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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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依看着那安详的失去生机的睡颜,那就是这个少年的意念吗?想活下去……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些烦躁。她不再看着那些做无用功的医生们,反正她的任务结束了。毫无阻碍的穿过墙走了出去。
沐和离开检查室,就看见叶依站在不远处出神,同时看见对面急救室的灯光熄灭了,里面的医生推门出来,在外面度步的人立刻围了上去,“医生,我儿子,我儿子他怎么样了……”一个男子颤抖着问,医生无奈的摇头,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妇女掩面而泣,医生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走过去的瞬间医生也悲伤的闭上了眼,他们经常遇见这样的事情,每次不断的看着这样的场景,即使尽力抢救不想再看到这种结果,却终究无能为力……
沐和有些悲伤的看着那位妇女,不自主的抓住了自己的胸口。
那一天终会来临…只要不后悔的过每一天…
叶依一直靠着出来的那个墙,心中不舒服的感觉一直缠绕着自己……连沐和靠近了也没察觉到,直到一只白皙的手伸到她眼前,温和如水的声音,“走吧。”
“恩…”看到沐和心中总会平静下来一些……
他们经过一个单人病房时不自主的放慢了脚步,甚至停了下来……病床上有一个少女沉睡着,身上插满了管子,没有一点生机,……就只是沉沉的睡着……
“诶?沐少爷?!”一个女护士走过来看见沐和诧异的叫,而沐和指着病床上的女孩,“……这个孩子……”
“诶?她啊……”护士看着沉睡的少女叹了口气,说,“这个孩子也真够不幸的,几年前从高处摔了下来,就再也没有醒来,在病床上躺了这么多年,什么也不知道……她的父母似乎放弃她了,又生产了一名男婴,只是继续出钱让她能继续在这沉睡着,医生也认定她醒不来了……”护士怜悯的抚摸着少女的脸颊……
“她……已经死了……”叶依看着,忽然冷漠的开口说道,然后便和沐和一起离开了……
“…!…”那个护士听到这句话,吃惊的抬头,却只看见了叶依决然离开的背影,沐和微微的笑了一下也离开了……
在他们都离开的刹那,她回头就看见刚刚还跳动的心电图,忽然停止了,变成一直线平静的移动……手中拿着的记录单猛的从手中掉落……
“那个孩子的命已经到尽头了,死神都来迎接她了……”快出医院的时候叶依轻轻的说。
“是吗…这样啊…”沐和轻轻的牵着她的手。他只是微微的笑着,淡淡的给任何人安慰,可是最需要安慰的就是他自己吧……他就那样接受了命运,拒绝了‘生’,给任何人温暖的他,惟独自己在温暖之外……这也是注定夜行的命……
沐和的笑容,温柔而雅,柔顺的黑发,白色的衬衣柔和的拂动,任何人看见他都会以为他是那种规矩的人,温文尔雅,是高档的少爷。叶依看着沐和想,他牵着她一起走进了离这里最近的‘中百超市’,实际上他是那么随意,对什么都毫不在意,对任何人都是那么温柔……
沐和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块‘德芙巧克力’,他笑着递给她。她有点疑惑的看着他,
“我很喜欢巧克力,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它,你试一下。”
接下巧克力的她十分惊讶,沐和从开始就察觉到她的烦躁了吗?什么时候……
“你不想说的时候,我什么也不会问。”他柔和平静的笑着说。
叶依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将一块巧克力送入口中,入口即溶,甜味在口中散开……和冰淇淋一样甜,冰淇淋在口中是冰凉的,可是它的甜味是十分温暖的…就像沐和一样、温暖…
“好吃吗?”
