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追风少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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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编外话,魏大虎变成李将杰,是一次从身到心的重生过程,自此后,魏大虎的名字便将被李将杰替代,初读可能不习惯,但书中人物自己希望如此,还望读者见谅。 )
重生,就从剪头发开始!
对着镜子,李将杰揪着自己的下巴反复看去,恢复了一头板寸,那张帅气的面孔少了几分阴柔,明显多了几分粗线条的硬朗和阳光,竟显得几许桀骜。也许是气质变了吧,李将杰觉得自己乍一看上去竟和钟凯有几分相似。
李将杰无声的笑了一下,自己拼着命想和钟凯象些的时候,却怎么也象不起来,而现在自己愿意放下一切时,却有了钟凯的神韵。
也许,只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渴望,才能让人真正地靠近。
李人杰无声地走了进来,站在李将杰身后看去,看了半晌,皱着眉道,“太白了些,得好好晒晒!”
“是!”李将杰一个立正,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撞,击起一缕会心的微笑。
“跟我来。”见李将杰已经收拾好,李人杰转身向外走去。
“去哪儿?军校?”
“现在还没到你去军校的时候。”李人杰头也没回地朝前走,李将杰知趣地闭上了嘴,也许军人就是这样,做的永远比说的要多。
跟着李人杰坐上一辆小越野,两人迅速往市郊外驰去。出了城区,到了一处青山隐隐,流水淙淙的地方,李人杰把车开上了山道,开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在一个平整的山坳里,李人杰踩下刹车。
“到了,下车。”随着李人杰,李将杰道跃下车门朝前面看去,面前是一扇紧闭着的铁门,上面写着“C市精神疾病疗养院”。
李人杰快步上前,摁响了门铃。几乎是门铃音刚落,便见铁门上一扇小窗被拉开,一张扁平肥胖的脸探了出来。
“有什么事?”
迎着扁平肥胖的脸上冷淡的目光,李人杰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没多久,铁门便无声地洞开了。李将杰见到那张肥胖扁平的脸原来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穿着白大褂,一头短发精心的烫染成非常流行的样式,脸上还化着淡妆,但不知怎么的,整个人看起来却是冷冰冰,,死气沉沉。
“你要知道,这在我们院里是违规行为。”胖妇人盯着李人杰冷冷地道。
“感谢你们的配合。”李人杰对着胖妇人微笑了一下,眼神中却更威严了起来。
也许是胖妇人感觉到了这股无形的压力,微微朝后退了一步,扫了李将杰一眼,连招呼都没打,便对着李人杰道“跟我来。”说罢转身便向前走,穿着高跟鞋的脚在水泥地上一步一个咯噔。
见李人杰无声地跟在那个女人身后,李将杰也急忙跟了过去,这才认真打量着这间精神病院。
整个医院背山而立,面积比自己预计得要大得多。两幢小楼,一幢旧些的五层,另一幢新些的七层,后面是一道院墙,院墙外便是青山。 前院是一个小花园,石径细细,花木扶苏,倒颇有些情趣,应该是供轻症病人休憩的地方。整个院子环伺着一圈粗壮的柳树,如果是春天的话,应该是疏条摇绿,飞絮朦胧,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但现在却值初秋,满园草木绿色虽然还未褪尽,但已经呈现出一种萧索和荒涩,再加上三三两两傻傻呆呆的病人,整个院子便呈现出一种无法掩盖的孤凄和清冷。
看着胖妇人冷的仿佛冰做成的背影,李将杰不由得有些同情起她来,也难怪,谁在精神病院里呆久了怕都会变成这副样子。
一行三人默默无声向那幢新楼走去。路过小花园,李将杰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看样子不过二十岁,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垂下来,从两边分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整个人也像那头发的一道窄长惨白的脸一样,瘦削得只剩下了一副骨骼,身上带着条纹的病号服便显得又宽又大,仿佛一件袍子被挂在衣服架子上。
也许是极少见到陌生人,那女孩儿一直愣愣地盯着三人,见三人走到自己身边,那女孩子突然指着李将杰的脸,却不说话也不动,仿佛李将杰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李将杰下意识地擦了擦自己的脸,突然见那女孩子咧开毫无血色的嘴唇,咯咯咯就是一阵狂笑,连瘦削的鼻梁都跟着一张一翕,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许美恒,住口,你又犯病了!”那个胖女人停了下来,严厉地看着那个叫许美恒的病人。
也许是被医生护士训惯了,许美恒立即停住了笑声,重新坐了回去,嘴里却嘀嘀咕咕地道“我没病。”刚说罢,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李将杰,神秘兮兮地道,“他说别进地下室!记着,别进地下室!”
