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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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回到客栈后,心情激动,反反复复一夜不能入眠。待到天亮后,闻听消息的苏锦等人又来向他道喜恭贺,加上其他慕名而来的举子,一连数日未得闲静。直到这日傍晚时分,方才抽出空暇来,躲开众人出来漫步。原本想散散步的周生,也不知怎地,竟不知不觉地走到相国寺前。
望着面前雄伟庄严的相国寺,想着月前与水秀儿来此玩耍时的情景,周生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慨。正欲转身,只觉眼前一花,一少女突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面带微笑默默的看着自己。却是自皇宫出来后一直失踪不见的水秀儿。
“秀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微一错愕,周生随即回过神来,主动打招呼问道。
“我前些日子受了点伤,不能远走,便在这相国寺里寻了一间屋子,留下来养伤。周生,你怎么找来了?”少女轻声道。
“呃?许久不见你,我心里有些担心,想起你喜欢借住在寺院里,便围着附近的几个寺庙转了转,看看能不能碰到你。秀儿,你受伤了么?严不严重?”自那日皇宫分手后,周生竟一直没有想起过眼前的少女,心底一直被那娇美的锦绣公主所占据。此时闻言,心中顿时尴尬,急忙上前问候。正说着,见附近一茶摊很是安静,便要了壶茶,领着少女坐下来继续聊。
“呵呵,周生,我还以为你不再关心我了呢。”水秀儿满脸感动,笑着对周生说道。见周生貌似尴尬,知道他生性腼腆,少女转过话题,回周生话道:“我的伤势已经被我压下去了,过些日子就不碍事了,周生不要担心。”
周生点点头,道:“没事就好。那个附在公主体内的恶鬼很厉害吗?竟然使你都受了伤。”
“是啊,那个鬼王很厉害的。你知道吗?那个附在公主体内的,就是我们那天杀死的那个恶鬼荆诚安的父亲,号称‘千年鬼王’的荆无望。我们杀死了他的儿子后,三叔公怕他日后找我报复,就主动找到北郊想要收了他。没想到这个鬼王法力深厚,竟然跟三叔公拼了个两败俱伤。三叔公被我送回族里休养,我自个儿返回来收服这个鬼王。没想到这个鬼王如此狡猾,为了躲避我的追踪,以及养伤复原,竟然附在了公主体内,躲到皇宫里,借皇宫大内浓厚的贵气养伤。这次是我运气好,他伤势还没有全好就被我抢先动手,占了大便宜。若是再晚上几天,等他伤势全好,恐怕我就不是他的对手了。”秀儿对周生解说道。说着,捋了捋垂到额前的一缕头发,见又垂了下来,索性缠在手指上,挽成圈儿玩。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才引发的。”听水秀儿说完,周生脱口言道。
水秀儿闻言一愣,半晌方才低头黯然道:“算是因为我吧。”
周生也知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却不好意思向她道歉。咳嗽一声,端了茶低头慢慢品味起来。只是心中原本对水秀儿帮自己驱除公主体内恶鬼的几分感激,此时也已经悄然消失了。
“周生,你那日救了公主,皇上有没有赏赐你?比如说:封你做大官什么的?还有啊,他有没有把公主许配……许配给你?”说到“许配”两字时,水秀儿说得极为困难,眼睛紧紧盯着周生,生恐他点头说出“是”来。
“皇上倒是给了我一些赏赐,赐给了我一些银两什么的,只是数额不多,要不然便能分给你一些。至于公主,万岁爷说若是我能高中榜首的话,便将公主赐给我。”说道赏赐时,周生语带含糊道。
“呵呵,周生,你有这份心意便好了。我又不怎么买东西,不需要钱的。倒是你,现在住在客栈里,花销又大,还要交际,银两不一定会够。我这里还有几张银票,是我族里的一个晚辈孝敬我的,你先拿去用吧,以备不时之需。在京城里,干什么都要花钱的。你现在也出名了,可不要被人瞧不起。”听说还没有赐婚,水秀儿心中一松,莫名欢喜起来。一边微笑着跟周生说话,一边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周生。
周生本欲推辞不要,见到银票上的数额时,心中一动,手已经下意识地将犹带着少女体温的银票接了过来。望着一脸纯真笑容的少女,周生感慨道:“秀儿,你出手好大方,每张银票都是一千两。这一摞银票只怕有万两之巨。”
见周生肯要自己的钱,水秀儿满心高兴,闻言微笑道:“是吗?呵呵,他们给我我就拿着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周生,这些钱够了么?若是不够,我再去找人要些。”
周生急忙点头道:“够了,够了。”想了想,周生对少女道:“秀儿,你自己住在相国寺里,又受了伤,身旁没人照顾,终究不是太方便。不如搬到我住的客栈跟我住在一块吧,早晚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少女闻言大喜,连连点头答应。猛地想起自己身份来,担心道:“周生,你不害怕我是妖怪了吗?”
周生摇了摇头,温柔道:“秀儿,就算你是妖怪,也是个善良的妖怪。我相信你是不会伤害我的,所以我也就用不着害怕。你说是不是?”

