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聂无伤在老鸨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当然，后面还跟了一个满脸不爽的卫子凡。
遣退老鸨，我神情暧昧地冲聂无伤挑挑眉，直到他窘迫地撇开眼这才轻松自如地道：“无伤，我要去四楼看看!”用的是“要”而非“想”，表达了我的坚决。
聂无伤尚来不及答话，倒是卫子凡一脸幸灾乐祸的冷冷道：“哼，你想上去就可以上去啊？这四楼可是连伤都不能上去的，除非……”话未说完，他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手指着我，头却偏向聂无伤，瞠目结舌地问，“他，他刚刚叫你……”那种口气，一如他自己平日向属下下达不容反驳的命令。
聂无伤看看我，见我并没有制止的意思，这才道：“你猜得没错，他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那个幕后的人。所以，他才是真正有资格上去的那个人。”
饶是沉稳冷静如卫子凡，此时也不禁惊得张大了嘴。这几个月来，“隐”的内部发生了很多事，大长老的突如其来的臣服，接着原先隶属大长老那方的人马的先后归顺，然后聂无伤以迅雷手段整合“隐”并成为名符其实让所有人敬畏的首领，最后是聂无伤作出的那些怎么看也不会是他能想得出来却又很有效的玩笑式改革。聂无伤是很有潜力没错----这也是他当初决定支持他的一个理由----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间用自己的力量来做成这些事，所以他推测聂无伤背后必定还有一个幕后指使者，这一点聂无伤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也算是默认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他怎么也无法从聂无伤口中问出半点线索的幕后指使者竟然会是眼前这个刚刚还是一脸纯真无邪的孩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复杂地看向仍是一脸笑意的小孩，不禁暗叹，这个世界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我不理卫子凡一脸踩到大便的吃惊表情，对聂无伤道：“他说的‘除非’和你所说的‘资格’是怎么回事？”
聂无伤好笑地看了看尚未回过神来的卫子凡，然后稍带些不解地道：“其实我也不是太了解，只是有听父亲临终前说起过。天香楼是父亲在创立‘隐’之后就作为总部修建的，而四楼那时则是一直专为首领准备的休息室，除了首领外谁也不准进去，就是我也不行。可是，”他顿了顿，陷入更深的回忆，“大概十年前吧，那时我还只有十来岁，有一天，父亲从外面领进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并出乎意料的将他领进了除了他谁也没进过的天香楼四楼。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过了好久父亲才一个人心事重重的从里面出来。出来之后，他立即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搬到三楼，而且还宣布以后不准任何人再踏进四楼，除非有一天出现一个不属于‘隐’却又凌驾于首领之上的人。本来我也一直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直到遇到大人您并向您效忠。”
还真是复杂呢，我暗道。听起来这根本就是个很有针对性的局，而且这个局针对的还是我这个刚好符合条件的人。我倒没有聂无伤在联合卫子凡来骗我的意思，可是，十年前我根本就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又何谈什么针对？难道这世上还真有传说中可以神机妙算的人？这也太扯了吗!不过，我以前不相信什么穿越，可是现在我偏偏就身处异世，这本身就证实了我以前嗤之以鼻的穿越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偶尔出现一两个有神奇力量的人应该也是可以接受的……吧？更何况，据我手头掌握的消息来看，现在江湖上不是有个门派叫千机门吗，其失踪了十多年的掌门千机子不也是号称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之能吗？说不定这事还是真的……
转向聂无伤，我兴味盎然地道：“这么说来，这四楼我是可以上去了？”
“是的，可是……”聂无伤拧着眉想要劝阻。
我伸出单掌向前轻推，转头望向寂静无声的楼梯，“能上去就行了，还有什么好‘可是’的，埋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如今有机会可以揭开，你愿意就此错过吗？”
聂无伤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终于回过神来的卫子凡制止，他毫不掩嘲讽地道：“他想上去就让他去不就得了，反正这是他自己选的，就算死了也怨不了别人。”
看来他到现在还改变不了对我的印象，由此可知，第一印象是很重要滴!不过，他话里的意思是……
也对，天香楼好歹也算是著名场所，这神秘的四楼想必也吸引过不少好奇人士的光临，听卫子凡的言外之意就可以知道这些人恐怕都没什么好下场，而且他们的遭遇还并非来自“隐”，而是因为一些他们了解之外的的因素。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那我不就更该去看看了？
想到这儿，我猛一拍手，兴奋地道：“我决定了，我马上就上去!”
卫子凡扯开还想劝阻的聂无伤，道：“你没看他副有听没有进的样子吗？再说了，能让你甘心效忠的人哪会那么容易就出事的，你就放心吧!”
他也真是不懂，这么一个小孩哪有那么多面孔。初见时表现出的是完全属于孩童的天真无邪，不仅成功的骗过自己平素锐利的双眼，还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洞悉自己的弱点并加以撩拨，使自己因醋意而失了冷静；再过一会儿见到的却是作为聂无伤万分崇敬的上司的他，那自平淡语气中自然流露的压迫力十足的威严更是让自己失神良久；方才听闻上四楼会有危险时又不忧反喜，露出仿佛小孩子找到刺激好玩的新游戏时掩饰不住的全然期待；现在则是听到他说的话后一副“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样子的得意洋洋。偏偏，他所表现出的每一张面孔都真实得仿佛浑然天成，让找不出其中哪怕只有一丝丝的虚假。怎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出这样奇特的孩子？他百思不得其解。
蓦地，眼前出现一双忽高忽矮的小手，卫子凡大惊之下猛退一大步，直到清脆稚嫩的笑声传来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思考得太过专注，所以才连刚刚思考的对象在面前跳来跳去的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力都没发现，还很糗的被他吓了一跳。
“哈哈，卫子凡，你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啊？该不会是你见异思迁迷上了可爱的我了吧？”我一脸真有那么回事的吃惊表情，然后又转向聂无伤语带同情地道，“无伤，你真是可怜，卫子凡就要移情别恋了，你赶快甩了他吧，看在这都是我魅力太大惹的祸的份上，我就替你找个更优秀的亲亲爱人权当补偿吧!”反正这世界男风很盛，再找一个优秀的应该也不会太难才是。唉，谁叫我善良呢？
“住口!”卫子凡的弱点大概就是他实在太宝贝聂无伤了，所以听我似真似假的这么一说，他立刻毫不掩其强烈的占有欲，强势的一把搂过因害羞而不断挣扎的聂无伤，“我告诉你，伤是我一个人的，别的你想都别想!”听他这样说，聂无伤的脸唰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说不定连脚趾头都红透了。
我拦落浑身因他的话而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得得得，你们还真是把肉麻当有趣了，我还是不留在这儿当电灯泡了，你们继续亲热，我先上去了。”
不再理他们，我转向因很久没有人走过而积满灰尘的楼梯。不知为什么，再次站在这里，我心里竟隐隐有个似真似幻的声音在召唤，召唤我快点上去一探究竟。环顾除聂无伤和卫子凡外空无一人的四周，我非常确定我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可是，那一直传递到我心底深处仿佛因独自守候了多年而生的寂寞和终于将达成这多年守候所为的心愿的急切期待又是怎么回事呢？是幻听还是真有其事？
我抬头，望向那最多二十级台阶却又很突兀的让人觉得幽深一如通向另一个世界的楼梯和尽头处那扇紧闭的朱红色木门。不管里面有什么东西，就让我来会一会吧!
漫不经心地一笑，我抬起腿毫不犹豫地往上一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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