而毕生研究这种魔法的巫师只有两种下场:一种坠入魔道,成为恐怖的幽灵诅咒师;另一种,则是失去所有魔力,成为人们所不耻的炼金术士。
但是,同样,传说中的三眼骷髅可以让拥有者永生不死,所以尽管代价惨重,还是有死灵巫师一代一代研究下去。
老师的故事总是没有结局的让人难受,可是,又有那个魔法师不愿永世不朽呢?也许,这个用魔法控制的世界,要的就是那么一点点传说中的力量。
在我刚刚把死灵魔法修炼成型的时候,老师收到了一封写在兽皮上的信。
在一个下着雨雪的早上。老师带着他从不离身的法杖,去了很远的地方。他走的时候,亲手把我面具的钥匙挂在我的脖子上,我抬起头,看见他脸上有浑浊的泪水流下来。
那时,我不知道,原来死灵巫师也会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直到,一个骑着马来的武士,给我带来老师的骷髅。
‘他是个很英勇的战士,一个真正的死灵魔法宗师。\‘骑士的声音很坚定,也很冷酷。
我在面具后面默默的流着泪。
‘我们一直打到魔王宫殿的最后一层。那个叫做Daiblo的魔王果然附身在了人类战神的身上。他的威力远远超过了我们的相象。而且他用魔力关闭了唯一通往外界的通道。你的老师用尽了他所有的魔力,在魔王身边筑成了厚厚的骨墙。让我们有机会最后将他封印在一块宝石里。我们也得以最后杀出生天。‘骑士的声音有点发抖,似乎又回到了那地狱一般的战场上。\r
而我,只有机械的点头,我说不出一句话。
‘火化他尸体的时候,他的头骨一直没有办法烧掉。后来发现他留下了一封信,上面说如果他有不测,请我们把这个头骨送回来交给你。\‘他取下包裹里的一个雪白的骷髅,交给我。
我还是无语。
‘好了,我必须走了,我要赶在封印解除之前。。。。。。\‘他的话,我已经听不清楚了,带着没有散去的硝烟,他跨上马背。
我的老师,我的父亲。他应该如往常一般回来,点燃烟斗给我讲他的冒险故事,而不是把一切都用死亡封存在这个没有生命的骷髅里。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一滴一滴的滴在雪白光滑的骷髅上。我追上几步,想要知道更多有关老师的故事,那场惨烈的战争,带走了我生命中最初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人。
可是他却没有回头,马蹄扬起的黄土,他带来老师的死讯,然后把我留在孤单里。那一刻,如同动物般的嚎叫从我嘴里发出,第一次,我痛哭失声。
隐隐的有马蹄声出来,我抬起眼睛,泪光中,是一个年轻的骑士,骑马折转回来。看不清他被头盔遮住大半的脸,他的眼睛闪闪发亮。那是双清澈如同蓝天的眼睛,他深深的凝视我,眼睛里有同情,有温柔,也有他与身俱来的高贵。他没有如旁人一般对我的面具流露出厌恶,他只是看着我,用他蓝色的目光将我包围。他是清洁的,平静的,如同那些羊皮插页上绘制的天使。他是美丽的,如果我知道什么是美丽。
片刻之后,他掉转马头,绝尘而去。我看见他银色的甲消失在远处。
后来,我知道,那样装束的人,叫做圣骑士。因为他们有英俊的容貌和高贵的血统。
我终于走进了老师那间神秘的小书房。架子上的羊皮纸发出霉腐的味道,顶端镶着发暗的铜字,分别是:毒系,骨系,诅咒,召唤。
老师说过,很久以前的魔法是不分家的,完全取决去个人的天分还有运气,什么样的魔法书,就会交给你什么样的魔法,只是到了后来,血统论越来越强,以至于慢慢分成了不同的种系。但是很多魔法还是有内在联系的。即使是大家所不齿的召唤系黑魔法,和血统高贵的圣骑士练的末日审判其实是源于一脉。很多的魔法都会用到尸体,即使漂亮敏捷如刺客,也会用暴尸这类被所谓名门唾弃的魔法,而和自然万物同呼吸的德鲁伊人,圈养的那几头白狼,则从小是用尸体喂大的。
所以,其实尸体是很重要的。
可我还是很不喜欢那些散发腐臭的恶心东西。我学习得更多的是毒物,还有医疗。其实男巫是最好的医师,这一点从人们对我们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每当他们有了病痛,总是会强忍着厌恶来找我。
我很耐心的医治他们,即使,我知道他们背后里面用我来吓唬村里的小孩:“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沼泽地去喂男巫!”
