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十七岁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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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拥着软和的被子,一次一次的翻身,温暖的床,疲倦的身心,终得的暂时安宁,本应沉沉的睡去。但是,很明显,一向的乐天宝宝我失眠了。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总觉得不安心,好象少了点什么,不敢睡着?难道是因为不在家里?不是的,想初来异世的那一晚明明睡的香甜。那时~~
我嗅嗅空中淡淡的茉莉味,我知道少的是什么了,是那草药的清香,郭子义的味道。在他的身上总是莫名得到安心的感觉,好象有他在天就不会崩塌一样,虽然他并不强壮,甚至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即使被他算计了一遍又一遍也甘之如饴,就像第一次见他,我就甘心的跟了他走,还有回京,就算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却从不曾担心他真的会陷害自己。那样的深信怀疑。
说他像郭嘉,其实他终究不是郭嘉,至少,他没有郭嘉的洒脱。一计安出,浮尸百万,他的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他的肩上扛着太多的负担。那样病弱的身体如何能肩负那么多人的命运,怎么忍心。
耳边仿佛又响起他轻咳之声,带着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的笑容,使不自觉的便把自己的悲伤交付给他。他会微笑的接过,然后一如既往的微笑~~
微笑,微笑~~
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心开始不自觉的疼了起来,翻绞一般的疼痛,像要裂开一样。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好象只剩了自己,没有人知道,呼吸,谁把空气抽走了吗?我好疼~~我想死~~
“啊!”我猛的坐了起来,安静的黑暗的卧室,是做梦吗?
身上全是汗水,浸透了床单。我紧紧的抱着被子,劫后余生般喘着气。
好一会儿,呼吸平稳下来,我抚上依然剧烈跳动的心,真的只是梦吗?为什么如此真实。那样生不如死的痛,仿佛经历了很多很多年。我轻笑了下,还是前世今生?说不定我与这郭子义当真是前世相恋,今世穿越来续缘的呢,毕竟穿越这种绝对有违科学的事我都好命的赶上了~~我兀自不切实际的想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才知道此时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单纯~~
我起身开了窗坐下,吹了吹冷风,感觉好了很多,不过,今晚当是睡不着了。
“小姐,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站在风里?”小孜简单的披着一件袍子急急的跑了进来,见窗子大开着,就要去关了。

“别,闷呢,透透气。”我忙拉住小孜,手上竟有如此的厚茧。我愣了下,端详着她明明才十二三岁的面容,还带着稚气的眉宇间已然是与年纪截然不符的成熟。不觉有些错愕和心痛。
“怎么这样冰冷的手,小姐~~”小孜挣脱我拉着她的手,快速开了橱子拿了件披风给我披上。
等她终于不忙了,我才拉她坐下:“小孜,你跟我讲讲你的过去吧。”
“过去?小只是奴婢,能有什么过去?娘是从小没有见着,爹以前是中书令闵大人的花园打扫,十年前,闵大人那个什么叛国案的受了牵连,抄了家,爹也被当作仆从处死了。被卖了几次,人小,做不得活,都不愿添个白吃饭的。几年前鲍叔可怜,就带进了府里,不能干重活,就留在这烟云楼里做些打扫的活计。”小孜轻描淡写的把十几年的悲惨生活简单的几句话给概述了,没有怨怼,没有不甘,没有悲痛,甚至对于父亲的无辜被杀也没有愤懑。是麻木了?还是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多的可以不以为意了?
王相,这个权倾天下的女相,造成了多少妻离子散的悲剧。只是为了权利?那两个字真的重要到可以牺牲一切吗?虽说清楚政治便是这样黑暗的,但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的时候,心里还是阵阵发凉。对这位利欲熏心的疯女人也有了一些成见。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痛苦的知道那些我宁愿永远不知道的真相~~
就这样坐了很久,风冰凉的吹着我的发丝。
我握着小孜粗糙的手,不由得的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心生敬佩,当她在为了生活艰难的挣扎着的时候,别的孩子包括我,在做什么呢?爬树、抓鱼、挖藕、偷瓜~~曾几何时我也那么快乐和单纯,只是如今早没了那份心了,即使偶尔田间走走也总是小心的留意不弄脏了衣裙~~
“我给你唱首家乡的歌吧,很久以前,一个单纯快乐的男孩唱的歌。当我还是小孩子,门前有许多的茉莉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当我渐渐的长大,门前的那些茉莉花,已经慢慢的枯萎不再萌芽,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年纪~~”
冰凉的月下,清淡的歌声一直传的很远很远,也把我的心带回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丝毫不知道一时有感而发的歌给我的未来带来怎样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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