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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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周生的不是,水秀儿顿时大怒,指着槐树精大骂道:“你这根烂木头,好不知好歹。不帮便不帮了,为何又要说我家周生的坏话?我知道你作为这京城里妖怪的领头,对我一来京城就杀了鬼王父子,坏了你们的秩序不服。这些日子我频繁使用天眼,隔一日便杀一个凡人,也是违了你们京城这些妖怪当初不得随意杀伤凡人的规矩。但是这些却和我家周生无关。别以为你修炼千年,身后又有京城里妖怪势力与你作后盾,便开始猖狂起来。我若真个想杀你,这天下还没有哪个妖怪敢站出来反对。老朽木,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是再敢说周生坏话,我便要你所有的学生一夜之间都死于非命,回头连你的老树皮也都给你扒下来塞锅底烧了。”说话间,一股庞大,强横,凌厉到了极点的气势自水秀儿身上散发出来,压迫的槐树精几乎要趴倒在地上。
“人要脸,树要皮”。若是连树皮都给扒了,这老槐木就算再多千年的修行,也是活不下去了。原本槐树精对水秀儿还有几分轻视之心,以为她所倚仗的,不过是狐族圣者的身份。此时被她气势所压迫,这才知道传说不假,三眼灵狐法力无边,修为之高远远高于自己。登时收起轻视之心,态度真正开始恭敬起来。
水秀儿见槐树精面色发白,知他被吓得不轻,也就见好即收,收回自己的气势,冷笑道:“你若是不想死,其实也简单,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了。”
槐树精身上一松,反抗之心已去,躬身弯腰恭敬道:“圣驾有所吩咐,老朽照办就是。只是时间实在太短,老朽并无把握一定能教会周公子多少学问,使他高中状元。”
“呵呵,谁说我让你教周生学问了?我要你变做周生,进场去为他考试。”水秀儿见他答应,心中顿时满意。虽然刚才强驱法力发动气势,使自己胸中的旧伤隐隐作痛,但是见达到了目的,受点伤痛也就无妨了。
“变做周生替考?”槐树精大惊失声。
“不错。周生是来不及学习了,但是你一肚子的学问,以前又不是没去考过,所以到时候变化成周生的模样去考试就行了。”水秀儿点头道。心中着实为自己想到的这个方法得意。想了想,又恶狠狠地补充道:“别给我苦着张老脸。你既然可以变化成凡人教书育人,又怎么不能变化成周生考状元?你给我记住,考的时候一定要考好,要中状元。要不然我还会再扒了你的皮。”
槐树精顿时满脸苦色,有心不答应,却又怕自己真个被眼前的魔女扒了皮,性命不保。若是如此轻易答应了,又觉得失了身份。想了想,仗着水秀儿现在有求自己,槐树精小心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其实答应圣驾的要求也不难。只要发挥正常,老朽再去找找我的学生,圣驾也知道,我的学生有几个在朝里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到时候周公子高中榜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老朽还有个请求,请圣驾一定要答应。”
水秀儿没有说话,示意他先说出来。
槐树精看了一眼水秀儿,斟酌了一下字眼,小心说道:“圣驾当也知道,老朽年纪已大,这精力与记忆实在是已经不如以前。听说圣驾有无边法术,真妙仙丹,能逆天改时,使荷花冬日绽放,不知道圣驾可否将这灵药赐给老朽一二?”
水秀儿冷哼一声,不悦道:“我若是不给你,你便不考了么?”
槐树精连连摇头,一脸诚恳地说道:“考还是要考的。只是老朽生怕自己变化的时候法力不足,变得不像被人认出来。又怕到时候记忆出错,万一写错了字啊,忘记了署名啊什么的,误了圣驾的大事,老朽可就百死莫赎了。”
水秀儿知道这槐树精是趁机来勒索自己,偏偏自己又不能拒绝。想了又想,一咬牙,在袖中暗暗掐破中指,运功逼出数滴精血,用法力包裹了成金丸模样,变化出一支水晶瓶来装上递给槐树精。
这槐树精晓得水秀儿此时绝对不会拿假灵丹来骗自己,因此欢天喜地地接过了,再三鞠躬感谢。
水秀儿冷冷道:“服下这粒金丹,可以使你的寿命增加300年。老槐木,我可警告你,若是我家周生这次不能金榜题名,我必定将你炼化了做柴火使。”

槐树精连连点头表示没有问题。见水秀儿转身欲走,急忙上前拦住,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圣驾,考试我能保证没有问题。但是,老朽还有两个小要求,不知道圣驾能不能成全?”
