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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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伊华门后,白尧从未踏出过云墨所住的院子一步,正如兰蹊所要求的,他不会害云墨遭到非议。
兰蹊从云墨的书房走出来时,白尧正坐在小池旁边玩着水里的鱼边唱着歌。
兰蹊听着觉得耳熟,不由地走近他,忽然想起,这正是除夕是流凤唱给他听的。
“为什么你会唱这首歌。”
白尧刚抓上了一条鱼就被兰蹊吓了一跳,他手一松,鱼又溜走了。
白尧一愣,然后笑着回答道,
“前些时候在厨房碰到流凤时,听到他在唱,我觉得好听便叫他教我的。”
兰蹊冷冷道,
“不要随便离开院子。”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一个月后就是流凤他师父的生辰,虽说流凤已在本家住了一年半,但师父始终是师父,怎也该回去为他贺寿。
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月,流凤也好,兰蹊也好,谁也舍不得谁。
流凤临行前的这天晚上,恰巧是个无月之夜。
少了月光的映照,只点了一根蜡烛的屋子有的有些昏暗了。
兰蹊看了好半天书,仍然没有睡意。
这是自从流凤来了之后,他第一次没有这个人陪伴在身边。
兰蹊忽然想到了什么,正站起身时,却看到流凤走进了他的屋子。
流凤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他说道,
“我睡不着,就想来看看你。”
兰蹊闻言,刚一笑,就被流凤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吧。”
兰蹊的声音仍然是如初见时那样缥缈,仿佛一不留神,就会吹进心里。
“回来的路上我们还能四处看看,你不是说你的家乡在云州吗,我们就去那儿。”
流凤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是这样安静地抱着兰蹊,然后,他慢慢松开手,吻上那苍白冰冷的唇。
从未有过的激烈,仿佛是至死的缠绵。
流凤摸索到兰蹊的腰带,他用力一抽,那人的衣服就散落开。脱去自己的衣服,流凤让自己的身体与兰蹊的紧贴在一起。
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兰蹊伸手搂着流凤的背,让他贴得自己更近一些。
两个人就这么慢慢的移到床边,身体之间却没有片刻的分开。
流凤抱着兰蹊躺在床塌上,细碎的吻从他的脸颊滑下。
感觉到流凤正含着自己的**,兰蹊被挑逗得呻吟出声。
那只温暖的手仿佛是迫不及待地伸向兰蹊的后庭,兰蹊抚摩着流凤的胸口,贪婪地吸取着他的温度。
在**和**之中,兰蹊渐渐地失去了知觉,流凤的硬物冲撞着自己的后庭,对方滚烫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肌肤。
那是兰蹊从未感受过的快感和满足,他甚至觉得再也没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更幸福了,再也没有什么人比流凤更重要。
一番**过后,兰蹊疲倦地躺在流凤的怀里,他睁开眼,看向外头的天色,此时已是深夜。
流凤伸出手,指腹划过兰蹊的脸庞,他在他的眼眸,额头,嘴唇,脸颊,都印上自己的吻。
兰蹊唇角扬起一抹笑,那曾被所有人说太过妖气的脸上,此时却露出清澈明媚的笑。
流凤吻着兰蹊的唇,起身伏在他身上,正当兰蹊沈醉在缠绵中时,忽然,他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法术牵制住了。
兰蹊目光一冷,看见流凤的身体渐渐离开了自己,骑在自己身上,脸上的神情是从未见过的清冷和高傲。
“你要做什么?”
兰蹊冷冷地问道。
流凤扬唇一笑,双手贴在兰蹊的身体上,兰蹊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量在被他慢慢吸去。
任凭兰蹊再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移动半步。
流凤眯缝着眸子看了一眼外头漆黑的天色,他说道,
“无月之夜是除魔师法力最弱的时候。”
流凤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就如当初的兰蹊。
兰蹊不再挣扎,他闭上眼,耳边仿佛响起了小时候父亲的话。
“兰蹊,无月之夜是你力量最弱的时候,所以,你一定要设好结界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兰蹊,你是整个家族中资质最好,力量最强的人,所以,对妖魔来说,你的力量,你的血,是增长他们道行的最好祭品。”
“兰蹊,那个狐妖是白狐之王,你虽毁了他道行但不代表杀了他。”
兰蹊睁开眼,眼前的流凤再也不是那个被他笑骂着“不自量力”的傻小子了。他的眼睛里没有情,没有爱,没有一丝的温度。
“你是那个白狐?”