“恩…”她点了点头,“谢谢…”
“我是第一次吃…”以前一直都是看着别人……她微微垂下眼睑。
“…!…”沐和有些诧异的看她,她只是转过身去,“谢谢你,沐和。还有,很好吃,我很喜欢…”
在他们的中间仿佛出现了许多白色的樱花优雅的飘舞……
……
他们沿着路走着,快到家的时候,都看见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是逝风,他的表情有点奇怪,有些生气的嫉妒的复杂感情闪过,他依旧挂起邪魅的笑容,“小依…”
“那么,我先离开了…”沐和飞快的走进了家中,叶依和逝风飞到天上,
“有事…?…”
“你没忘记什么吧?”逝风挑了挑眉。
叶依把目光移开,“没忘。”逝风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游移不定。
“他拒绝做夜行,你是知道的…再这样下去你会后悔的,我们没办法的…”
“…我知道。”她是夜行,这是怎么也抹去不了的诅咒,黑暗的诅咒……不论她,还是他,亦或逝风……
他们都没办法反抗这一切,地球正在往毁灭运行着……
这时,脚下的屋内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沐和,她的眼睛里闪现出了光彩,但不一会就暗淡下去了,她转身降落在地面上,在沐和之后走进了屋子……
叶依,你应该明白,那种失去的痛苦我们都承受不起的,我们只能做旁观者,说无情也好,至少离开时…不会痛……叶依……
逝风从天上看着叶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眼神十分的忧郁,……黑色的身影在无云的天际之间,显的那样的落寂……
沐和弹着房中摆放的一个三脚架钢琴,钢琴是他在寂寞中最好的伙伴,伴随他走过那么多孤寂的道路……他曾经很害怕开完演奏会后,欢呼过后观众离开的那种空荡寂落,他不断的弹奏着钢琴,刚刚他看着叶依和逝风在空中的身影,心中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失落,感觉很空,比大家离开的空虚更让他害怕……
说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不想那么快死,他还想和叶依多在一起一段时间…想到会在哪一天死,心中就摸名的空虚害怕…
呵,弹着钢琴的他忽然笑了起来,自己在想什么啊,明明早就想通了的,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自私……妈妈她,最近也累了,为了自己的病,忙碌着……即使死也无所谓,她不要再这么努力了,…即使死也无所谓,只希望妈妈能再陪自己一段时间……
‘啪啪啪’拍掌声在门口响起,“沐和,真的,弹的很好。”妇女站在门口,
“呵,谢谢。”沐和有些高兴的说,……请再多陪我一下,再多陪我一下,让我别再这么寂寞,一个人真的…好冷……
“是真的拉,是不是,叶依?”妇女以为他只是礼貌的说,并不相信,拉出了后面的女孩问。
“诶?!”沐和有些惊讶,叶依也站在门口。
“…恩…”她轻点了一下头。
“看吧,我就说好听吧……”沐和的母亲像个小孩一样得意的说。忽然像想起来什么,问:“对了,沐和,有个地方请你开演奏会,去不去,大家都期待着你哟。现在啊你是受万众瞩目的哦。”
是真的,再加上他的长相,沐和每次出门,都有女孩认识他,找他要签名。认识他的人说喜欢他弹的钢琴。

……”沐和沉默了一会,然后同意了,“恩,好的,就在平安夜晚上吧。”就当是送给大家的最后一份礼物。
“Oh,yes,我会尽量在那一天赶回来的。”
“…!…”沐和一愣,
“我马上又要去远方出差,大概要1、2个月,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恩,好的。”沐和一会儿便笑着说,可是谁知道他温柔的笑容下是那么的空虚,每次的演奏,从小,期待的人一直都没出现过……
“一定要注意身体和安全。走好…”沐和笑着说。女人的身影拿着行李,在沐和的告别下离开了……
看着叶依,沐和再次弹起了钢琴,悠扬柔和婉转的回荡,能进入人最脆弱的心灵,再加以净化抚慰……悦耳的琴声由高音婉转的降低直至消失……而叶依坐在他正对面抬头可以看见的窗台上,似乎悠闲的晃动着脚,她的心事似乎一直没有散去过,少年的死缠绕住她原本心中的阴霾,解不开…还有那句话语与不想死的意念,让她迷惘,和莫名的伤感、悲哀……埋藏心底的答案…
“叶依,不好听吗?”沐和结束了曲子,看着一直对着窗外景色的叶依,清淡的问。走到了她的身边,
“没什么…”她这样说着,没任何情感,目光没焦距的看向外面,天似乎要下雨了,沉闷闷的,灰暗的压抑……他们就一直看着外面,一直安静的……
似乎又看不见的暗流在灰暗的天空里翻滚,雨终于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没开灯的房间也昏暗了下来,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的声音,细碎的声音……
每个人在下雨时都能想起一直遗忘,不愿想起的秘密,保持着沉默……藏在阴霾内的东西慢慢呈现,被遗忘的……被刻意忘却的过去……
没有任何记忆可以忘掉,只是被封印在心灵最深处的地方,等待一个想起的机会而已……
“沐和…”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像在叹息,可是在这安静的房间里也十分清晰……
沐和看着身边的她,她的眉一直都是轻轻的皱起,“我……的过去…你、不是想知道吗…”她沉默了片刻,再度开口,“在成为夜行的以前…”