我无言以对,尽管我知道黑魔法才是威力最大的一系魔法,我还是没有干出掘人墓地,偷盗尸体的勾当。只有一具尸体陪伴着我,就是老师的骷髅。不同与羊皮手卷上画的图象,老师的骷髅保存的非常完好,洁白光亮,没有一丝裂痕。这是仅次与三眼骷髅的珍品了,如果镶嵌在一件好的兵刃上,高地的野蛮人法师会不惜出卖灵魂来得到它。
可我没有动他,因为他是老师的颅骨,而老师,曾经是我唯一的亲人。
可是,我仍然是个恐怖的黑巫师。很多年以后人们提到那一场恶战,老师的名字被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人们说的最多的是英勇的圣骑士罗兰德用魔法石将不可一世的魔王封印,再把魔法石**自己头中,用巨大的**痛苦来控制来自地狱的力量。可是,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是那个亡灵巫师在最重要的关头用自己的生命为大家挽回了一丝希望。
于是,我们还是被唾弃的一群。
日子依然不留痕迹的流逝,很多个晚上,我凝视老师光滑的颅骨,像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那个骑马少年美丽的眼睛。想象他现在的样子,他也应该是个风华正茂的圣骑士了吧。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他,尽管我们的差异那么大,可是,我们修炼练的魔法中还是有一丝丝的相通之处的。
后来,在一个很平静的黄昏,我也收到了一封写在兽皮上的信。写的很不清楚,只是说要请我这个沼泽地的死灵巫师到城堡一聚,我看了好几遍,看出写信人手因为巨大的震惊而颤抖,可是字体还是艰难的保持着清秀,我却从里面读出了一丝恐惧。落款是:圣骑士普拉丁
直觉的知道他就是很多年前那个少年骑士,于是,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第一次出了远门。
我带了这几年炼制的毒药和老师的骷髅,当然,我没有忘记带上那个沉重的钢铁面具。
一路上,我被人像躲避瘟疫一样的躲着,甚至专门派来接待我们的官员,都是一副勉强不已的神色,我知道,凡是我用过的物品,都会被大祭司送到台子上烧掉。
我看到黑森林来的德鲁伊人,带着他那三匹发着耀眼白光的狼。年轻而强悍的亚马逊战士,和她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妹,不同的就是一个用的是强弓,另一个用的利矛。河流平原来的女巫,带着缀着金铃的脚环,走起路来清脆动听。穿着夜行衣的刺客见到的时间少得可怜,只是听说是个很美貌的姑娘,最后来的是背着巨斧的高地野蛮人。
我知道,包括还没有露面的圣骑士,我们是年轻一代魔法师中的精英,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我们召集到一起?我想起那封信里极力压抑的恐惧,城里的气氛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变得好恐惧。
智者凯恩是唯一一个没有对我面露恐惧的人。他大概一百多岁了,他的灰色长袍和他的头发长须成了一个颜色。很多年来,他的智慧,是人们传说中的瑰宝。
他看了我一眼,从肺里发出很重的一阵咳嗽,没有说一句话,进屋拿了一个很久的羊皮卷来,递给我。
“你老师出征以前放在我这里的,让我现在交给你。”
就着明亮的月光,我打开老师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亲爱的奥布莱恩(这是第一次有人叫我的名字,竟让我感觉好陌生);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智者凯恩当初的预言变成了现实,而我也不得不已这种方式,给你,我唯一的徒儿,讲上最后一课。
我的牺牲和圣骑士的苦难并不能终结地狱的力量,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为我们以后的恶战做一个小小的准备。这个结果其实是早就在计划之中的,我拼上所有的魔力和魔王同归于尽,然后圣骑士用他的身体来尽量维持封印的时间。很遗憾的是,尽管他是个勇敢的战士,能维持住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年。然后,魔王会重新利用他的身体复活,后果会比现在严重的多。当然这只会是我们成功后的事情,不然,这个世界会变成炼狱。
