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二十七》
这天上午，莲子和社员们在田间锄草，中间休息时，有几位堂客赶回家给小孩喂奶后回到工地。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哎哟！不得了！不得了！元珍的爹妈放毒想把全家人毒死呢！……”
啊！……这耸人听闻的消息是惊得莲子心惊肉跳，骨软筋酥。手里做针线活的针刺到手，她都不知道了啊！……
那几个堂客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的说：
“……哪晓得哟！爹妈没有出事，可能大人的抵抗力比小孩强吧。几个女儿全中毒了呢！……”
“死了没有呀！……”
“哎呀！听说两张板车拖五个呢！……”
“也不知拖到哪一个医院去抢救了……”
“也不晓得怎么隔壁的一个小孩也中毒了呢？……”
“天啦！那毒是放在哪儿的呀？”一位大伯问。
“听说是早上放到饭里的呢？……”
啊！大家一个个惊得张大嘴，天啦！……
“怪事呢！怎么隔壁的一个小孩也一起中毒了呢？……”
“为什么要毒隔壁的那一个小孩呢？”
“那只有天晓得啊……”“……”“……”
莲子的泪要流出来了，她赶紧起身快步躲在大家看不到的一个坟墓后面，偷偷地哭。
莲子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双手合掌仰望苍天……“苍天啦！苍天！……你要保佑元珍她们和我的先生平安无事啊……只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我莲子怎么就没有见到啊！……”
“开工了！……”队长在叫大家开工。
莲子赶紧不停地用衣擦干眼泪，不能哭给别人看见的。俗话说的，好事不出门，坏话传千里啊！先生被革命派押走的消息，早就在生产队里传得沸沸杨杨了。这三反分子的老婆哭元珍这牛鬼蛇神，不是罪大恶极吗？……
哎！天下还真有无巧不成书的事！下午队长和大家说：“元珍她们是食物中毒，医院化验出来的不是放的毒。……还好一个人也没有死。”
“谢天谢地！看来菩萨还真的保佑元珍她们了啊！”莲子欣慰的合上了双掌。
大家七嘴八舌又议论开了：“那饭菜哪来的毒呀……怪事……”
“只怕是晚上老鼠爬过了……”
“也是怪事嘛！怎么隔壁的一个小孩也中毒了呢？……”
“那隔壁的那个小孩到她家玩，看到元珍家吃饭，还不是要吃呀！……她们家本来就不小气。还不是给那个小孩吃了呀！……”
“哟！看来真是好人难做啊！……要是今天毒死了，那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啊……”
“是的啊……要是毒死了，那元珍的爹妈还真的会被抓起来呢！……”
“那哪只是会被抓起来哟！杀人是要抵命的呢！……”
“元珍的爹妈就是要毒死她的几个女儿。也不会把那隔壁的那一个小姑娘也一起毒呀！……”
“本来也是的，那家又和元珍家无仇无冤……”
“就是有仇有冤，元珍的爹妈也不会杀他们的……”
“……”“……”“……”
此时的事后诸葛亮可不少啊！……
过了一些日子，这天元珍终于又和大家一起又来出工了。休息时。莲子，元珍，金秀，她们相互做了一个眼色，“我们解手去呀！”（就是上厕所）其实在农村出工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厕所的，找个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到处都是厕所，没有人会说你是随地大小便的。
“元珍！可把我们急死了！……”莲子和金秀二人抓住元珍，三个人都哭起来了。
“元珍！怎么天下的巧事全都被你遇到了啊！”莲子不停地摇着元珍的手。元珍只是不停地哭。
金秀对元珍说：“元珍！莲子的男人也被抓起来了呢！”
“啊！……”元珍惊愕的望着莲子“为什么要抓他呀！……”
“我也搞不明白啊！反正说他反党，反社会主义，反对三面红旗！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革命！反革命嘛！……”
莲子烦躁的摆着手，头摇得像一个波浪鼓。
“跟你们讲呀！听别人说现在城里可热闹呢！……”金秀神秘的对莲子和元珍说。
“热闹么得哟？”元珍和莲子异口同声，
“哎呀！我也搞不清楚，听说好多的宣传车，一通晚都有人呢？”金秀兴致勃勃，“我们晚上街去玩去呀！”