“许美恒,住口,小心再把你关起来!”胖女人厉声喝道,李将杰见许美恒身上一凛,立即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一双眼睛痴痴呆呆地瞪着远处,整个人动也不动,只有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被风吹得乱舞,这时正好一阵风起,几片树叶哗啦啦地打着旋落了下来,正好落在许美恒头上,打了个转儿又飘在她脚下,李将杰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许美恒,不论怎么看都象中世纪的幽灵。
“这个许美恒也怪可怜的,谈了个男朋友,谁知是个骗子,把人拐去坐台,愣是给逼成了精神分裂。在我们这儿治过一段时间,已经快好了,谁知怎么突然又变成了这样子,病情像是有了变化。”
那妇人一边咯噔咯噔地走着,一边对着两人解释,也许看过太多病例,妇人声音是一种冷冷的平静,虽说着许美恒可怜,李将杰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同情。
这时,三人已经到了小楼前,那女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李将杰便随着李人杰走进楼去。
楼里很安静,安静地有些过分,只能听见那妇人咯噔咯噔的脚步声,一步一个回响,声音在安安静静的楼里肆无忌惮地弥漫开,如同一块石头被丢掉水里,漾起一层一层的旋涡。

“重症病室在五楼。”那妇人依旧用那种冷淡的声音道,接着便摁了摁电梯,就在这一瞬间,不知哪间病房突然响起一连串“咯咯咯”的笔声,紧跟着一个女人踩着错乱的步子奔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旋转,一头烫染成酒红色的及腰长发便跟着乱舞,身上宽大的袍服也跟着荡起风,旋转、散开,又旋转、散开,像一朵怪异的喇叭花,整个人看上去活似地狱里跑出来的罗刹。
那女人一边转着,一边唱着“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嗓音很好,唱得也确实不错,甚至称得上有些灵动,只是配上痴痴傻傻的神态,茫然空洞的眼神,和疯魔一般的情态,却不由不让人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恐惧。
“臆想症,总拿自己当梅艳芳,甚至说自己已经得癌症死了,现在是在地狱里。”那妇人在旁边冷冷地道。
两个护士抢了上来,一边按那名女子,一边往回拖,不料那女子劲竟是奇大,一下子便从两人手中挣了出去,看到李将杰两人,蹬蹬蹬奔了过来,两只眼睛燃烧着热烈的火焰,瞪着两人嘻嘻傻笑道,“你们爱听我的歌吗,“我给你签名!我给你签名!”
“该回去吃药了!”那胖妇人一把拧住那个臆想症患者,连推带拽地推到两名护士身前,便立即有一名护士抢上去把按住,另一个护士便强行掰开那名女子的嘴,将一把药片硬塞了进去,跟着便往病房里拖。
也许是被拧痛了,那个臆想症患者好像清醒了些,,突然傻愣愣地停止了挣扎,只是使劲地回头看着站在一边的李将杰两人,皱起眉头似想了些什么,接着开口问道,“你们从地下室来吗?”
