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密谍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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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都**的残存骑兵,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几个骑术高超的凭着镫里藏身的绝活,拼着马匹吃了几箭,往神府城方向一路狂奔而去。而大多数的骑士,不是死便是降,两千多人的队伍,瞬间被打的七零八落。丁慕良、邓铭恩两人趁势抓了许多良马,心中真是喜不自胜。不多时,撵在这波骑兵后面的平江国千余骑士也赶到了,于是两相合兵一处,将降兵尽数带回。这一仗,平江**死伤不过千余人,却歼灭了敌军四千余,缴获战马近两千匹,兵器甲胄无论,最重要的是俘获了敌军总大将谢臻,可谓是一场大胜。
“哈哈哈……大家干!大家干!”孙舜武手中拎着个酒坛子,对着帐中的众将团团敬酒,众将也是乐呵呵地端起酒甑,畅快饮下。
叶未然坐在一旁却是吃的很少,仿佛没有什么胃口,只是饮了些酒,眼中满是喜色。孙舜武在他身边一坐,往他肩上一拍,笑道:“这一仗多亏了未然兄啊!呵呵呵……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呀!”
“欸,不敢不敢,舜武兄,此战若不是你那些箭枝信,呵呵呵……”叶未然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着。
“哈哈……那些信,还不是你给鼓捣出来嘛!我就随手写了点咯!”孙舜武抓着酒坛子,和叶未然的酒甑一碰,豪饮了一大口。
原来,那一天谢臻用三石弓射下来的箭枝信,叶未然看了之后颇受启发。便和孙舜武商量着,也用箭枝信挠一挠这位谢美人。叶未然想来想去,觉得“美人”这一点特点,说不定是谢臻的“逆鳞”。于是随手写了篇讥讽谢臻好似妇人云云的信,拿来给孙舜武看了看。
孙舜武那是如假包换的兵油子加登徒子二合一的神品,抓着叶未然那文绉绉的信件一看,颇有些不屑。自己抓着笔纸,稍一寻思,便刷刷刷几行文字,又给叶未然看了,直叫叶未然连声叫绝。
这文中写的是些什么?
情书!孙舜武给谢臻的情书!
孙舜武想了想当年在小仓湖和谢臻的遭遇战,心中猜想这为生的“如花似玉”的鹰扬将军,定是对这种“误会”最是痛恨。于是索性来个更恶心的,明目张胆地向谢臻“求爱”来了……
叶未然又出品个“加强版”的攻势,遣了数名骑士,到附近城池中搜购纸张。又在军中找出来三百文抄公,本意让他们他们将孙舜武的“情书”传抄下去,却不想大家一听主将的意思,又看了这“情书”,实在是憋不住笑意,在营中放声大笑起来。然后大家群策群力,觉得光写情书多不过瘾,便又写出了各种各样版本《十八摸》啊,《水长流》啊等等“名曲”,真是叫叶未然大开眼界。而所有信件的共同特点,那就是主人公的“她”,全部是谢臻的大名。众人越抄越起劲儿,把叶未然派人搜来的上万张信纸全部用完。晚间时分,这些人回到各自营中,将所做的事情和一众将士一说,全军上下更是笑翻了天。宋都国的密谍发现的情况,就是这一状况。
夜里那一次作战,叶未然先是安排劲弩手将信件抛射入城,又悄悄趁着夜色,吩咐丁慕良、邓铭恩两人引了四千步卒,悄悄在林中待伏。
而这一边,谢臻命人将那些射入城中的弩箭取来观看。才看第一张,便是勃然大怒,紧接着又看了许多张,只见那上边乌七八糟什么都有,简直将自己污得不成样子了。想当年孔明送给司马懿一套妇人的服装,司马老先生都差点忍耐不住,咱们这位年轻气盛的谢将军,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情书”攻略!?
谢臻容貌生的尤胜女子不错,但是心里头可是完完全全的“纯爷们儿”,平日里最受不了就是别人把自己当女人,最讨厌别人拿自己的容貌说事。可这回一万多封各式各样的“情书”,不光自己看了,许多自己的军士也都看了,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这如何能不让谢臻气急败坏。彭征在一旁看的也是哭笑不得,明知是计却劝不住。盘桓再三,只得请谢臻带五千精兵前去挑战,自己守在城中以防不测。
谢臻一夜没睡好,凌晨便出发,到平江国的营前骂阵。平江国的军士们早有心理准备,丝毫不为宋都国士兵的骂声所动。待得孙舜武前去与谢臻一骑讨伐之时,谢臻本来是有所警觉,但是那一点清醒却被孙舜武那声“呀,原来是谢姑娘……”给撩拨得飞出了九霄云外。两人交手之时,谢臻中了孙舜武安排的诈败之计,这才进了平江**士的弩箭射程,终于落马被俘。
孙舜武又喝了些酒,便与叶未然对视一眼,叶未然点点头,便向众人告了个罪,说他们俩先去休息云云。众人别过二人,又各自大嚼豪饮起来……
******************************************************************************************************************“什么!?谢将军被敌军俘虏了?”