我所能留给你的,除了我的那些魔法手卷(想必你已经学过了)还有就是我的头骨。关于魔法骷髅的用法,书上的记载很少。可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尽管魔法骷髅是由亡灵巫师的头骨所化,但是其实对巫师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你要做的是,找到城里最好的铁匠,尽你所能找到一把锋利的长矛,把我的骷髅镶嵌在上面。然后,找到那些无处不在的奴隶贩子,尽量买下一个身体强壮的奴隶。对他下最强的精神控制魔法,让他为你忠心耿耿的卖命。这样,他可以带着你的复兴怪物和召唤傀儡冲锋陷阵。而骷髅可以让他吸取生命和魔力,他会成为一个不死的战士,也是你最坚实的盾牌。不过,记住,一定要下最重的魔法,否则,他会被骷髅本身的魔力拉如魔道。
亲爱的徒儿,我不得不告诉你的是:如果魔王复活,他的威力是我们所不能预计的,智慧如凯恩,也不能告诉我们他的情形。作为一个亡灵巫师,我们所能杀死他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用骨墙和骨之监狱把他关在一个小地方,下攻击力反弹的诅咒,再用骨精灵来打。可是为了达到效果,你必须站在离魔王很近的地方。徒儿,战斗是残酷的,可是,作为一个伟大的巫师更不容易。我相信你的判断,我的魔力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海门法师”
很快,我们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当年用自己**封印的圣骑士罗兰德因为无法控制日渐强大的邪恶力量,而坠如魔道。在他离开以前,用最后的一点人类意识告诉他的徒弟,也是现在最优秀的圣骑士普拉丁,把我们这些不同种族的魔法师召集起来,以前去已经荒废的邪恶神殿杀死还没有完全复苏的魔王Diablo。
普拉丁一面派人追寻老师的下落,一面修书把各地的人员召集起来,出自对于老师坠如魔道的最后一丝考虑,他找来的都是当年第一次战役时魔法师的后人。
当时一战之后,幸存的魔法师深知不久的将来,魔王会再度复苏,所以每个人回家后都是对自己的徒弟严加教诲,不但将所有魔法毫不保留的传授,另外更是到处寻求最最优良的装备,每个人的甲胄,兵器,法杖,都可谓是神品。
可我,除了老师的头骨,什么都没有。站在他们中间,我显得更加的丑陋而古怪。
出发的前一天,驿馆的人传普拉丁的话过来,让我到城堡去一趟。
我终于可以近距离的和我的梦境接触了。
他还是那么英俊,和两天前远远看到的有所不同,他脱下亮得眩目的银盔银甲,穿了质地优良的棕色长袍,和他深蓝色的眼睛一样发出柔和的光芒。
“你来了,坐吧。”不愧是贵族中的战士,他的举手投足温和而威严。
我坐下,我从来就不喜欢说话。因为很多时候,我即使说了,也没人会听。
“明天就要出征了,你有什么要我帮你做的吗?”
我摇摇头,其实,能和他一起并肩战斗,就是我人生莫大的荣耀了。
他微笑了,画像上的天使都好象被他的微笑印褪了颜色。
他站起来,带我走进一间很大的房间。光洁的大理石祭台上,一件近乎崭新的皮甲发出幽蓝的光来,我伸出发绿的手,慢慢的摸上去,皮革的下面好象是有了生命一样颤抖起来。
“看,它还认得你。”
我点点头,尽管被精心的修复过了,我还是能看见甲上老师褪色的名字。
“我们当时留下了这件甲,请最好的工匠修了整整半年,又请老法师用药水炼制了好几年,现在终于又回到一个亡灵巫师手里了。”
他把给我的东西一件一件给我看,死灵宗师阿德理士用过的法杖,高地野蛮人用雪猩猩皮制成的手套,女巫法师用半个世纪炼过的戒指,德鲁依人用兽齿镶嵌的魔法项链。亚马逊雨林里鳄鱼皮做成的靴子。
原来,并没有人遗忘过我。几乎每个老师当年的战友都以这种方式表示了对我的关怀。我的眼泪顺着面具里的沟壑往下流,混合着铁的味道,苦涩而中带着淡淡的甜味。
“这件是我送给你的,你要不要看看合适不合适?”他拿出最后一个箱子,打开。
里面是一顶金色的头盔,亮得好象天上的星辰。
我黯然的低下头去。
我是不能带这种把脸露在外面的头盔的,因为,我深知我的丑陋。