“还不快拉走!”那胖妇人一声断喝,两个满头是汗的小护士立即一个机灵,果真将那个还在扭动的臆想症患者拖得远了,只剩下“地下室,嘻,地下室……”的余音,伴着一串嘻嘻傻笑,在空洞的空间里挥之不去。
“地下室?”李将杰暗自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这两个病人怎么都提到地下室?
“都是那个病号在捣乱。开始收时觉得病症不重,就没关,谁知他天天溜到别人的病房里给人讲故事。搞得现在这么多病人病情都加重了,天天讲什么地下室!”
那个病号是谁?难道李人杰带自己来就是看那个病号?听着那妇人冷淡的声音,李将杰心里起了一串疑问。
正在这时,眼前骤然一暗,原来是电梯门哗然开了,那妇人带头走了进去,李将杰刚想跟进去,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冲自己大喊,“别坐,别去地下室!”
又是那个臆症病人,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两名护士,又跑了出来。
“怎么搞的?还不带她回去!”那妇人严厉的声音冷冷地传了开去,震得空气一颤,两个满头是汗的护士委屈地看了妇人一眼,一句也不敢分辩,又上来架起那名臆症病人往回拖,已经拖得很远了,李将杰还能听到臆症病人在嘶喊着,“别去地下室!”,“别去地下室!”。
电梯门徐徐关上,一瞬间,李将杰看见一只栖息在电梯边角苍蝇被自己惊飞,忙乱无措地嗡嗡乱窜,惶恐地面对自己不可预知的命运,就像那个臆症病人。
终于,电梯指示灯显示五楼到了,那妇人率先下了电梯,带着两人走上左边的走廊。
和所有的医院一样,这里的走廊细而长,两边都是关得紧紧的病房,只是走廊上空无一人。那妇人一路向前,肥胖的背影冷漠得如同石头,高跟鞋一步一个咯噔,敲在冷硬的地面上,声音远远地传开去。
跟在妇人身后,李将杰从两边病房透明的窗子看进去,见这里是单人病房,每个病室里都只有一人,大多用带子从头到脚捆绑在床上,连扭动一下都极其困难,只有嘴里发出各种种样的低微的呻吟,仿佛是一头头将要送去屠宰的动物。
“你觉得他们痛苦?可怜他们?”仿佛看透了李将杰的心思,那妇人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冷漠地道,“他们自己可不觉得,说不定他们还觉得你可怜。就拿衣服来说,夏天他们穿这些,到了冬天他们还穿这些,你觉得他们冷,给他们发棉衣,他们全给撕得一缕一块的,还指着穿着厚衣服的你嘿嘿傻笑,好像你是个傻瓜可怜虫……这些都是重症病人,有攻击性和危险性,所以大多数都绑着。不过娄明情况不重,没有绑。”
走廊尽头是一个拐角,下午的太阳从落地玻璃窗里射进来,带着一种洋洋的懒意,给这冷冰冰的空间抹一丝暖色。李将杰微微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勺子,不知勺子现在是否还在哪个精神病里,是否受着这种折磨。这种环境,怕是一个正常人也会被逼得疯掉!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李将杰看到拐角处的地面上映着一个人影,极长,模模糊糊,扭曲着,如鬼魅一般一闪即没。这肯定是有人蹿过拐角那边的走廊,太阳光斜着照过来,将那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到了这里。
“是谁?”胖妇人厉害声喝道,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蹑手蹑脚的脚步声,虽然听上去很小心,但由于这里太安静了,那咚咚的声音还是显得惊人。
“是谁?”那妇人又喝问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同时“吱吜”一声轻微的门响,咚咚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李人杰推开那妇人迅速上前,李将杰也急跟过去,转过那道拐弯,眼前是住院部的北区,依旧是空荡荡的走廊连着病房,眼前看不到一个人影。
“又是他!怎么又溜出来了。”那妇人恨恨地道,急步走过去,一边道“是这间”,一边走到一间病房前。
隔着玻璃,李将杰朝门内看去,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缕温热的太阳从窗子里溜了进来,懒懒地照在一张小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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