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秉烛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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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还是走了吸毒的路。他忘记了答应过我的话,我甚至在想他会否也忘记了照顾李香一生一世。染上这个丧门星,十之**不得好死,更别说还要照顾别人。
“哥,你是不是一直在吸毒?”在他给一圈人递送完烟之后记起我这个兄弟来拉我入座的时候我甩开他的手,厉声说道。很多年后我还一直佩服着自己当年的勇气,是我捅破这层纸,在一群毒鬼的面前,公然不惧。
大哥的笑容在脸上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笑容都愣在了脸上。场面刹那间寂静、冰冷,唯有电视里传出的歌声空响着。空气像遇冷的水蒸气凝结,我听到他厚重的呼吸声。我在等他回答。
我盯着他的眼睛,色厉内荏。当害怕、惶恐转变为愤怒、怨恨时,我生出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气来,势要将事情弄个清楚。
大哥的眼神阴晴不定,时而明净,时而浑浊。他不敢看我,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这个…咳!老六,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看大哥像是吸毒的样子吗?”
“就…就是!江浪,你想到哪儿去了,你哥怎么会吸毒呢!他我们天天在一块儿,要吸毒,我还能不知道吗?”闰秋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他企图包庇大哥。
“因为你也在吸!”我转头对他嚷道,“你们两个都是他妈的蛇鼠一窝!”
“你……”他被我一句话顶得脸色铁青,但是又不好发作,凶神恶煞地瞪着我,拳头攥得“吱吱”作响。
我不再管他,继续问大哥:“哥,你告诉我这两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在吸毒?”
“我……”他只说出一个字就被三毛驴接过话茬笑说道:“呵呵,江浪啊!两年不见长大多了呵,还记得我吗?我们在一起吃过你打的鸟肉!”他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你是谁!”我故意敷衍他,“我没见过你!”看着他就不舒服,大哥都是被他害成这样的。
“是吗?”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继续笑呵呵地说道:“那来得正好,来来来!咱们现在就认识一下!”说完从茶几上拿起一罐啤酒递给我。
“我干嘛要认识你!认识你我有什么好处!”我没好气地答道,顺手推开那罐啤酒,嘴里小声嘀咕道:“少他妈的来晃点我!”酒水洒在他西服上的那一刻,我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怒气。
“大哥,你来回答,你到底有没有在吸毒?”我不想跟三毛驴胡扯,只想要大哥的回复。见他不答,又厉声说道:“你倒是说啊!怎么,哑巴啦!难道敢做还怕承认吗?”
“老六,别闹了,这不是在家里!我不准你胡来!”大哥似乎想到被我这样逼问很失面子,竟对我发凶了。
“我胡来?胡来的怕是你吧!”我冷笑道。
“呵呵,老同学!”突然一个女声传进我耳朵,是个很熟悉的声音,我转眼去看,却是白艳上楼来了。想是三毛驴见这样也吓不住我,怕把事情闹大被什么人听去了,忙让白艳上来招架我。
果然,他一走过来就挨挨擦擦地站到我旁边对我使其美人计来:“老同学,这么久不见,怎么刚见面就见你发火呀!来来来,我陪你喝点酒消消气!你现在这副样子可不怎么可爱哟!”说完就递来被我刚才推开的那罐啤酒。
要说我不中计也还真难,谁叫我天生就不会对女人发火呢!何况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我曾今还惦记过。
她见我不做声也不动手,便一把拉起来将酒罐硬塞给我,娇滴滴地说道:“怎么?老同学一场难道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吗?”经她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从未近距离接触过女孩的我来说,这一刻手被她拉着,那柔软温湿的小东西与我的皮肤直接接触,传给我一股奇异的感觉,再加上她身上扑来的一阵阵醉人的清香,一口气终于是散了,被她拉扯着挨身坐下,眼睛虽然还在大哥身上,嘴却硬不起来了。
白艳看我被稳住了,忙再进一步,自己也拿了一罐,把身体靠近了些,呵气如兰地说:“你就别生气了嘛!来,我陪你喝一杯,想想我们也都两年多没见了,今晚就陪我好好聊聊,人家还时常想起你呢!”
我拿着酒,喝了一口,傻傻地冒出一句:“聊什么?”
“嘻嘻!”她娇笑一声,把头又挪近一点。我下意识躲开,她再挪,最终我躲不过,被她靠了上来,只听她在我耳边痒痒地说道:“你想聊什么我们就聊什么!你知道吗?人家念书的时候还喜欢过你呢!”
我听得身体一颤,完全萎了。以往天天在学校混,哪里受过这等挑逗,可她还不想放过我,一边朝我耳朵里吹气一边还扭动起上身。要知道,她已经离我够近的了。这样做以后我的肩膀立时被一团柔软的东西顶住,一阵痒痒直入心底,身体如遭点击般僵直住,内心升起一股欲火,直感到下体燥热,心头有万千只蚂蚁在爬行。
三毛驴这时立刻看出端倪,顺水推舟忙吩咐白艳带我到二楼私聊,还说我们老同学聊天他们不便打扰。我糊里糊涂地跟着她下了楼,走过大哥身边时我又瞟了他一眼,见他略有愧疚。心里一愣:难道,他有苦衷?