“老祭司用了十年在骑士之墓炼成的头盔,是专门为巫师所炼的,可以帮助你召唤死灵。”他向我解释,明亮的眼睛直视我的面具。
我还是摇摇头,不知为什么,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终于,他失望了。
“好吧,先放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要用,来找我拿。”
带着装备回到驿馆,我一夜无眠。好几次我都像拿出那面在垃圾堆里捡发暗铜镜,第一次看看我面具后面的脸,可我还是强忍着。
因为,我的心里也许早已背不动任何打击了。
我其实很希望是个很好看的人,像女巫乌苏娜,她甚至觉得头盔都会遮掩她的美貌,她长及后腰的长发上带着闪闪发亮的魔法头环,她的漂亮让人觉得打仗其实是一件很让人愉快的事情。
野蛮人的粗犷和刺客的小巧搭配的天意无缝,我看见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为刺客打磨手上的尖刺,他和我一样话不多,可是却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
在丛林里长大的亚马逊姐妹和德鲁依有说不完的话题,德鲁依有着带着黑森林的气息,幻化成兽人的他凶猛强悍,而回归人型的他却也有英俊容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三头白狼是最忠实的卫士,也是最可爱的宠物。
普拉丁要明天早上才回过来,那才是我们真正出发的时刻。
天色开始泛白,听见乌苏娜轻轻的一声叹息。
看来,一夜无眠的不止我一个。
智者凯恩坚持要和我们一起出发,看他的头发胡子在一夜之间全白了,我想起老师说过的那句话:“其实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如果一切都是天意,那么智者凯恩应该是能够预知的,可是,他除了一定要和我们上路以外,什么都没有说。
一路上零星出现的小怪物和僵尸让我们感到一丝魔王复活的不安。不过我们从小学习的魔法也有了一些练习的机会。我也终于有了足够的尸体来练习我的死亡系黑魔法。可是,我很快就放弃了,道路越来越泥泞,带着一大群召唤的僵尸和骷髅兵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为了他们浪费我不多的魔力是很不划算的事情。

走了好几天的路,终于来到一个小小的村子,才刚刚是我们的第一站而已,我已经觉得好累了。
村里的人对凯恩的话不置可否,魔王复活只是个传说。但是他们还是对我们这群奇怪的人表示出了天生的好客。
很快,篝火就在空地中燃起,帐篷也一一搭起来了。小孩子从我们进村就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前前后后的看东看西。连我的面具,他们都没有表示出通常所见到的恐惧,这让我感觉受宠若惊。
乌苏娜用她练的冰系魔法变出冰盾来给他们看,凯恩也给小孩子们讲一些故事,德鲁依变化成的狼人更是让他们激动不已。
普拉丁和我可能是这个晚上最沉默的两个人。尽管小孩子没有刻意的躲开我,但我还是没有办法让他们对我亲近一些,我的死亡系黑魔法让我全身散发出一种腐烂的味道。
而普拉丁从出发之后就表现出一种郁郁寡欢,他沉默的擦拭着他的暴风雨之盾,骑士的银色标志在火光下发亮。还记得有典籍说圣骑士的神圣之盾如果练成的话,整面盾牌可以发出耀眼的白光,可以让靠近他的怪物灰飞湮灭。又想起老师说过的骷髅,如果能够把魔法骷髅镶嵌在他的剑柄上,他可以吸取怪物身上的魔力和生命,在战争中可以让他不死。
我摸了摸身边包袱里的骷髅,我的法力还不到,如果我冒然为他镶嵌的话,不仅我会在神魔两道巨大力量的拉扯之下神型俱灭,他也会因为骷髅本身的诅咒而拉入魔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像他那么高傲的人,直觉上是不会接受我的礼物的。
我丧气的想,我们终究是不同的。
躺在帐篷里,呼吸着干草的味道,竟隐隐的吻到鲜血浓浓的腥味,看着窗外闪烁的星辰,也许,这样的平静时光很快就要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我还是不愿想太多。
老师说,我生来就应该当一个亡灵巫师,那么,我的用处,也就仅仅于此。
昏昏然的睡去,直到早晨的露水隔着面具让我头痛欲裂。