“是……是的……今日我等当时看见谢将军坠马落下,我等救援不及,被平江**士……俘虏了……”
彭征双目紧闭,两手紧紧握拳,站在那里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对身边裨将道:“诸位,主将被擒的消息须得封锁,逃归城中的军士要严加看管。”
他背着手,在中军帐中来回踱着步,裨将们都不敢一语,整个中军帐只有彭征一身青绿铁叶札甲的铁叶子哗哗作响。
彭征原以为谢臻这一次,带着这么多骑兵,拼上个旗鼓相当应该也不算难事;或者,就算是打不赢,靠着这些骑兵,逃出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却不曾想谢臻居然失掉了平时的稳重,只身追打孙舜武,最后中了平江**的计策被擒,实在令彭征始料不及。寻思良久,觉得敌军新逢大胜,势必要饮酒作乐,若是此时偷袭,必见奇效。但转念一想,又怕叶未然识破此计,早有埋伏。心中不免地有些踌躇,正在咂摸不定之时,外面跑进来一个传令,单膝跪倒道:“禀将军,我军密谍情报,傍晚时分敌军开始杀猪宰羊,现在正在大肆饮宴。”
“果然在宴会。”彭征捋了捋胡须,又想了片刻,觉得此战胜率更大。于是狠下心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传令下去,点齐城中所有兵马,今晚准备把平江**一锅端掉。
此时二十里外的平江**营里,仍旧是一片笙歌饮宴之态,众将人人喝的酩酊大醉。连普通军士,孙舜武也准他们每人领一海碗的白酒,肉食不限量供应。这可乐坏了一众军士,人人是左手持海碗,右手抓大肉,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吃吃喝喝。又或是唱歌跳舞,中间连叶未然也来凑热闹吹了一曲箫,可把这些军士们激动的。白天打胜仗,晚上庆功宴,这样的日子可真常年在外当兵的人最快乐的时光了。
彭征领着城中一万兵,不到一个时辰,便疾速潜行到了营外不远处。他坐在马上,远远看见营中灯火通明,又听见里面吵吵杂杂的乐器声、酒令声、笑骂声,心中不禁大定:看来这回是来对了!
又走了片刻,彭征传令道:“待会儿五千军士随我入营,五千军士在外策应。入营后,速速推到各处火把,纵火烧他营寨,任何人不论投降与否,杀无赦!”

众将一听,心中不禁一凛,领着各部兵马犹如猛虎下山,直扑平江**营而去。弩兵射杀了箭楼上的平江箭手,步兵对着营门一阵猛攻,打开营门。众人如潮水般涌入营中,火烧营帐,四处寻找平江军士,准备血洗此地。
平江**士发觉有人袭营,立刻警报大作,但似乎未能组织兵卒阻止敌军的进入。加上宋都**投掷火把,使得营帐起火,整个营中一片混乱之态。只是好在营中拒鹿栅栏多且坚固,宋都**难以四面分散,只能一路直冲,杀奔孙舜武叶未然所在的中军帐而去。
彭征心中狂喜,准备传令众人猛攻。却接二连三听到惨呼声传来,彭征原以为是敌军被斩杀所发出,定睛一看,却是自军士兵落入营中陷马坑的惨呼声。
“陷马坑?!”彭征心中恶感陡然上升,马上传令道:“众将听令!速速退出营外!”
“彭将军既然来了,不妨喝两杯庆功酒再走嘛!”随着一阵笑声,一位身着白布铠,手握无双剑的骑士,在一群平江国弓箭手的簇拥之下,出现在彭征正前方不远处,正是叶未然。旁边马上两位偏将,正是郭百龄、洛书和二人。此刻彭征才发觉通往中军的路上,却是一个深约一丈有余的陷马坑。
彭征哪有闲心和他废话,所幸兵马进营不过半,还有五千军士在外策应,便是中伏也不至于大受损失。彭征定了定心神,扬鞭便领军向外奔去。
此时,叶未然坐在马上高声笑了起来,潇洒地一挥手中剑,只见漫天飞蝗向着落跑的宋都**攒射而去,顿时倒了一片人。彭征心里着急,传令众人出营后重步兵压住阵脚,准备结圆阵,且战且退。叶未然哪里肯这么容易放走“客人”,又是一挥将剑,便有数十支火箭当空落下,正在营门前的开阔地上。
那阵火箭落下,只听见猛地一声雷震之声,整个地面燃起熊熊大火,原来此处早有暗射硫磺火药以及引火之物,就等着宋都**踏上去了。
这一烧可是不得了,几千宋都**士人人脚下带火,好似哪吒踩着风火轮一般。大家一看火起脚下,皆是慌了神了,连忙跺脚的跺脚,打滚的打滚,要把身上的火苗扑灭,可这火那里是那么好灭的。一时间无数宋都**士皆是满身是火,惨叫凄厉。彭征一看也慌了,头上是箭雨,地下是烈火,料想在此处结阵抵抗已是绝不可能。于是匆忙传令骑兵先退,长枪、刀盾手居中,重甲步兵在后,疾速退却。
叶未然此刻坐在马上,借着火光看见不远处宋都国在火场中的士卒疯狂地嚎叫、翻滚。整个空气之中弥漫着皮肤烧焦的焦糊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味道十分呛人。叶未然心中突然觉得有几分不忍,想了想却也是无奈,只得传令劲弩手转射那些身上起火的军士,也算是早早给他们解脱。
这边箭雨转了目标,彭征那里压力顿时小了许多,彭征趁此机会带着残兵一路向着神府城方向败退而去。
郭百龄见状忙道:“将军,我们为何不追?”
