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厄，能帮我个忙吗？”雨炎凑近正在研究阿黄毒素的子厄，小声问道。
“只要不是和那个瞎子有关的都可以。”子厄头都没抬的回道，雨炎只有一次找他帮忙，就是和那个绍华有关的。
“子厄，你不能这样。”
埋头苦干的医生终于抬起头，看向一脸恳切的雨炎，半晌，终于摇摇头道“她的眼睛没法治，这个我几年前就告诉你了。”
“有办法…”看着子厄惊讶的表情，雨炎低声说道“我这几年也有查找资料，知道那个办法。”
“你知道我不可能把你的眼睛移植给那个女孩，绝对不可能。”子厄斩钉截铁的回道，在他眼里，雨炎的分量比那个只见过两面的女孩儿重了太多，所以他从没考虑过那种治疗的可能性。
“不…你一定会帮我。”雨炎坚定的说道“因为只有她能独自站立在这个世间，我才能放心离开。”
“你在威胁我吗？”子厄有些生气的质问。
“如果我要威胁，那当我决定舍弃她时，就当条件提出来了。”雨炎说完，单膝跪倒在子厄面前“我现在是在恳求你，恳求你帮助我，子厄。”
看到雨炎跪在自己面前，子厄丧气的一把把她拉起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把自己的眼睛给她，你干脆连命都当附赠品一起给她得了！”
“只是一只眼睛。”看到子厄有松动的迹象，雨炎说道“我还没有勇气把两只眼睛都放弃…”
“有什么区别？只有一只眼睛的你会丧失距离感，你知道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子厄没好气的说道。
“但这能给她光明…也能减少我的歉疚。”
“你欠她什么？！她是救过你的命还是什么？”听到雨炎的话，子厄跳起来就要发飙。
“帮忙吧。”雨炎按住子厄，再次求道。
“……”看着雨炎没有一丝动摇的眼神，估计自己不帮忙她就要自己动手“好，我帮你…但愿你不会后悔。”
“谢谢你。”雨炎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千万保密。”
“保密什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两个妖精差点跳起来，一起扭头，看到墨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子厄的房里，正挂着一脸疑惑站在他们身后。
“保密什么？”看到雨炎和子厄没有回答的意思，墨白又问了一遍。
“嗯…准备出去吃饭，千万别告诉老大。”雨炎反应过来，拉住墨白轻声说道。
“哦…记得带上我。”墨白甜甜的笑道，转身离开。
看到墨白没有怀疑的意思，雨炎长出了一口气，问道“今天晚上可以吗？”
看到子厄点头，雨炎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墨白自认不是十分聪明，但也从没认为自己是个傻瓜，雨炎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站在了子厄面前。
“怎么回事？”
“吃饭的问题。”子厄敷衍道。
“那我去问问老大，看这个理由有什么说服力吧。”墨白说完，转身作势要走。
“别胡闹了，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子厄把墨白拉回来，生气的说道，他现在烦心事够多的了，没空再哄小孩儿了！
“那告诉我吧，我发誓会保密。”
看着墨白执着的样子，子厄沉默半晌才长叹一声，把雨炎和自己说的话简单跟墨白讲了一遍。
“雨炎想把自己的一只眼睛给绍华？”墨白不很确定的问道，为了一个人伤害别人不算什么，但伤害自己就有问题了。
“没错，我也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从来到温泉就开始照顾那个瞎子，已经十几年了。”子厄无奈的说道。
“那雨炎少了一只眼睛的话，会变弱吗？”
“何止是变弱，像雨炎这样擅长近身搏斗的妖精，眼睛就是她的一切。”子厄说完，拍拍墨白的脑袋，说道“别再管这事了，就算告诉老大，也只能缓缓她挖自己眼睛的行动而已。”
“不…”墨白小声道“既然眼睛对雨炎这么重要，那用我的不就好了吗？”
“不行。”子厄想都没想就拒绝道，当他是刽子手吗，一个个排着队找他挖眼睛。
“别拒绝啊，我的能力不止用不上视力，而且少一只眼睛的话可能我还会变强啊。”墨白急道“帮了子厄的同时也帮了我，这样不是两全其美？”
子厄看着面前的墨白，明知道她说的什么两全其美是个烂到透顶的借口，但他还是开始考虑墨白所提议的方法。
…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和刚认识几个月的朋友，到底还是有轻重之分。
“好，不过别告诉雨炎，我可不想再费口舌说服她。
