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换将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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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慌,出了什么事?”
“回禀孙将军,刘幸荪将军和窦德威将军今天傍晚在各自府邸被人袭击,受了重伤!大都督紧急召集各位将军到都督府议事!”
“什么?”孙舜武和叶未然听到这样子的消息,都是震惊不已。孙舜武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拉着叶未然就一路向楼下而去。
叶未然觉得甚为奇怪——怎么刚刚定下要出征的人选,就遇刺了呢?莫非是宋都国私下使的手段……?
正当叶未然胡思乱想着,两人已经风一般走出了楼去,孙舜武叹道:“宋都国的密谍,果然是天下第一。下午才定出的人选,傍晚就被得知,还成功刺杀了二人,实在是手段高超!叫人佩服!”
叶未然不曾听说过“密谍”的事情,便一边和孙舜武急急地向中军都督府走去,一边向他请教些关于密谍的情势。
孙舜武解释道:“这密谍是国守领主用来进行密侦、纵火、暗杀、流言的特务组织,而全天下最好的密谍,就在宋都国。宋都国的历代国守,都是惯于使用密谍来保护本国的人。宋都国土地狭小,国力一般,却能周旋在各国之间屹立不倒,只怕和这些密谍的力量也分不开。”
两人来到中军都督府,看见府中灯火通明,不少将军都陆续赶来。二人不敢怠慢,赶忙随着众人一块儿进了正厅。
正厅里鸦雀无声,摇曳的烛光更让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江天诚的脸上温和的气息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愤怒表情。叶未然看着江天诚的脸,心中也升起些凛然的凉意——果然老实人生气起来更是可怕。
江天诚一直沉着脸,看见众人来的差不多了,才和缓了些神色,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大家不必担心,本督已经通知兵备府,加强了各位府邸的安全守卫。”
大家听说已经加强了自己府上的守卫,心下稍安。其实这种事情大家早有心理准备——所有的领国都干过暗杀敌将的事情,除了叶未然之外,大家都对此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新鲜。
“两位将军现在一切正常,没有生命危险,大家也可放心。”江天诚扫视了大家一眼,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明日领军出征的人选。两位将军受伤,已经是没办法如期出征了,那么现在由谁来代替他们出征,还要众将商议一番。”
这才是重点,大家心里都清楚。只不过,一切似乎都有点来得太突然——程刚病了,刘幸荪遇刺了,只不过是一天的事。平江国唯一的一位超品将军,和唯一的一位一品将军的缺席,让都督府原本已经压抑的空气,添上了死一般的静寂。
江天诚心中也是十分苦恼。平江国江氏立国四代,第一代、第二代的中军都督府里,能征惯战之将数不胜数。到了第三代,也就是江天诚父亲江伦那一代,出了个百战百胜的程刚,帮着征服了平江国四方的残余土豪,成功地向朝廷要到了国守一职。这本是件好事,但是由于江伦毫无开疆拓土的愿望,只是扼守四境关隘,保全安江一国,以图坐观天下成败。这使得平江国战事日益减少,而善战之将也日渐凋敝。到了江天满这一代,只剩下程刚苦苦支撑。余者诸将,勇则勇已,但若是论起统御千军万马与敌周旋策战,实非所长。
正当江天诚想得出神,众人唯唯诺诺互相推诿之时,却见得孙舜武站出班来,一拱手,道:“大都督,末将愿意替刘幸荪将军领军出征!”
孙舜武数次随程刚出战,累功升二品昭文将军,算是颇有资历的将军,众将对他也颇为信服,见他上前请战,皆是随声附和。江天诚心中也无良选,想想孙舜武倒也合适,便欣然道:“孙将军既有此意,本督准你替刘幸荪为此战主将。”
孙舜武领命拜谢,又问道:“那末将的副将……”
“嗯……”江天诚看了一眼孙舜武,见他似乎心中有了计较,便道:“副将……孙将军可自行选择一员副将。”
“多谢大都督。”孙舜武转过身,对着叶未然笑着一礼,道:“叶将军,有劳了!”