叶未然笑笑,指着后面那些喝醉了的兵卒,道:“不是本将不想追,是实在没有兵可用了。不过也不妨事,彭征这一路兵,早晚是要交代在今天晚上地。”
郭百龄对着叶未然一礼,道:“将军算无遗策,末将佩服!”
叶未然连连摆手,打了个酒嗝,道:“你家将军我喝个庆功酒都有人来烦我,你说我不防着点儿行嘛?得了得了,让我们那两千七百多人打扫一下战场。哦!对了火头军赶紧活动起来,煮肉分酒。兄弟们馋了一晚上了吧?多吃点多吃点!我也得去多吃几块肉,刚才光顾着等人着急了!”
郭百龄和洛书和对视一眼,偷偷一笑,便下去了。叶未然下得马来,稍微有点晕晕乎乎的,刘彦文赶紧一把扶住他。
“将军小心……”
“嗯嗯……走,咱们去中军帐,彦文啊,你去帮我把酒肉拿来,我饿了!”
******************************************************************************************************************彭征今晚被打得焦头烂额,不禁心中又惊又气。好在叶未然并未纵兵前来追赶,他跑出几里路之后,点了点兵马,居然只剩下六千多人。平江国的箭雨使自军减员并不能达到这种效果,最主要的是那把火,烧得太猛烈了。彭征想着今晚这仗,觉得实在是败得冤枉:明明这几天密谍回报,都说敌营中没有动作,可是若真是没有动作,怎么会凭空多出些陷马坑火焰阵的?
宋都国的军人,往往太过于自信于本国的密谍力量,而忽视了密谍本身的局限性。叶未然对宋都国的密谍力量,一向是持一种不甚承认的态度。试想他那一世,米国人的高精度间谍卫星满天飞,还不是一样有无法发现的敌军情报?这不是侦查做得不够细,而是侦查的同时,敌人也在做着反侦察的工作导致的。
叶未然每次开始挖掘陷马坑,以及后来布置火焰阵的时候,都是派遣大量士兵以伍为单位,以营房为中心大面积分散哨戒。而工作完毕之后,将一切迅速伪装成原装,再马上召回士兵。
这种方式,让那些无孔不入的宋都密谍在短短的一个时辰或者半个时辰中失去了对平江**营的监视。然后再次“请”这些密谍回来看看,一切没变。这些密谍再将所见回报给上级——最终造成了彭征的判断失误。
所谓侦查与反侦察,有的时候就是如此:说起来,真是很简单。不能尽知密谍之害者,怎能用密谍之利?
彭征骑在马上,不愿再想那许多,领着残兵便向神府城而去。
半个时辰后到了城下,彭征报上名,让城头守兵开门,那城头守兵听说是彭征回城,连忙打开城门。众人今晚被那箭雨和火阵骇得有些情绪不稳,见城门大开,连忙向城中涌去。结果骑兵一路奔入,倒把步军落在后头。
众人全部走进第一道城门后,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当此时,突然听见身后“吱呀呀”一声,后门关上了。与此同时,前方的二道城门也关上了,生生将彭征所部截作两段。彭征自己在前头领着骑兵,早已入了内城,却不想后队的步军全数被关在瓮城之中。
彭征回头一看,放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大呼道:“有奸细!入城士兵速速登城把住城门绞盘!”
“哈哈哈……彭将军,这城门绞盘还是由我孙某人把着较好吧?!”
只见城头亮起无数火把,当中有一位身着银盔银甲明光铠的将军,高声答着彭征的话——不是孙舜武还有谁来?话音方落,便听见四面八方控弦之声大作,随即又是惨呼之声纷纷而至。
彭征气得大吼一声,又传令道:“众将听令!约束部队,突上城墙!突上城……呃……”
孙舜武放下手中的二石弓,看着中箭摔下马来的彭征,道:“传令下去,放下武器者一概不杀,敢于顽抗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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