元珍回头望了望，见没有来人，轻声说：“要得好的，我们三个人晚上去。”
“我们晚上悄悄的去，不能给别人知道啊！我们不能一起出门相约的，我们在那上公路的第五颗树边等。”莲子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莲子这主意好，是的不能让别人抓住辫子的”元珍首先赞同，“金秀不要紧，出身好，你和我们在一起最多也只会说你立场不稳，我和莲子就不同了，会说我们搞么得阴谋诡计的呢！”
“那怕么得沙！我就不怕！……就这样说好了！我们三个今天晚上就去！”金秀好热情。
“好的，今天早一点吃晚饭。不见不散！……”三个好姐妹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元珍和莲子四目相对，真是流泪眼望流泪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天刚黑，三个好姐妹在公路的第五颗树边会合。坐车也怕遇到熟悉的人，也可能没有车子了。“我们快点走……”三人一致同意。
“哎！莲子你走不走得动啊！……”元珍和金秀二人望着莲子的大肚子，还真有点担心了。
莲子笑着“你们以为我是娇小姐呀！……没有事的。我现在不是天天和你们在一起出工吗！我家的哪样重体力活又不是我做的呀！你们就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的！我是钢铁铸成的……！”莲子在宽元珍和金秀的心。其实她确实感到走这样快很吃力的。但想到先生死未卜，她一点也不会退缩的……！
此时的莲子多么想了解一下天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啊！可怜呀！莲子你能弄得清是怎么一回吗？
“哎！也是的！莲子要有个哥哥和弟弟就好了。唉！……”金秀叹息着。
“有一些事要怎样看呢！命里有的终会有，命里无的莫强求啊！……”莲子苦笑了下。
她们三人进城见到满街都是标语。大都是造反有理！……莲子一看到造反有理几个字！吓得腿在打抖！莲子感觉到那紧握住她元珍的手也在微微的颤动！……
金秀指着前面，“你们看那边好多的宣传车啊！……”拉着莲子和元珍，“我们到那边去……”
“要得！……”莲子和元珍一口同声。三人手拉着手，立刻向那人多车多的地方跑去。
只见那车上扯着好多的横幅！大都是某某，某某大学！……还某某兵团……某某司令部……等等……！高音喇叭有的在放歌！……有的有点像电影里面一样，在演讲！……有的还不断的散发传单！……大部分都是年青的人！
街上好多人挤来挤出看热闹，议论纷纷……抢着捡传单。
于是她们三人见哪儿散传单就往哪儿跑！……莲子大着一个肚子肯定是没有金秀和元珍抢得多啊！……快抢！快抢！收获不小！她们三人捡了不少的传单。
金秀高兴的对莲子说：“好多的传单哟！……莲子快看！……”
哎！可怜莲子只能摇了摇头……她真的似懂非懂啊！……她心想要是有先生在旁边就好了！他书读得多见识宽！理解能力当然要比她强得多啊……可是他现在怎么样了呢？……不免又流出了那忧愁悲伤的泪水……于是，对无珍和金秀说：“我们回去吧！”
“不看了！吵死人！”元珍和金秀也都说不想看了。
莲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和元珍金秀，踏上了回家的路……
深夜，天上没有星星和月亮，黑沉沉，静悄悄的，不时吹来一阵一阵秋夜的凉风。对于这三个在农村走惯了夜路的女子来说，是习以为常，他们经常出夜工的啊！
反正回家又不赶时间，一路上她们三人手牵着手，慢慢的边走边说着那说不完的知心话！……
“元珍！你们家是一把什么样的宝刀呀！”莲子觉得这个时候说话最安全。
“我怎么知道啊！就连我的爹妈都说没有宝刀啊！唉！……”元珍叹息着。
“啊！你说你的爹妈都说没有这把宝刀呀！”莲子和金秀惊得停下了脚步，望着元珍异口同声的惊叫起来。
“我爹妈不会讲假话，真的呢！他们说我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宝刀！”元珍烦躁地说。
“可从你们家确确实实抄出来一把宝刀啊！……元珍！这是事实啊！唉！……”莲子无可奈何的叹息着。
“是呀！是抄出来一把刀啊！……”金秀也在为元珍家担忧啊！
“元珍！你知道那刀是从哪儿抄出来的呀！”莲子问。
“听说是从元珍的楼上抄出来的。”金秀抢着说
“是的，是从我们家楼上抄出来的！”元珍点着头说。
