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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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常青只觉耳边风声呼呼,身体不住往下坠落;突见眼前模模糊糊有个东西,似乎是棵小树,当下不假思索,伸手抓去;但下坠之力太大,身形只是缓了一缓,啪一声,树被拉断,身体继续往下落。
又落得三五丈,又有棵小树立在壁上,宋常青看准时机,抓了过去,却是抓住了,只是这树太小,只听树根部石头泥土簌簌落下,眼看就要被连根拔起。
宋常青叹了口气,忖道:“终究还是难以逃脱。”左右看了几眼,这时虽然天色已黑,四周黑乎乎一片,但不知从哪儿来的光线,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山壁上不远处长着几颗稍大的树,虽是不远,想要过去也是不能。
只听哗一声,小树终于承受不住,宋常青啊叫了一声,闭上眼睛,自忖必死。
谁知落下去一丈多,脚已着地,只震得脚板生痛,还好骨头没断,宋常青劫后余生,心中不禁有些喜悦,但随即想起身上内伤,心情又转低落,想道:“现在虽没死,也不过是早晚几天的事而已。”
抬头打量四周,却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离他约步的地方有水声潺潺而响,宋常青摸着山壁走了过去,来到水边,伸手到水中洗了洗手,掬了一捧水,喝了一口,只觉水甚是凉甜。
待要再喝,忽然咔嚓一声,有东西跃出水面,咬在他手上,宋常青吃了一惊,举掌就拍,只觉这东西也不大,身上滑溜溜的,有些鳞片,宋常青连拍几掌,这东西却咬得甚紧,死活不肯松口。
宋常青从灭门以来,事事不顺,心中早已烦躁不堪;现在这东西咬在手上,手本来落下时抓东西已受伤不轻,被这东西一咬,更是痛得厉害,心中突然狂性大发,叫道:“连你一个小小的东西也来欺负我,你敢咬我,我便不能咬你么?”张大了口,咬向手上的东西,这东西吃痛,松口落入水中。
宋常青嘴中咬了一口肉,张口便待吐出,突然心中一动,感觉肚子饿了,想道:“管他有毒无毒,反正我也不能活多久了。”把这肉嚼烂吞下,倒也不是很难吃。
宋常青吃完这口肉,肚子反而更饿,慢慢回忆刚才这东西的形状,好像是条鱼,心中不由纳闷:“怎么鱼也长牙齿?”他今日出来,没带任何食物,现在饥火上升,不管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只想抓来吃了,但让他拿手去当诱饵,却又有些怕疼。
突听哗啦一声,又有东西跃出水面,宋常青闻声抓去,却抓了个空,却是晚了一步;他在水边待了一阵,只听此起彼伏,不断有东西跃出水面,他不断抓去,总是抓空,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只被他手一带,落在地上噼里啪啦不断跳动,宋常青大喜,顺着声音摸了过去,却啊的叫了一声,却又被咬住了,宋常青哭笑不得,本不想用手当饵,到头来还是被咬。
宋常青抓住这东西,砸在地上,连砸了几下,终于不动了,宋常青抓了起来细细摸认,果然是条鱼,他把鳞片慢慢剥落,张嘴就吃,几下就把这鱼吃得干干净净,肚子好受多了。
宋常青扔下鱼骨头,忽然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心中不由绝望,想道:“我还奇怪今日如此大的运动,怎的老不发作,现在终于发作了。”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就浑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犹如僵尸一般。当下也不抵抗,让这热气自行运行。
谁知热气在身体内转了一会,又回到丹田,竟没平日那种内气胡乱闯撞,身体膨胀欲裂的感觉。宋常青不由又是庆幸,又是奇怪,但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什么缘由,懒得再想;他奔走一日,又屡遇险情,心神已是疲惫不堪,现在肚子一饱,精神松懈,瞌睡就来了;往地上一躺,想道:“管他的,先睡一觉再说。”睡在地上却是半天睡不着,四周黑压压的,似乎随时有什么妖魔鬼怪扑上来一般,躺了一会,不禁毛骨悚然。