听到子厄的话，墨白开心的道谢，接着一蹦一掉的离开，好像不是要丢掉一只眼睛，而是完成了一件她为之自豪的壮举…
当晚，雨炎如约来着子厄，两个人一同来到绍华的家。
因为这个证人一觉醒来就全不记得什么雨炎，凶杀之类的东西，所以警察们也就不再搭理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瞎子。
空荡荡的房子只有一个护工每天定点来收理，其他的时间，冷清的像荒芜的墓园…
“开始吧。”雨炎努力忽略凄凉的气氛，看着已经被迷晕了的绍华说道。
“喝了它。”子厄递给雨炎一个小瓶子，说道。
“不用了，我想…”
雨炎还没说完，就被子厄打断“既然你不停医生的话，那我也没必要做这个手术。”
……
看着失去意识到雨炎，子厄走到窗边喊道“出来吧。”
随着他的声音，墨白轻巧的顺着窗口跳进屋里，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两个，说道“开始吧…”
“这是怎么回事！”站在正蒙着眼罩练习感应的墨白面前，子厄怒道，为什么自己醒来后发现双目完好无缺，但子厄说手术已经成功了。
“嗯。”墨白回神，带着眼罩倒在床上“用了我的眼睛。”
“我们交情很好吗？”雨炎揪住墨白的衣领，伸手想要扯下墨白的眼罩，但却被她伸手挡住。
“不是，因为我不是色盲。”
“……”简直是说笑。
“开玩笑的…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你。”墨白轻声道“在我心中，温泉市就像一个巨大的故事，你们、道士，都是这故事里的人物。”
“但我是不过是一个听故事的小孩子…就像一个看客，看着你们的精彩，但无法身处其中。”
“我不想离你们这么远，我也想加入你们中间…“墨白说完，伸手摘下眼罩，露出左眼框上覆盖的纱布。
“看，我终于加入这个故事里，成了一个角色。”
雨炎目瞪口呆，因为她实在不明白墨白的小脑瓜里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能在这里干张嘴，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子厄为我做的眼球下午就能完成，没有谁会发现我们做的事情。”墨白说着又套上眼罩“你看，多完美。”
“…谢谢。”还能说什么，已成定局了。
“既然想道谢，就拿出点实在的东西吧。”墨白的嘴角撇出一个很邪恶的角度，问道“能跟我说说那个女孩儿吗？”
“绍华？”
“嗯。”能神神秘秘的藏了十年，肯定很有挖头。
“…你很像青岚那个三八啊。”雨炎无奈的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藏的，只是不想她和我们扯上太多关系而已。
“还记得我交给老大的那个项链吗？那是我从前的主人的，他是个军人，因为很喜欢外**人的身份牌，所以他自己也做了一个。”
“你是军犬？”墨白有些惊讶的问道。
“嗯，就像打工一样跑过去呆带一阵子，不过和我的主人很投缘，所以一直陪着他。”
“…他呢？”
“死了…在一个旧战场上扫雷的时候。”雨炎靠着墙蹲坐在地上，伸手抹了一把眼睛“他去世的时候只是不停的重复一句话‘照顾我女儿’，可惜他没撑到其他的人找到他，那句话，也只有我听见。”
“所以…”就一直照顾她吗？
“嗯，我不太懂怎么抚养人类，所以只能照本宣科，教她书上写着的那些...优秀的品质，比如大义灭亲什么的。”
“那她把你供给警察是不是…”
“那不是什么背叛，她所做的事情，实际上都是我交给她的。”
“…真是乏味的故事。”墨白总结道。
“谁说不是呢？”雨炎苦笑了一下“不过已经结束了。”
“雨炎，跟我来。”第二天，已经安上假眼的墨白拉着雨炎就往外跑。
“你还没看过能看见东西的绍华吧。”站在一个僻静的小公园里，墨白指着一个身影，对雨炎说道，子厄的手艺很好，换眼手术做得就好像发生了一个奇迹，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东西了。
雨炎看着那个正在仔细观察一个石头老虎的绍华，眼眶再次湿润，她已经不能再搀扶那个柔弱的身影，因为那个身影已经不再需要搀扶…
“谢谢。”
“不客气。”
墨白说完，丢下雨炎，一个人回到总部时，一只黑色的蝴蝶正停她的鲨鱼上，轻轻的扇动着翅膀。
信蛊只在两种情况下回到主人身边，一种是已经把信送抵目标，一种就是收信人已经死亡。
墨白甚至有一种冲动，想把那只小蝴蝶直接装进试管里，不想知道结果。
但终于还是伸手把信蛊托在手心，渐渐的，一个信封出现在墨白手里，接着就已经被一滴滴泪水浸湿。
是师父的回信，师父还活着...
多少天来的强颜欢笑终于崩溃，墨白顿时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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