“你们家那楼上都是放的很珍贵的东西是吧！”莲子心想珍贵的东西一定是收藏得很严的。
“哪里都是放的很珍贵的东西哟！全是堆放的一些平时不经常用的乱七八糟的杂东西呢！”元珍还不停地用手比划着那些东西的样子，“我有时也上楼去帮爹妈去取东西呢！可从来没有见过么得宝刀！”
“怪事！怪事！真是天大的怪事！……”三人都被这怪事搞得稀泥糊涂了！真是怪事啊！……三个好朋友是怎么也解不开这个迷啊！……
“怪得很啊！那一定是有人加害你们家！唉！……”莲子望着那漆黑的天空长叹！
元珍失声痛哭起来“我们家真的没有和哪家结冤仇啊！呜！……呜！……”
莲子和金秀跟着一起哭泣不止！“哼！没有就是没有，元珍！就怕你的爹妈吓不过乱承认就糟了啊！唉！……”
“这只怕不会乱承认吧！他们应该明白吧……”元珍口里这么说心里还是担心啊。
金秀和莲子看来还真的想把一些事弄明白，今天晚上是一个好机会，平时没地方说啊！，“怎么隔壁的那个叫小云云的也中毒了呢？”
元珍止住哭说，“我们家好像和她的父亲有那么一点点亲戚关系，也不是很亲的亲戚。切肉边皮的那一点点的亲戚。她们家没有地方住，我爹妈看他们可怜，反正我们家有空着的屋，也没有要他们的钱，就让他们住在我们家。那个小云云经常在我家吃饭的。她很逗人喜欢的。我们家也没有把她当外人。”
“看来那毒肯定不是他们家放的了！那是哪一个呢？”三个好姐妹就像公安局破案的一样，边走边讨论着这她们本来就无能为力的奇怪现象。……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让公安局去破案吧！元珍！你的那个男朋友给你来信了吗？姐妹们还是讨论自己的事吧！”莲子说。
“没有……”元珍低着头。
“听说还是一个军官呢！是吧！元珍！”金秀羡慕的说。
“哟！元珍！是好大的官呀！……”莲子轻视地淡淡地一笑。
“好像是正排长，付连级！”元珍在点伤感地说。
“哟！了不得呀！好大的官哟！还双跨两口印呀！有什么了不起！哼！……”莲子鼻子狠狠地哼了一声。
“元珍！你给他写信去了没有呀！”金秀关切地问。
“没有！”元珍咬着牙说。
“好样的！有志气！”莲子兴奋的拉起元珍的手向上高高地举起。“元珍！这就是考验人的时候，真金不怕火来炼啊！”
“会不会吹呀！……”金秀还真为珍担心。
元珍沉思着，没有问答金秀提的问题。
“吹就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找不的白八哥是不是呀……”莲子还真为元珍气恨难平，“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元珍非常气愤地说，“我一想起他写的那大字报上的话，我就气！”
“像这种踏着人梯往上爬的小人，俗话说的。搭四两猪油你都别要了！……”莲子是越想越替元珍气。
“元珍！你以后另外找！”金秀还真一个直肠子的人。
“不找了！不找了啊！……唉……”元珍大有前三十年被蛇咬，后三十年看见竹根就是蛇的伤痛之感。
“有些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都说不定的啊！……唉……”莲子很有感触地唉了一口气。
“认命吧！……”元珍和金秀同时叹着气，唉！……
快到家了，元珍和金秀把捡来的传单都给了莲子“莲子！这些都给你，你家先生有消息吗？……”
“谢谢你们！”莲子把捡来所有的传单收藏在内衣里。“没有啊！我给他去了信呢！一直没有收到他的回信啊……”莲子的眼又被泪水摸糊了。她用手锤着自己的大肚子。“你怎么还不出来啊！……只要这小孩生出来了！我就到我先生那儿去找他，我就不信那个邪。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莲子！你疯了呀！会打着小孩的呢！……”元珍和金秀看到莲子不停地锤着自己的大肚子，吓坏了。
“莲子！你要是快要生了，我帮你请接生员啊！我知道接生员住的地方。”金秀热情的拉着莲子的手。
“那就太好了！也可以叫我一起去的！”元珍高兴的击了一下手掌。
“谢谢你们！你们真是我的好朋友啊！……”莲子激动地擦试着那流到下巴的泪水。
元珍，金秀，莲子三个好朋友们依依不舍的分手。鸡都叫了好几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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