一个无声的闪电飞快的射向远处,房间瞬间照亮,光亮一闪而逝,叶依的一半脸没入阴影,“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直往返于孤儿院。父母早就死了,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她悲哀的眼神是沐和从未见过的,让他猛然心痛。“我什么都留不下,返回孤儿院总是痛苦难熬的,人总是收养我,然后再送回去……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不要我,给我温暖再抛弃我,仿佛是注定的一样……”
“你在哭吗……”声音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想哭泣,他向她走进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
“怎么可能…”
“我不是人类。”她紫色的眼牟变的冷锐,她迫使自己冷漠,但是即使勉强,眼神也犹豫不决,不断的颤抖着,不同的情感转换着。
“叶依……”
可是她的冷锐还是消失了,她无奈的看着黑暗的房间内空洞的角落。
“我遇到过真心对我的人,对我好的人。他们给我买冰淇淋让我坐在公园里等,温柔的让我想和他们永远在一起,可是当这样想的时候,在等待着他们时,他们被迎面的卡车撞了。我不断的等待着等待着,最后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似乎是不允许爱我的人存在,都不需要我。只有死去的人才能永远的陪伴在我的身边……”
“然后逝风找到了我,向我伸出了手,我注定不能像人一样生活……既然世界与人们都不需要我,那么我也不需要世界……”
“我、只是夺走人类性命的夜行,不会感觉到任何的、悲伤……”她的声音平缓而无奈。
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沐和走上去,拥她入怀。
他抱住了她,她的头被沐和按在胸口上,看不见沐和此时的表情,:“你不是不被需要的,你没被抛弃,至少你还有我,现在我会陪着你……”只是轻柔的安慰,可是她的心里却十分的温暖……
“以为我是谁…怎么可能难过,你可真敢说阿,会陪着我……”说着逞强的话语,表情却十分温柔,含着淡淡的笑容。叶依并没有推开沐和……
“呵、是啊…”沐和宠溺,温柔的笑着,但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悲伤寂寞,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是啊,他早就知道的……
“但是…好温暖,沐和的怀里……请暂时就这个样子……”有点想稍稍的休息一下……
“嗯。”沐和轻轻的环抱着她,守护着怀里的她,暂时就这个样子吧……
此时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温馨,他们都但愿这一刻的温暖能够长久一点……
“谢谢…”淡淡的声音,缓缓飘散,……叶依在他怀里失去了意识,沐和猛的惊觉,还发现她脸上有点病态的潮红……
沐和把她放在床上,细心的照料她,她的微弱均匀的吐吸着,这让沐和松了口气……
逝风忽然出现在房间里,站在沐和的身后,他没想到叶依竟然回忆起了过去,那个痛苦一直想逃避的回忆……他的眼睛看着沐和……是因为他吗……
沐和对逝风的突然出现并不吃惊,只是淡淡的笑了下,立刻住照顾叶依,眼睛里出现一些忧愁……
“为什么……”逝风忽然开口,沐和的动作停止了。
“在我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啊,夜行也并不是怪物…”他平等的看着他,眼睛很清澈柔和,没有闪躲,恐慌,害怕,厌恶等情感,沐和轻轻的露出了笑容。
逝风倒有些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夜行’,不是死神,可是却随意取走人的生命,我是黑暗扭曲中的生产物,我们不是人类,背负诅咒,…你难道不憎恶吗…”他的脸上露出的只有夜行才拥有的寂寞与悲伤……
沐和平静的聆听着,“可是,这是你自愿的吗…为什么要憎恨,要憎恨我早就憎恨自己千万遍了…呵呼…”他苦笑着说,有些痛苦的呼吸……“在我眼里……夜行…也是普通的…人,也、需要关心的……不是、吗?”
沐和柔和的态度让逝风刹那间没办法回答,然后他自嘲的勾起笑容,是啊,小依她是需要关心的,她其实很脆弱的……自己一直喜欢着她,可是却没办法帮助她,看着沐和付出的背影,他也明白了。只要喜欢,付出就行了,不求结果……他宁可把想法永远的埋藏在心里……
外面经过雨水的冲刷,似乎一切暂时都变的洁净而安宁……月光也被冲洗的十分皎洁……
沐和他,真是个温柔的少年啊,因为他,想起沉重的过去的叶依,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所以…
“你要好好照顾我和叶依哦…”逝风露出了‘逝风’独有邪魅的笑容,恶作剧的弹了一下沐和的额头。
“诶?!…”呼吸刚刚有些恢复的沐和愣了。
“还有没有客房给我住啊,我去看看。”逝风故意无视沐和说道,慢慢的向别的房间走。
沐和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逝风背对着他,露出淡笑,他相信这段时光将是他和叶依最难忘的回忆……
但越快乐,只会越痛苦,就因为快乐,悲伤的分离也就会十分的痛苦……
月亮散发着朦胧的光,月光轻轻撒在几个人的身上,仿佛笼罩着淡银色的轻纱,变的不真实……
他们的未来似乎也被月影朦胧而变的迷离,但残酷的命运之轮不会为任何一人的泪水而改变,它将遵照原本的轨迹缓缓运行,然后碾碎一切,
那个只属于、他们的不久后的将来……也会随着命运的转动而无情的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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