我们的第一个任务是去古老的墓园,杀死一个被魔鬼控制的神箭手。
其实神魔都是一线之隔,最可怕的,偏偏是坠如魔界的人。
没有意识的疯狂,可却有和我们一样的形体,比怪物更难以下手。而这种事情,亡灵巫师总是首当其冲,也许是跟尸体打交道会变得比较的没有感情。我对与杀戮有种天生的麻木。召唤出来的骷髅是没有思想的,连复兴的怪物也可以说是行尸走肉。而我练的魔法,就是如何驱使这些没有大脑的生物为我卖命。看得出人们对这种魔法的厌恶,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要我带着傀儡先下去。在他的眼里,男巫的傀儡是天生的肉盾,没有生命的战士。
可我不那么想,尽管是我用魔法召唤的骷髅,可他们在几分钟前还是我的敌人,而现在就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战斗,我还是会在战斗后把没用的骨殖收起来埋掉。因为,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没有大脑的骷髅兵,这就是我们的人生。
其实尸体是我们能留给世上最后的礼物。
到墓园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树上,墓碑上到处挂着都是人的尸骸。在雨季湿润的空气中发出一阵浓过一阵的腐臭味,连我这样与尸体为伍的人都禁不住恶心欲呕,乌苏娜光洁的脚踝上也爬上了两只水蛭,她的脸色苍白,握着法杖的手指节发青。普拉丁的眼睛在雾气中闪闪发光,我知道他已经用魔法为我们加上了一层护体,他是天生的领导者,也是我们的动力。
腐烂的尸体是没有办法召唤的,我用刚刚打死的几个小怪物变了几个骷髅兵出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那些腐尸来练习爆尸。因为他们毕竟曾经是人类,尽管他们活着的时候,也许从来没有把我看成同类。
雾气越来越浓,腐烂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了。
天已经全黑了,墓园里腐烂的味道像是粘在了皮肤上,挥之不去。我脑子里突然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我想要拉住普拉丁的手,感觉他无畏的力量。
我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我又低头看了一眼我龟裂的手。
一支羽箭带着尖利的破空之声和浓浓的血腥气划过我的面具,那种隐隐的杀气让我脸上一寒。
‘快!她出来了!‘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带着划破黑暗的电光,不知所措的忙乱,恶魔逼近的恐惧,像一只手,紧紧扯住我的心脏。\r
刺客设下的陷阱发出白昼一样的光芒,我们在那一瞬间看到一个暗红的影子一闪而过。放肆的长啸像刀子一样割过:‘加如我的军队吧!愚蠢的人类!‘\r
我的头被她声音的力量震得发麻,而在电光之中,她身后竟然摇摇晃晃的战起来了一大片已经不**型的‘军队\‘!
和我一样的复兴系魔法!
那些腐烂的躯体上还挂着一丝一缕的衣物,白骨森然的手上还拿着没有腐朽的弓。谁能想到这些可怖的怪物,曾经也是和我们一样派来和恶魔作战的人类。
他们,不,应该称为‘它们\‘了。一步一步向我们逼来,在雨季的大雨中,气氛显得异常诡异。
‘轰!‘的一声,乌苏娜在我们面前放出了一道火墙,想阻隔一下这些僵尸的进攻。\r
在熊熊红光中,有的怪物倒毙在了火里。空气全是呛人的**焦糊味道,可更多的怪物则不理会火的力量,继续向我们推进着。
它们脸上和身上的腐肉被烧焦后,一点一点的落在地上,在劈啪作响的火光中也好像有了生命,一条一条的蠕动着。
做为一个新的亡灵巫师,恐惧让我几乎挪不动我的脚步。我就那么站着,感觉好像是在深深的恶梦中。期待醒来,是我唯一的愿望。
这时,几道白光向僵尸射过去,仔细一看,是德鲁伊那三头无畏的白狼。它们死命的撕扯着那些行尸走肉,一时间,敌人的阵营被硬生生扯开一个口子。
‘好,有种!‘我咬牙低低的说,一面用魔力驱赶我的骷髅上前搏杀。\r
野蛮人挥舞着巨斧加入了肉搏,斧光过去,僵尸从腰间断开,发臭的血和内脏,把战场变成了地狱。
好像黑暗中有人一声令下,那些腐尸举起了手中的弓。