“呃……?末将……”叶未然品级低资历浅,站在一班人的最后,只是听着孙舜武和江天诚对话,本觉得应该没自己什么事。看见孙舜武向他作揖微笑,请他做副将,不免有些诧异。
江天诚和程刚私交不错,早就听说叶未然有几分谋略。让他做孙舜武的副手,倒也合宜,便道:“那,本督便令叶将军为孙将军的副将,明晨点齐两万四千兵马,准备讨伐宋都国来犯之敌。本督在此祝各位将军旗开得胜!”
次日一大早,平江国大军终于要开拔北上。而江天满也是一脸严肃到了点将台,看着底下的众军士,昨天的事情他早已得知。临阵换将对于士气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他心中暗暗加了一把劲,轻咳一声,准备好好地激励大家一番。
叶未然到了月见,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江天满。他对江天满的第一感觉是:这个人,绝不会甘心做一个区区的国守——从他锐利的眼中,叶未然看得到一种野心家共有的特征。和江天诚比起来,江天满显得更有活力,更有**。他在点将台上,做了一番鼓舞士气的演说,明显的,台下的军士都深受影响,显得斗志昂扬。连叶未然自己都觉得,仿佛身上冷静的血液也开始有了几分激荡。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领袖气质吧……”叶未然心想。
整个开拔仪式没有任何多余的内容,孙舜武点齐了兵马,便向北而去。干净利落,这也许是战国之世的常态所致。
“未然兄,怎么一脸愁容,可是有什么心事?”孙舜武骑着自己那匹有名的“星源”白马,瞧着旁边马上坐着的叶未然问道。
叶未然摇头苦笑,道:“舜武兄,你这玩笑开的有些大了。须知我到月见才四天,我那些兵刚刚投降过来,能有什么战斗力……”
孙舜武哈哈大笑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未然兄,有你襄助,更胜千军之力。至于那些兵,你以为光是靠平时训练使能练出来的么?”
叶未然连忙摆手,道:“舜武兄实在是过奖了,未然实在愧不敢当。至于练兵……唉,我也知道战场乃是最好的练兵场,可是这样一来,不免地要多死许多兄弟……”

“看不出来,原来叶兄倒是慈悲之人。”孙舜武看叶未然的眼神显得有几分嘲弄之色。
叶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笑。迎面而来的爽利秋风,不知为何,仿佛也多了些杀伐之气。
神府城,宋都**中军帐。
“将军,据细作来报,平江**前日如期出发。不过因为刘幸荪被我方刺客刺伤,无法出战,主将换成了昭文将军孙舜武。”
“哦?原来是孙兄,呵呵呵……上次与他在小仓湖交手,已经过了两年了吧!哼哼……”
说话的这位,正是宋都**主将谢臻。这谢臻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生的是白白净净,明眸皓齿,嘴唇鲜红,若是换做是女装,真真是个美人,也正为此,得了个外号,叫“谢美人”。
不过,别看这位谢美人生的如此,打仗杀起人来却毫不留情。谢臻之父乃是宋都国名将谢旌,所谓虎父无犬子,谢臻自小熟读兵书,勤习武艺。十二岁第一次上阵杀敌,便仗三尺剑格毙三十余敌兵,血溅满身,毫无畏色,从容割下首级上缴报功。此后又屡建战功,二十岁便晋升三品将军——说起来,比叶未然还快了两年。
这位谢美人两年前曾经随军对平江国作战,在平江国小仓湖附近和孙舜武一骑讨伐,却被孙舜武击败。自此对孙舜武耿耿于怀,总想着报当年一箭之仇。如今机会来了,心中怎能不喜。
谢臻手中拿着前线细作的密报书信又看了看,对旁边的副将彭征道:“彭叔叔,你可听说过叶未然这个人?”