他胆气本是极壮,只是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又是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禁害怕,又想道:“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早死晚死也是一般,葬身于野兽怪物肚中,与过几日伤发而死也没什么区别。”想了一会,倦意上来再也支持不住,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宋常青睁眼一看,感觉这洞中也不甚黑,山壁上多处地方射出阳光,这洞空间极是宽阔,到处长着矮矮的灌木丛,中间夹杂着一两棵比人稍高的小树。
靠近山壁处是一条暗河,咕咚咕咚流过不停,从山壁中流出来,流向一个黑漆漆的小山洞。宋常青来到河边,只见河水清亮,有一群身体扁平的鱼儿游在其间,大概就是昨晚咬他的鱼。
宋常青现在看得清楚,倒也不害怕,只觉肚中空空,四下张望,想找样趁手的东西抓鱼。
突见右手边十数丈外的壁上靠着一具骷髅,不由吃了一惊,刚才草木遮掩,没有看见;这骷髅身边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剑,还有个油布包摆在旁边。
宋常青心道:“这里怎么会有个死人,不知死了多久?”走上前去,又想道:“这人死在这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无,我既然遇上了,顺手把他埋了只是举手之劳。”拿起那把锈剑,花了半天时间在地上挖了个坑,把这骷髅放了下去,埋好之后,磕了几个头道:“前辈,你有我帮你收尸,却不知谁来帮我收尸。”
突然发现骷髅所靠的地方横横竖竖有些阴影,刚才只顾移动尸骨未曾注意;触近一看,密密麻麻刻着些字在壁上,随便读了几句,却似乎是教人打坐运气之法。
宋常青一见之下,顿时泄了气。伸手拣过油布包,打开一看,中间包着一张纸,似乎是封书信,大概时日太久,虽有油布包着,纸还是有些腐烂,有些字看不太清楚了;宋常青读道:“东灵子吾兄,闻得兄前日在帅府刺杀……弟不胜惋惜……大内第一高手已然……找兄之……吾兄武艺精湛,原不担心……鞑子手段下作,防不胜防,切记!切记!”下面留的落款却是看不见了。宋常青看书信中提到‘鞑子’什么的,想道:“这是前朝的事了,这人可能死得有百来年了吧!”
他不知道,死的这人在一百多年前赫赫有名,一提起‘东灵子’这三个字,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是无暇老和尚或别的武林中人看见,或许便知道此人。
当年元朝统治,对待汉人极差,列为最低等级。汉人中有识之士不免纷纷反抗,武林中人尤为反抗得厉害,这东灵子当时便是反抗元朝的一位中坚人士。
当时他行刺元朝兵马大元帅,破开各个地方关押犯人的监狱,放出遭受诬陷的汉族同胞,着实做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只因他武功既高,人又机警,朝廷捉拿他多年,竟是连他样子是什么都不得而知。
宋常青把信揉成一团,挖了个坑埋在东灵子坟中;突听肚子‘咕噜、咕噜’响了几声,却是肚中唱起空城计。
宋常青提起剑,心道:“有这东西,抓鱼方便多了。”走到河边,望着鱼便刺,谁知想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宋常青刺了好一会,却连鱼鳞都没刺下一片。宋常青气喘吁吁,大为恼怒,把剑一丢,心道:“昨晚我乱拍乱打,还抓住一只,怎么今日看得清清楚楚,还抓它不住?”把牙一咬,把手伸到河中,只见鱼儿纷纷游过来,一只鱼率先游到,张嘴就咬住宋常青的手,宋常青痛得怪叫了一声,把手一提,这鱼就落在岸上噼里啪啦的跳来跳去。
宋常青笑道:“鱼儿呀鱼儿,我咬我一口,我把你吃了,你倒也不亏。”先去找些干枯细枝,又拿起剑在周围砍了几捆树枝。
幸好出来时带得有火刀火石和火绒,一会就把火点燃,又把鱼儿鳞剔得干干净净,拿根树枝穿上,在火上烤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嘿嘿,这情况似乎倒也不坏。只是每次捉鱼都要拿手去让它咬一口,这似乎却有点那个。”
不一会,鱼就焦了,宋常青咬了一口,虽然没盐,比起昨晚的毕竟好吃多了。几口就把鱼吃完了,肚中仍是未饱,又依法捉了只鱼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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