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紫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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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夜魅正坐在走廊上靠着柱子看书,忽然一个娇柔的声音问:“你就是青黛?”夜魅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身公主洋装,身材高挑,头发高高挽起,鸭蛋脸,细眉细眼的,正含笑看着她。
“你是......?”夜魅问。
“我叫紫珠。”女子笑说。
“紫珠?紫苏的妹妹?”夜魅问。她闲聊时曾听一些老仆人提过,紫苏的母亲艳妃早逝,紫苏一直由凝妃抚养。紫珠是凝妃的独女,因为没有儿子,凝妃一直将紫苏视为己出,所以,从小紫苏和紫珠一起长大,感情极好。
紫珠笑着点点头,果然贞静娴淑,气质都和紫苏的很像。
“快坐。”夜魅连忙放下书,站起来拉紫珠并肩坐下,“总是听紫苏提起你,夸你聪明善良,没想到你还长这么漂亮。”夜魅首先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夜魅刚一说完,紫珠立刻更加开心的笑起来:“早就听别的魔说,哥哥从甲部落带回来一名女子,我一直想过来拜访,一直没有时间。要是知道是你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我再来了,哪还等到现在。”紫珠也很会说话。
很快,两个人熟络起来,紫珠拿起夜魅看的书看了一眼——《诗经》,“原来你也喜欢看人类的文学,怪不得哥哥对你一见如故,把你带回来。”紫珠笑说。
“嗯。”夜魅笑着点点头,“你不知道,紫苏刚见我时,以为我是想借机接近他,才故意读人类的文学。那时我不知道他就是二王子,气得够呛,还狠狠骂了他。”夜魅想起当时的情景就觉得好笑。
“这也难怪。”紫珠笑说,“自从哥哥成年以后,不知有多少魔想尽各种办法接近他,所以哥哥遇见陌生的魔时总是很小心。当然,你一看就不是那种魔,我还听说刚开始时你对哥哥很不屑,还敢大声对他说话,那时我就很佩服你,自从哥哥成年以后,除了父王,就没有魔敢和他那样说话。别的魔见了哥哥巴结都来不及,哪儿还敢跟他大声。”
“呵呵,这有什么,佛法讲求‘世法平等’,我虽然不信佛,但对这句话还是很信的。所以我没必要巴结他,更没必要怕他。”
紫珠审视她半晌,笑说:“你真的很不同,怪不得哥哥喜欢你,如果我是哥哥,我也会把你带回来的。”
夜魅脸一红:“谁说他喜欢我,我们只是志趣相投,是好朋友。”
紫珠笑着不反驳她:“好,是好朋友。我得回去了,等有时间了再来看你。”
“好啊,你说的。我在这正孤单没伴呢。”夜魅笑说,站起来送她出去。
“今天紫珠来了。”夜魅和紫苏窝在竹林的凉亭里,夜魅说。
“我知道。”紫苏笑说,他早听仆人说了。
“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夜魅趴在竹桌上说,“乖巧,温柔,长的又漂亮。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妹妹多好啊。”
“是不是想家了?”紫苏问。
“想家?”夜魅睁大眼,目光飘渺,“是啊,想家了。”
“想家就回去看看吧,我陪你一起去。”紫苏笑说。
夜魅苦笑一下,她想回去就能回去吗?嘴上却说:“没有家怎么回去?”
“你是孤儿?”紫苏惊讶的问。
夜魅点点头,用骗泽兰的话来骗紫苏肯定是不行的,紫苏一定会带她回去讨回公道,到时一切都穿帮了,所以还得编一个谎言。“我从小父母就死了,我一直由一个好心的大娘收养,她带着我到处流浪,在我八岁时大娘又死了,幸亏有部落里的食物供给中心,我才不至于饿死。“
“那天泽兰说你继母,那是怎么回事?”紫苏早想问这个问题。
“那是我骗她的。”夜魅笑说。紫苏一愣。夜魅继续解释:“我不想让别的魔知道我是孤儿,我也想有一个家,就算是虚构的也好,但我有说不上我的家在哪,只好撒谎说是受继母虐待逃了出来,这样,问我的魔也就不好再问了。我是不是很卑鄙?利用别的魔的同情心。”
“没有,你很好。”紫苏心疼的握着夜魅的手说。夜魅笑笑,没说话。

“你是怎么喜欢上人类的文学的?”紫苏接着问。
“我记得那年上元节时,别的魔都在家里和家人团聚,就我自己孤零零的,我就跑到书店买了一本书——当时钱不多,我就随便拿了一本人类的,本来是打发时间的。我又买了点吃的,自己一个魔跑到野外晚餐。那天月亮很大很圆,我打开书的第一篇就是李白的《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写得很真切,和我当时的感觉一样,孤单,却又不敢孤独。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人类的文学。”夜魅说着又问紫苏,“你呢?据我所知,好多魔都很不屑人类的东西,你身为王子,怎么也会喜欢人类的文学?”
“我?开始我是为了逃避,让他们也不屑我,不注意我,后来我从里面发现了我想要的,就更喜欢看了。”紫苏说。
夜魅疑惑的看着他:“让他们也不屑你?为什么?”
“不说这个了。”紫苏站起来,“今天月亮这么好,我给你吹支曲子吧。”说着掏出箫,一曲“春江花月夜”从凉亭中飞出。夜魅托着下巴欣赏着。
一曲吹完,夜魅笑问:“春江花月夜?”
紫苏笑着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当然,我可是人类!夜魅心想,得意的笑问:“还有一首《春江花月夜》的长诗呢,知道吗?”
“还真不知道。”紫苏笑说。他哪能不知道,只是看夜魅一脸得意,不忍扫她的兴而已。
果然,听紫苏说不知道,夜魅更加得意:“听着哦,意境很美的,我给你念一遍: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光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矣﹐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复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燕长飞光不渡﹐鱼龙潜跃水成纹。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感觉和‘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挺像的。”紫苏说。
“不像,你那句顶多是张泌找不到人时发的几句牢骚,哪有我那首深沉。”夜魅反驳说。
“好,不一样,我的没你的深沉。”紫苏敷衍着笑说。
“本来就不一样。”夜魅斜他一眼,突然兴奋的说,“对了,我们去湖上泛舟吧,就在这月亮底下。”
“好啊,随你高兴,去哪都兴。”紫苏笑说。
“真惬意呀。”夜魅躺在船上,让紫苏用咒语把穿帮抹平一块,将教搭入水中,感受着湖水的滑凉,感叹说:“这里要是长满荷花就更好了。‘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多美的景色啊。”夜魅刚说完,大片荷花迅速从水中长起,不一会就布满整个湖泊。夜魅吃惊的看看荷花,扭头看向紫苏,紫苏站在船头笑而不语。
夜魅鼻子里有丝感动,笑说:“我给你弹首曲子吧。”
“难得呀,你会有心思主动给我弹曲子。”紫苏笑说。
“知道难得还不快把琴拿来。”夜魅佯嗔说。
紫苏配合的将古琴拿出放到船上。
夜魅理理琴弦,一曲高雅活泼的“阳春白雪”在花间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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