‘小心!‘普拉丁大喊一声,我们的身体被一阵白光所包围,他在瞬间把我们的护体加到最大。\r
可还是晚了一步,满天的羽箭带着血乌鸦疯狂的笑声,黑压压的射过来。在一片盾牌的格挡声中,我听见一声极细的惨叫,燃烧着的火墙也随之熄灭。
乌苏娜纤细的身体几乎被一支长箭贯穿。雨水很快把银制箭头上的血冲刷干净。普拉丁一手抱住她,一手用盾为她挡着箭雨,我能感觉到他眼里深深的焦灼。
我上前查看,毕竟,我是最好的医师。把急救的药灌进她嘴里,再用魔法催动她伤口的愈合。‘没什么,性命没有大碍。\‘我看着普拉钉焦急的目光,不知怎么,心里一酸。
没有了女巫的火墙,四周又恢复了黑暗,全是羽箭的声音,不知道是敌人发出的,还是亚马逊姐妹发出的。我的骷髅兵所剩无几,不时的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谢谢你们。\‘我心里轻轻的说,不知道,下一刻,我是不是也会变成一具白骨。
敌人的军队又慢慢的开始聚集,只是,这次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些晃动的黑影。好几个人都在刚才的箭雨中负了伤,新鲜血液的味道让僵尸门咆哮不已。但我知道,如果不是普拉订最后放出的护体魔法,我们早就是尸体了。
我放出厚厚的骨墙,比起女巫的火墙,这种单纯的防御魔法显得消极而虚弱。白骨发出幽幽的磷光。时不时听见僵尸毁坏骨墙时疯狂的叫嚣。
第一次,我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
除了怪物的咆哮,我听得最清楚的就是普拉丁沉重而急促的呼吸。
我放的骨墙开始一点一点的碎裂,只能希望我的战友们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尽可能的恢复自己的魔力与生命了。
看着僵尸的一步步逼近,我手里的法杖几乎被我的力量扭弯。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在亮光的一闪中,普拉丁的魔法也同时出手!
从天而降的白色巨大光球,把黑夜照亮成白昼。光球落处,僵尸被巨大的力量扯成碎片。
传说中圣骑士的终级魔法‘寒天落雷\‘,没想到他练成了。
白光的掩映下,刺客手里的钢爪准确的**了一个僵尸的身体,一声娇呵,把它斜斜的撕成两半。而断裂的那一半,任在地上爬动着,企图用露出白骨的手抓住德鲁依的兽皮。
德鲁伊大喊一声,手中的长矛将它贯穿,低低的风声中,他化身为一头巨大的狼。用尖利的牙齿咬住最近的怪物,狠狠的甩了出去。
野蛮人早就像浑身浴血的战神,所到之处,僵尸的残肢一直飞到了树上。
不知道亚马逊姐妹的强弓劲驽和血乌鸦的周旋效果如何了。我下着最重的双倍伤害的诅咒,一面偷偷看了普拉丁一眼,他英俊的脸在白光中开始发青。他的魔力已经开始衰竭了。
可血乌鸦的召唤却还是没有停止,越来越多腐烂的怪物从坟墓里爬出来。到处都是晃动的黑影。我召的傀儡很快就被他们埋葬了。
感觉普拉丁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晃起来,想到老师当初就是用尽了魔力和魔王同归于尽,我心里不禁一寒。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如果今天注定有一个人要牺牲,那他也绝不该是你。我心里大喊着。
眼前的事物好像蒙上了一层血色,我一晃几乎摔倒,但我知道,我还在微笑。我放出了死亡系的最高傀儡:血之巨人。
很多亡灵巫师都不愿使用这个魔法,传说中的缩减阳寿其实是小事,关键是,血巨人是巫师用自己的生命所化,尽管攻击力很高,可是,一旦它受到伤害,巫师的生命也会减少。换句话说,在战斗中,他的生死决定我的存亡,他生,我活,他死,我灭。
看着那个巨大的腥红色怪物在怪物中冲杀,它身上一点一点滴下的血,让我觉得我的生命像沙漏一样一点一点流失。我用法杖艰难的撑起身体,一面用腰带上的急救药品苦苦支持。
胸口越来越闷,像压了大石一般让我不能呼吸。耳边的撕杀声也慢慢淡了,我回头看看普拉丁的脸,尽管视线开始模糊,他还是像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样,高傲而英俊。
我感觉到我的微笑,即使我有一天找到了三眼骷髅又怎么样?还不是丑陋的永生,这样看着他死不是更幸福?