这个问题我来不及多想脑子里就被女人的身体占据了。我感到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下面涨痛无比,只想把身边这个女人压在身下。
白艳带我来到二楼最深出的一间包房门前,我又听到了从这些包间里传出来的交欢声,心里更是难忍。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变化,脸上现出一抹潮红,忙打开门把我拉了进去。屋里亮着红灯,摆了一台彩电、一个双人沙发、一张占据了半个房间的床,一切都渲染出**的气氛。她把我拉坐到沙发上,打开DVD,放入一张光碟,电视里马上出现一对**的男女在床上忙活的景象。
她看了看我,把外衣脱了扔在沙发上,拉着我坐下来,开口道:“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吧!”我喉咙干痒,说不出话,只得诺诺点头。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似是有些冷下来了,不再那般欲火焚身,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害怕。
难道今晚就断送掉我十六岁的童身吗?我问自己。
她可能也感觉到了我的身体在发抖,起身倒了杯水给我,坐下后又说:“今年该升高中了吧!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考上?”说这话的时候她慢慢将头靠到了我肩上,双手一点点缠上了我的腰肢并不断在挠动。可我很纳闷她为什么会问这个。没说话,我喝了口水,电视里还在出现着我不该看的画面,可我移不开眼睛。她开始把整个身体压过来,我明显感觉到她顶在我胸口的两个**在跳动。她开始吻我的脖子,我的耳朵,我的脸……
不一会儿我的身体彻底松弛下来,她在我耳边低呓道:“想要吗?想就来!今晚,我是你的!”
本能驱使着我把她抱起,放到床上……
呵呵!你猜结果怎么着?
结果是在我将她脱得全身只剩下内衣内裤的时候下床、穿衣、出门,离开了红土地,自个儿回家。
我想到了刚还去医院看过的父亲母亲,想到了守寡一生的奶奶,想到了年幼无知的弟弟,如果我做了,将来以何面目去面对他们;我还想到了将和我有着相同轨迹的那个人,尽管现在她还没有出现,尽管我不知道她何时会出现,但是她终会赶到我们即将相遇的地方,陪我共行此生,如果我做了,将来,我拿什么去见她。
走到半路大哥追上了我,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她没问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大概白艳已经和他说过了。我也不想与他讲话,上车后一言不发。
年三十晚,我去医院看爸妈,之后发现大哥在吸毒,随之又差点上了一个小姐,妈呀!一切都多么滑稽可笑。耳边凉风吹过,“呼呼”的响,仿佛它也憋了一肚的心事,欲与我诉说;公路两旁的树影穿梭在车灯之下,让这条平日里看起来很平躺的柏油路迷离难行。天空没有月光,没有星辰,没有云朵,黑压压一片,间或炸开几支烟火,还来不及看清就又陨落,没了光辉。
我自己掏出一根春城,想让眼前多出一点星火,打半天火机不着,一狠心,连烟带火一并仍在路上。我气大哥,气他为什么要吸毒,为什么要做个遭人唾骂的君子;我气自己,为什么这两年来都没再问过他。我想到李香,假若她知晓大哥吸毒,是否还会要他,即便要了他,那她以后将如何过活;我想到大伯大妈,倘若他们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吸毒,他们将如何作苦,又该怎么了此残生。
十六岁,除自己之外,我开始认真地为别人担忧。
“哥,我要跟你谈谈!”到家后我主动开口。
大哥踌躇一阵,点头说好,让我到他屋里等他。进屋许久也没见他进来,门外传来打火机的声响,我知道他就在门外,可能正想着该怎样进来见我这个兄弟。
“六儿,想问什么你尽管问吧!大哥不瞒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能把今晚的我说的话**这个房间!”他进来躺下后吁出一口长气,静静说道。像是做出这样的决定已很艰难。也对,自古瘾君子、毒贩、小偷、盗贼、妓女、嫖客都只生活在阴沟里,要他们对异类人诉说心事,无疑是将自己脱光一丝不挂地站在太阳底下。
“好!我答应你!”我坐起说。
“嗯,大哥相信你,你现在可以问了!只要是大哥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大哥点燃一支烟,吸下一口说道。
我突然有些害怕,如果他亲口告诉我他一直在吸毒,我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反应,该有什么反应。蔑视、愤怒、怨恨,还是可怜?我去找烟,让它来镇压我的惶恐。找到烟,要了火点燃,猛吸几口,仍说不出话。屋里静悄悄的使人害怕,黑漆漆的叫人悚然,除了两个跳动着的烟头,我什么都看不见。
“大哥,这两年来你一直在吸毒?”终于,我颤抖着嘴唇挤出这句话来。
“是!”他回答得很轻,但是很干脆。
这是我早已料定的结果,但是我更愿意听他说“不是”。
屋外的客厅里,十二点多钟声敲起,一遍、一遍、再一遍。过了这一秒,大哥就年满二十二岁了——一个不错的年龄,这个年龄上的他,可以娶妻生子、可以安家落户、可以立命安生,然而,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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