彭征四十几岁的年纪,乃是谢臻之父谢旌的老部下。他寻思片刻,道:“回少将军的话,据细作来报,此人乃是上次在西陵设计击败郭开元的那位立石兵备掾,不久前升任军师将军。”
谢臻坐在那儿,摸了摸手中剑,缓缓道:“此人这次也来了,父亲说过,此人不可小觑。不知道,这次又会有什么好戏呢……”
彭征道:“少将军不必担心。这次我军已经占下梁平、神府、延元三城,主上给的目标已经达成,现在只需固守三城便可。何况三城互为犄角本是极难攻取的,谅他叶未然有通天的本事,总不能飞进城来。”
“呵呵呵……”谢臻尖声尖气地笑道:“彭叔叔言之有理,守着这座神府城,我倒要看看孙舜武要如何逞当年的威风!嗯……传我的将令,让密谍司的人加倍注意敌军的动向。我谢臻可不想变成第二个郭开元,呵呵呵……”
鸣声城,平江国中军帐。
“谢美人挂帅出征?呵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孙舜武看着手中的传令书信,心中想起两年前在小仓湖那一仗,肚子里不禁笑翻了天。
原来,那一回小仓湖之战,孙舜武从头到尾都以为谢臻乃是一位“女中豪杰”,见“她”生的美貌如花,心中竟然动了生擒“她”回去的念头。故而一骑讨伐之时,嘴上连连轻薄,搞得谢臻又羞又恼,这才露出了个破绽,让孙舜武打得大败。事后孙舜武一问才知道,敢情儿这会打得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也觉得好笑。这回碰上这位“老相好”领军与自己对阵,让他又想起那段荒唐事,不禁大乐,又将这事与旁边的叶未然说了,听的叶未然也是一头黑线。
“叶兄,敌军这几天居然没有再进攻,而是摆出一副固守延元、梁平、神府三城的架势。”孙舜武指着地图,对叶未然道:“喏,这里就是延元、梁平、神府三城的所在了。”
叶未然看了看地图,心中不免地有些郁闷,道:“只怕这回有些难办。敌军放着唾手可得的世元城、南州城不打,而将兵力收缩在延、神一线,这分明是打算以三城为犄角,赖在那儿不走了。”
孙舜武摸了摸下巴,道:“这三城确实不好攻打。也不知道这三城的守将是干什么吃的,守个城不到十天就被攻下了,真是混蛋!”
“舜武兄也不必生气,这三城的兵力因为上次与安江国交战,征调了不少。所以现在兵力不足被攻下,也是情有可原。”
孙舜武想想也是,便道:“这样看来,只得整合各处兵力,准备攻城器械慢慢地与他耗着了。”
“嗯……以我之见,不如先到神府城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也只有如此了。”
神府城不算什么大城,但是却属于城高垣深的那一型。城墙高六丈,厚两丈,城外有三丈深的护城水掘。这座城本是当年周太祖起兵时囤积粮草的粮仓,因而防守十分严密。这回若不是谢臻在攻下延元、梁平之后,假扮平江国败卒诈开城门,要想攻下这座城,不费上两个月的时间是绝无可能的。
“这城果然十分不凡……”神府城外,叶未然看着远处高耸的神府城城墙,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孙舜武道:“只怕有十万精兵,也要费上一月时间才能攻下。太祖皇帝当年派大将郭世英以五千人据守此处,刘士庸遣兵四万来攻,足足攻打了半年,竟然没能攻下……”
两人看不出什么破绽,只得先在城外扎下营,再寻对策。
第二日清早,孙舜武派出一万兵力,试着攻打了一个时辰,结果是死伤无数,士气受挫。谢臻在城头看着平江国的士卒被打得灰头土脸溃散而去,不禁放声大笑,计上心来。当即命人取了纸笔,刷刷刷写了一封书信。又命人取来一张三石强弓,将信“噔”地一声射到了平江**士当间,有人看见了,便送到孙舜武手中。
孙舜武听说是神府城射出的箭枝信,连忙拆开一看。方看了几行,脸色刷的就变了,气得把信往地上一扔,骂了声“狗娘养的”,便一旁找茶水降火去了。叶未然拾起书信一看,原来是谢臻讽刺孙舜武的信件。上面恭恭敬敬地把孙舜武讽刺地体无完肤,叶未然看了,也是咋舌不已:看来这位将军文采还不错,算是半个文武全才。
叶未然拿着信,又看了两遍,心中却有了个主意,便笑笑地对身边猛灌着茶水的孙舜武道:“孙兄,我却有了一计,不知可行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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