兰蹊冷笑着问道。
流凤答道,
“当年你毁了我道行,我才不得不化作人性,收敛妖气,以寻得机会再从你这里讨回来。”

兰蹊想起了流凤唱的那首山歌,想起那天白尧哼着的样子。
流凤曾说过,那是他们家乡的歌谣,他们那儿的人都会唱。
所以,同样是白狐的白尧怎么可能不会呢。
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被慢慢吸尽,温热的鲜血无声无息地从兰蹊的嘴角流淌出。
苍白的肌肤,鲜红的血。
“你说你眼里只有我,你说你喜欢我,都是假的,对吗?”
兰蹊没有哭,即使是现在,他仍然是这样笑着的。
流凤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我待在伊华门下那么多年都是为了你,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人,在我眼里,你确实是无可替代的。”
兰蹊闻言,笑得更大声。
那声音是如此的张扬,也是如此的苦涩。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不自量力的傻子。
看着兰蹊的身体渐渐呈紫黑色,流凤松开了手。
已经够了,当年失去的力量他终于加倍的讨回来了。
“你快死了。”
流凤坐在了兰蹊身边,冷漠地说道。
此时的兰蹊身上已解了束缚的咒语,但他也没有力气再动了。
“我知道。”
兰蹊笑着说道。
流凤不明白,明明他的身体是这样的痛,这样的无力,为何他还能是笑着的。
“有什么,要我帮你做的。”
流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他伸出手抚摩着那发黑的身体。
“没有,什么都没有。”
兰蹊回答道。
“疼吗?”
流凤忽然脱口而出道。
兰蹊一惊,脸上竟露出茫然的神色。
忽然,他叹了口气,平淡地笑着说道,
“我后悔了,我想去云州看看,带着我的尸体去看看你说的家乡是什么样的地方。”
流凤想起先前兰蹊说的话,他好像的确是说过想要去看看。
“不会再后悔了?”
流凤问道。
兰蹊笑着摇摇头,
“不会,不会后悔。”
感觉到兰蹊的气息越来越弱,流凤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渡气让他再撑一会儿。
兰蹊凭着仅剩的力量把那股气又反推回去,流凤见状,皱起了眉头。
他,不想要再多活一会儿吗?
兰蹊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时而皱着眉头,时而面无表情。
“流凤,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终于,兰蹊还是问出口了。
流凤略皱着眉头,回答道,
“人妖殊途,你不是这么说的吗?”
兰蹊自嘲地笑了,正当流凤诧异的时候,他耗尽最后的力气掐断了自己的心脉。
“可是,那是你啊。”
在闭上眼之前,兰蹊说出了这一句让流凤怎也不明白的话。
这个曾经毁了自己半生道行的人,这个曾经与自己共同生活了近两年的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流凤站起身,抬起手罩在兰蹊的身体上。
兰蹊的身体燃烧起白色的火焰,熟悉的身体在火中渐渐化会灰烬,流凤似乎还能依稀记得他身体的温度。
妖死了,是灰飞烟灭,而人死了,也不过是一片灰烬,无论他死前拥有何等的力量。
流凤握起一把兰蹊的骨灰,使展了法力让它们融进自己的身体。
因为他说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家乡。
流凤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件披风上。
“公子,起风了。”
自己似乎曾经说过这句话,然后,也是自己把这件披风披在了那人身上。
流凤不自觉地走上前,拿起那件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
当他走近门口时,门自己打开了,流凤得意一笑,
这力量果然是比从前更甚,也不枉费他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
外头似乎起风了,但有这披风罩在身上,倒是暖洋洋的。
走过那棵树边,流凤不由地停了下脚步,朝树下望去。
漆黑的夜里,他仿佛看到树下站这一个光芒耀眼的人,红衣玉冠,美丽的容颜中带着几分妖气。
那个人眯缝着眸子,笑着说道,
“真是不自量力的傻小子。”
那个人还说,
“可是,那是你啊。”
一阵狂风吹来,树上的花瓣飘零而下,如雨般散落飞扬。
待到风去花落,一切又恢复平静,再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流凤伸出手,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掌心,被融入了骨灰的地方留下了白色的痕迹,淡淡的,却是再也消退不了的。
流凤收回了手,把披风拉紧,周身的气力凝成白色的烟雾。
待到烟雾散去时,已不见他的身影,惟独那花瓣飘零的树木,仍站在原处,仿佛是在诉说着,发生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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