周围突然一静,晃动的黑影看不到了。好像看见野蛮人手里提着一个头颅,亚马逊姐妹的身影在黑暗中一模一样。
‘结束了。\‘我对自己说,终于倒地不起。
醒来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摸了摸我的面具,还好,那冰冷的东西还是牢牢的固定在我头上,好像成了我的另一张脸。
我发出了一声只有我能听见的叹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的脸,尤其是他。
桌上的一碗水发出清凉的味道。我支起身来,把它一口气灌进肚子里,小半碗的水从面具的缝隙里漏了出来,打湿了我的长袍。凉凉的感觉一直冷到心里。
除了四肢还是有些无力以外,我的感觉已经和出发前没有什么两样了。
挂念普拉丁的伤势,赶紧起身,从箱子里拿了些药物出来。拉开帐篷,急急的向他的地方走去。
隔着薄薄的帐篷,听见他在祈祷。圣骑士对神的信念远比我们要强,祈祷对于他们来说,是每天必不可少的一项。不敢冒然的进去打搅他,我只好停在门口,从缝隙里往里看。
他单膝跪在地上,手中明晃晃的长剑插在面前,剑身的反光把他脸上的轮廓映得好深。还记得小时候老师讲过天上的神明,而最英俊的天使也不过如此吧,我想。
他另一手拿着一串乌亮的念珠,双唇一开一合,他的全身好像也罩在了圣洁的光芒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们对圣骑士充满了一种近乎崇拜的感情。他们的血管里似乎流淌着神的血液,而我,拥有则是鬼族的血统。
‘谢谢你,巫师。\‘我耳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回过头,是美丽的乌苏娜。
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长发镶上了一层金边。
‘不客气。\‘我说,我尽力给她一个微笑,可是她却看不见。
‘要不是你的药物,我可能就不能回来了。\‘她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松,可是长而纤细的手指摸了摸肩头,显得还是心有余悸。
‘没关系的,如果需要,你随时可以到我那里拿药。\‘
‘我好多了,谢谢你,你有什么事情吗?\‘她明亮的眼睛看了看普拉丁的帐篷。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我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点慌乱。这时我看见她手里拿着普拉丁的盾牌。
‘他没事的,只是盾牌碰坏了一点,我刚刚给他拿去修了。\‘
‘喔,那就没什么事了。\‘我看见女巫的脸上洋溢着美丽的光彩,我知道,我是时候离开了。
终于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和他打个招呼,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胸口沉重无比,像那天失血过多的感觉。
晚上的篝火旁,村民载歌载舞的庆祝血乌鸦的死亡。她的尸体被人们兴高采烈的践踏着,连小孩子都用小刀割开她的四肢,用她的血祭奠那些被她杀死的战士。
我喝着用兽角装的酒,不知怎么心里堵的难受,据说,血乌鸦没有堕入魔道前,是这个村里最优秀的神射手,村里不少的猎人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而现在,踩在她尸体上的,正是那些当年连弓都不知道如何拉开的人们。
难道一个人坠如魔界就真的那么十恶不赦?我心里有个地方开始颤抖了。偷偷看了普拉丁一眼,他的脸在火光下仍然苍白,我们现在想的是同一个人吧,那个带来老师死讯的圣骑士罗兰德,他的恩师,我们要杀死的那个人。这会是我们的结局吗?还是像凯恩说的,这就是我们注定的命运?