少女欢呼一声,满腹喜悦地蹦起来原地跳了几圈,拉住周生的手,柔声道:“周生,你待我真好。你放心,我在你身边不会被别人看出来我有什么不同的。秀儿一定不会给你添加一丝麻烦。”
周生闻言微笑,任由少女挽着自己的胳膊,问清水秀儿并没有什么需要携带的行李后,便带着她回了自己住的客栈。喊住正在忙活的店小二,周生指着水秀儿道:“小二,你去给这位姑娘开一间客房。嗯,就在我住的那间旁边就好了。房费与我的那间算在一起,最后一块结账。”
知道眼前的书生是皇上御封“情义无双”的举子,将来有可能成为驸马的人物,店小二不敢怠慢,慌忙去办理了。原本周生旁边屋子里已经住了人,也被店家给请了出来,收拾干净后恭敬的请水秀儿住了进去。
等水秀儿安顿好后,时间已经不早,周生命店小二做了一桌菜肴送到水秀儿的屋里,周生留了下来,与她一起进餐。水秀儿身为狐族的圣者,平时恭敬、谨慎的面孔不知看了多少,心中原也不甚在意。此时见店小二进出时对周生满脸的恭敬,却让她甚为高兴。似乎周生受到别人尊敬,比别人尊敬自己还要兴奋。心中高兴,对店小二的打赏也就格外大方。水秀儿赏的小费银两之多,令周生在一旁看的暗暗眼红。
吃饱喝足后,周生依旧留下来陪水秀儿说话。从穿衣取暖,到吃住用行,无不关怀备至。被喜欢的人关心是水秀儿心中一直所渴望,此时心中自然十分感动。但身为狐族的圣者,终究灵慧异常。说了一会,见周生突然说话吞吐,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好意思启口,少女主动问周生道:“周生,你今日对我这么好,可是要我为你做什么事么?”
周生一愣,连连摇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许久没有和你一起吃饭,因此才留下来和你一起吃东西罢了。并没有什么事情的。”
“真的吗?”水秀儿疑问道。
“呃,其实秀儿,我确实有点事情,想要请你帮忙。但是,我不是因为要请你帮忙,才会请你吃饭的。”周生道。见水秀儿点头倾听,周生有些不好意思道:“秀儿,其实今天要是遇不到你,我也就不会冒出这个想法了。嗯,你也知道,我对那位锦绣公主,心中着实有些好感。只是她整日待在皇宫大院不出来,我这些日子一直未能见到她。心里委实有些想念。秀儿,你能不能施展一下神通,将我弄进皇宫里去,与她相聚片刻?”
见水秀儿面无表情,周生急忙道:“秀儿,我只是进去见见她,见一面就立即出来。不会待很久的。”
水秀儿沉吟了一会,问周生道:“周生,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位公主,一定要见到她吗?”
周生点头道:“是。”
“就算有危险也要去见她?”
“是。”周生坚定道。
“可是我现在受了伤,压不住体内的妖气,根本就没有把握把你带到皇宫里去。我怕到时候还没见到公主,便被人发现,那样你会有生命危险的。所以周生,我不能把你带进去。”压抑住心底的伤心,水秀儿对周生平静道。
周生顿时失望,干笑两声,摆手道:“原来是这样。那么你先养伤,等你伤养好后再说吧。我不急。”
见周生垂头丧气的样子,水秀儿心中不忍,想了想,对周生道:“周生,其实我还有个办法,不用你进皇宫,也能见到公主。”
“哦?秀儿,快说,是什么办法?”周生大喜,一把抓住秀儿问道。
水秀儿见他为别的女人如此欢喜,心中顿时酸苦。有心不说,就此抽手离去,却又怕他失望。眼中委屈的泪水忍了又忍,终于没有流下来。只是心中却沉闷异常,犹如堵了大石一般。等心情稍为平静了,方才对周生道:“周生,我有一门法术,唤做‘摄魂入梦**’。做法前我先设置一个梦境,到时候你在心里一心想着你想要见的那人的名字和相貌,只要她的法力比不上我,在百里范围以内,我都能把她的一魂两魄勾来,与你的一魂两魄一起放入梦境里相会。虽说是梦境,却与现实中无异,轻易也不会被人发现。”
周生考虑了一会,问水秀儿道:“若是如此的话,会不会不小心打散了我的魂魄?或者对公主有所伤害?”
水秀儿摇摇头,道:“人有三魂六魄,我只抽取三分之一,法力结束时,魂魄自然会回归本体,哪里会有什么妨害?就跟你平时做梦一样,就当是你们在梦里见面了。等到梦醒了,你俩的魂魄归位,也就无事了。”
周生闻言大喜,连连叫好,看他神情,似乎恨不得水秀儿立即便施法。
“周生,你莫要着急,现在时辰还早,要等夜深人静之时,我才能施法呢。”水秀儿淡淡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周生,我这施法,每次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时辰,隔一日方能施展一次。你可要记住了,不许每日都要我施法帮你。”
周生此时求着她,自是连连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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