水秀儿一脚将槐树精踹到在地,又上前连踢两脚,恨恨道:“我叫你得寸进尺,我叫你再给我提要求。臭木头,做学问做得真像世间那些迂腐书生了。嘴里一个个说的清高,骨子里却有比谁都贪婪、薄情寡义。你那所谓的要求,不外乎等考试过后,叫我不要再来找你,不要再轻易杀害凡人之类,是不是?好,我答应就是。现在周生每日里都去见公主,用不着我再给他施展‘摄魂入梦**’,我没事自然也不会再去伤害凡人了。等周生中了状元,再来找你也没用,我当然更不会再来找你。”
老槐树精趴在地上不敢动。被水秀儿踹倒在地时,这老槐木还真担心自己被水秀儿一怒之下活活扒了树皮去,心中着实恐慌不已。此时见水秀儿放过自己,不等自己提出便已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顿时欢喜,只觉以后只要能躲开眼前这个小煞星,就算再被水秀儿踹几脚也无妨。
正在欢喜,却见已快走到门口的水秀儿突地面带羞涩地回过身来,扭捏半晌道:“可是,我是说可是,老槐木,若是日后我和周生有了孩儿,我孩儿想要考状元的话,我还是会回来找你的。”
老槐木一愣,随即连连点头答应。心中却是偷笑。水秀儿与周生能不能成亲还不一定,就先想到自己孩子的以后了。老槐树心中暗暗感叹:饶是世间最强大的妖精之一,就算再怎么法力无边,这“感情”二字还是看不破啊。
深夜,当周生回来时,发现水秀儿正满脸喜悦地站在门口等自己。挽了少女冻的冰凉的手,周生心疼道:“在屋里等我就是了,外面这么冷,你出来做甚?”
水秀儿搂着周生胳膊,低声笑道:“周生,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可是你却莫要生我的气才是。”
周生奇怪,笑道:“既是好消息,我又为何要生气?”
水秀儿看看四下无人,拉住周生道:“周生啊,我知道你现在对状元的身份看的不是很重,可是我却真的很想很想你能高中状元,这是我几百年来一直的希望呢。所以,我就擅作主张,出去寻了一个夫子回来,让他替你考试。有他出马,你肯定能高中的。”
周生闻言面色古怪,直直的盯着水秀儿,等她给自己解释。
水秀儿以为他不喜,心中顿时忐忑,低头小声道:“我找的这个夫子,是修炼了千年的槐树精。他以前也曾考过功名,中过许多次状元,学问很好。我让他变化了你的模样,到时候替你去考试,一定能高中的。我知道周生肯定不喜我这样做。周生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周生心中肯定对自己身为读书人的身份感到很骄傲。周生又正直、诚恳,对替考的事情一定很反感。可是我真的很想看到周生中状元,穿红袍,骑马绕京城的样子。而且,你中了状元,娶公主的把握就更大了,那我也就能更快地成为你的妻子了。”
见周生不语,水秀儿着急几欲哭泣道:“周生,你若是生气就打骂我一顿,可是千万不要拒绝了秀儿的一番心意,好么?”
周生转过身去背对着水秀儿,身体颤抖似乎愤怒异常。半晌方才平静下来,也不转身,低声哑着嗓子问道:“你,一定要我中状元吗?”
水秀儿连连点头,想起周生看不到,便出声“嗯”了一声。
“他一定能考中么?”周生追问道。
“是啊,这个槐树精的学问很好的。听说今年的主考官还是他的学生呢,他也会去打招呼的。”水秀儿怯怯道,唯恐周生突然说出“不”字来。
“好吧,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你也已经找了他,又这么迫切我能高中,这次便要他替我去考吧。只是秀儿,这一类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要再做了。”周生“考虑”良久,终于开口答应。
水秀儿心中大喜,自是连连点头答应不提。望着周生的背影,只觉自己的情人儿果然重情重义,为了自己,竟然连为人宗旨都改变了,用情之深可见一斑。想到激动处,少女不由得眼眶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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