劈啪的火声中,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仔细一看,是村里猎人行会的首领。
‘感谢各位英雄为我们除去一害,我们除了为你们准备好必须的粮食车马以外,还要送各位一份礼物。\‘
她挥挥手,一个背着弓箭的女孩走了出来。像小鹿一样修长的双腿,年轻得几乎不像是个战士。
‘送给各位,她练习射箭也有一段时间了,人很机灵。应该可以帮大家一些的。\‘首领说话的语气完全不象是在说一个人,而是在讲一个物品。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我能听见村外旷野的风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普拉丁,因为他是我们的领军人物。
沉默。
‘我们用不着一个弓箭手,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人不能要。\‘他的声音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她很好养的,再说,你不要,你的队友还不一定要不要呢。\‘首领因为我们的不领情,语气也不像开始时那么客气了。
‘那你问问他们好了。\‘普拉丁轻轻的昂起头,他的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
又是沉默,一种难言的压力在我们之间流淌。
其实奴隶在这个世界上太普通了,一个女奴的价值还比不上一匹好马。只是,他们也是人,而我们的前路又太危险。如果真的是一匹马或是一把剑,可能还好接受一些。
乌苏娜最先表态:‘我一个人习惯了,不想要人跟着。\‘说着,明亮的眼睛看向普拉丁,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剩下的人一言不发,空气开始凝窒了起来。我想起老师信上的那些话:‘找一个强壮的奴隶。。。。。。把骷髅装在武器上。。。。。下控制意念的魔法。。。。。。成为你最忠实的傀儡。\‘我心里一动,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也无比紧张的看着我,眼里满是恐惧。我心里一酸。当初如果不是老师收养了我,我可能也是一个卑微的奴隶吧,我实在不忍心把她变成我的一个有生命的傀儡。
又想起普拉丁的态度,他是坚决反对蓄奴的吧。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对他更多的是一种神一般的崇拜,他的话,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低下头,决定不去多想奴隶的事情。
还是沉默。感觉得出村里人对我们的亲近与信任在一点一点消失,尤其是普拉丁的态度,更是一点一点的激怒了他们。对立的情绪像是火中的木条,开始不安的跳动了。
‘我要她!‘说话的不知是亚马逊姐妹中的哪一个。\‘我们打入地宫的时候也缺一个向导。‘\r
普拉丁微微一震,但是没有回头。反而德鲁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好像听见不少人长长的出了口气,村民又开始围着火堆跳起舞来。
这种平和的日子可能过不太久了,因为,我们就要出发去那个阴森的地宫,我们面对的,是目前最强大的敌人,安德列尔,一个来自地狱之国的恐怖女魔。
在旷野中发现一具还是温热的尸体,人们纷纷传说是安德列尔为了练习毒系魔法而杀死的。一时间,关于那个半人半蜘蛛女魔头的传说又开始像瘟疫一般蔓延开来。
据说,她全身剧毒;据说,她一个人住在废弃修道院的地底下;据说在所有的魔王中,她掌管着折磨与苦闷。
但这些,对我,都不重要。在凯恩和村长的交涉下。这具尸体被送到了我的帐篷里。我要知道,那个善于使毒的女魔究竟用的是什么样的毒物。而在这方面,尸体远比人类配合得多。
尸体是很有用的。
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也许早上的时候还是个满脑子冒险故事的普通少年。柔和的棕色长发遮不住他脸上发绿的伤口。他的皮肤依然柔软,发出很微弱的热气。我看了他很长时间,除却他皮肤灰白中发出的青绿,他好像是睡着了,陷入了一个甜美的梦境。错误的时间,到了一个错误的地方,进行了一次愚蠢的探险,让他变成了一具醒不过来的尸体。帐篷里的空气闷热而压抑。我想了一会,除下了我的面具。
好久以来,我的脸终于接触到了潮湿的空气。如果,他还活着,看到我这张可怖的脸,他一定会尖叫着对我又踢又叫吧,可现在他不会了。他温顺的让我翻动他的身体,把一道又一道致命的伤口展示给我看。任由我翻开他还没有僵硬的眼皮,查看他的眼珠,他活着的时候,应该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吧,可惜,死亡已经完全把它们的光彩夺走了。他的嘴唇尽管发青,却依然温软。我用我龟裂的手指触摸上去,感觉他马上就要消散的生命痕迹。
从来没有人吻过我,不知道,一个柔软芳香的嘴唇接触的感觉。我是孤独的,作为一个丑陋的亡灵巫师,我注定孤独。
我轻轻的吻了一下他已经冰冷的额头,光洁而冷漠,好像老师的颅骨。
‘谢谢你,你最后帮助了我们。我们一定会为你杀死安德列尔的。\‘我对他说,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潮潮的。
我又重新带上了我的面具。
我把自己关在帐篷里,不分昼夜的炼制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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