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早已消失的东蒲路173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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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拧亮台灯,魏大虎仔细看着那张模糊的照片,总觉得自己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头有些怪怪的感觉。
拉开抽屉,翻出个高倍数的放大镜,逐寸挪过照片。
在高倍放大镜的作用下,图片变了样子,焦黑的人和变形的画框不见了,变得一小块一小块,零零碎碎,看上去形状怪怪的。
突然,魏大虎手抖了一下。放大镜下,一抹黑色明显比旁边的颜色要淡,而且这抹黑色的形状非常怪,一个长椭圆里套一个正圆,样子非常像一只眼睛。
移开放大镜,这抹黑色位置在离死者不远的墙上,难道是死者有意为之?可惜事隔多年,原始的照片能往何去处寻找,即使找到了,那个年代好像只有黑白照片,依旧无法反映事实真象。
但魏大虎总怀疑,那抹黑色是死者用血画出的记号。
眼睛形状的符号!
父亲眼中那圈奇怪的血痕,与这只眼形符号有没有关系?
窗外,夜幕已深,宝石般深蓝的天空缀着点点繁星,如此璀灿,蕴藏着无数奥秘。
查了一天的资料,魏大虎觉得疲惫已极,刚准备洗了澡睡觉,见母亲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一碗银耳粥。
母亲永远记得孩子的口味和嗜好。
“吃吧,明天就要走了,不知道哪天才能再回来。”
魏大虎心里又一阵发酸,在母亲注视下吃光一碗粥,洗罢澡,刚要爬上床去,发现旅行包似被动过,打开一看,里面多了一大包栗子和一瓶水。
栗子,也是自己爱吃的;水,是母亲怕自己在外水土不服。魏大虎记得,在自己第一次出门时,母亲硬为自己装上瓶水,说如果在外地水土不服生了病,喝口家乡水就会好。那时,自己暗暗嗤之以鼻,却因为怕母亲生气一直背在包里,没想到刚到外地就开始发烧,烧到第三天,想起那瓶家乡水,喝下去了,病竟奇怪的好了。
魏大虎仰起头看着窗外的星空,希望喉头堵着的一块东西别变成热流冲到眼睛里。以前父亲也常不在家,但母亲的心终有牵挂。可是,母亲孤零零一人,以后怎么过呢?
胡乱爬上床去,突然想起那幅油画,自从那一夜似梦似真的发现石棺中的少女,这几天夜里都没再发现油画有什么异样,明天自己就要返校了,油画究竟带不带在身上?
重新拧亮了台灯,摸出少女油画,在灯下重新细细看过。
雪肤乌发,身姿如山峦起伏,依旧是那幅绝世的容颜,但在微黄的台灯下看起来却觉得怪怪的,仿佛有哪里不同了,却一时也说不出个究竟。
反复看来看去,换个角度,再换个角度,魏大虎突然明白了。
是少女的眼睛。
次仔细看这幅油画是在白天,少女的眼睛看上去是灰蒙蒙的,没有丝毫生气,而在这台灯下,这双眼睛依旧是灰色的,却似突然有了生命,自己不论换成哪个角度,都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透过灰色的表层在追逐自己。
重新拿出高倍放大镜,对准油画少女的眼睛看去,魏大虎不由吃了一惊,少女的眼瞳一放大,便从灰色中浮现出诸多色彩,绿色、红色、紫色、橙色……组成少女的眼瞳中,是一微缩山水景观,魅奇壮丽的画图中,还隐隐约约有各类箭头与标识,显然,是一幅地图。
而这个地方,瞧上去非常眼熟。
瑰紫色的天空,连绵起伏的群山,一池波光鳞动的湖水映着五彩天光,还有那飞泄的瀑布,自己在那地方发现了如在沉睡的少女,也从那里奇怪的逃生。

这个地方,正是屡次入梦来的“圣地”。
却这个地方,是否在云南?
几乎在一瞬间,魏大虎做出决定,不论走到何处,油画与自己不分离。
这幅油画太奇怪,谁能知道,这幅油画的秘密是否全部被自己发觉,而这些秘密,件件都与父亲息息相关,也许与自己的生死存亡也息息相关!
可油画这般大,怎么带?魏大虎轻叹一口气,暗道油画啊油画,要委屈你了。找了柄裁纸刀,准备把油画从画框中切下来。终究觉得可惜,心中一动,把油画竖起放好,拿手机换了好几个角度拍成照片,又选了最得意的一张存了起来。
最后,魏大虎把油画精心地切下来,把画框拆开藏好,再把油画正面铺上一层吸潮的纸,卷起,塞进一个纸筒中,最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
在家里能做的事,应该就是这些了吧,其余的,都是将在未知的未来随着命运流转。
……
一夜无话,不觉到了清晨。
天气太热,魏大虎怕母亲伤心之余出什么问题,便坚持不让母亲到火车站送自己。于是,在家门口带着不可避免的悲伤与母亲话别,接着在母亲遥遥相望中装出洒脱的样子挥手离开。滚滚红尘里,时间与生命一路不回头的向前。
直到走进火车站,周遭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嘈杂的环境才让魏大虎从离愁别绪中走了出来。
身上钱虽不多,但那油画是要命的东西,万一丢了,怕是用十辈子的时间也不够自己后悔。
将这么多年父亲零零碎碎教给自己的侦察知识全用上,魏大虎觉得自己像一只警惕的猎豹,不久便真的发现周围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看上去有些像是小偷。
现在不是管闲事的好时机,魏大虎知趣地避开这些人,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将旅行包放到行李架上,眼睛不经意的轻轻一转,周围一切尽入眼底。
自己对面是一对母子,孩子还很小,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正在母亲手里吃一枚香蕉,自己旁边暂时还空着,对面有四个人,两个仿佛恋人模样的人正在头也不抬的喁喁私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文质彬彬,有些像大学的教授,还有一个瘦瘦的年轻人,衣着有些零乱,给人的感觉像哪个公司的业务人员。
再往前后,车厢里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神情高傲的少妇旁边偏坐着个满身尘土的乡下人,一个戴着老花镜有些吃力地看杂志的老人旁三个年轻人正在打扑克……
没感觉有什么异常,就象往常任何一次的旅行一样。
“麻烦让让,麻烦让让。”一个男人提着行李挤了过来,三十出头,身材强壮,平头,眼神极为锐利,也许出门在外刮胡子不方便,嘴巴四周冒出一圈青青的胡茬,看上去颇有硬硬的男人味。
魏大虎对此人顿生好感。
那人看看手中的票,冲魏大虎点了点头,把行李放架上,坐了下来。
汽笛一声长鸣,火车缓缓启动。
咣当咣当单调的声音中,车厢里的人纷纷放松了最初的警惕,喝水,吃东西,拉话,打牌,看杂志,昏昏欲睡……
也许前几天太累,火车单调的咣当声成了魏大虎的催眠曲。闭着双眼打瞌睡,一缕意识守着自己的旅行包,闹哄哄的车厢有些似梦非梦。
突然,魏大虎感觉头皮一炸,虽然两只眼睛都闭着,却明明白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瞧自己打量。魏大虎甚至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的样子,冷冷的,射出近乎实体一般锋锐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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