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故事:三色堇 第1-3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一章妖精城
一、
清,康熙三十九年,春。
一山,一庙,一人。
山无名,庙无佛,人无言。
白衣飘飘,卓然独立,好一个仙风道骨的翩翩公子。
白衣公子面色凝重,眉间隐约透着焦虑,却只因他的仙家风貌而让人忘了就算是仙亦有烦恼。
一只蜘蛛爬过布满灰尘的房梁,寻找一处安身立命之地。
此庙早已破败,更无一个僧人道士,就这么空荡荡孤零零的杵在这座无名山上。庙不大,却屋内俱全,前殿后殿间竟还有花坛天井,只是无人打理,杂草丛生罢了。
要说只是杂草倒也不稀奇,稀奇的其间竟长着一株一人多高的三色堇,蜿蜒盘旋,枝叶茂盛,花团锦簇。
此时正是花季,这花蔓依靠在天井中央的几根木桩间,数十朵三色堇花竞相开放,给这破旧的庙宇频添颜色。
白衣公子本是凝神思考,突地瞧见这花,薄薄的嘴唇紧闭成一道弯弯的弧线,向上翘起,嘴角泛起一丝戏谑,使得原本因严肃而显得过于老成的形象在这一笑中消失殆尽。
白衣公子冷笑道:"听说三色堇是外来的花卉,倒不知已经散落到民间,连这荒郊野外也能长出了。"
他的声音不大,有气无力,听上去软绵绵的,也不知是对谁说。
这么一座孤庙,还能对谁说呢?
这公子看不出年龄,说他是少年举止又太过老成,说他是中年容貌又稍显稚嫩。那模样美得如画中仙子,气质偏又冷清的很,就是笑也笑得清冷。
四周静寂,白衣公子不耐道:"小小花妖还要我三请四请么?"
话音未落,白雾翻滚。
待到雾散,地上已然跪着一个清秀少年,身材瘦削,体态娇小,虽是男子却少了几分男儿气概,倒是媚态十足。
"不知上仙驾到,小妖迎驾来迟,还望上仙恕罪。"
公子笑:"花妖多为女子,怎么生出你这样的男儿身来?"
花妖不敢造次,低声应道:"此乃天生,小妖不知其中缘故。"
"我若记得不错,你这花应是异邦带入我中土,就算栽种也该在官宦大户才有,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了?"
"回禀上仙,这庙原是家庙,乃是前朝大员为积德而修建于此,只因如今物是人非而荒芜此地。我也是当年被作为贺礼赠送给寺庙的,可惜人面不在,花笑春风罢了。"
花妖见白衣公子面色随和,话也就多了些。
公子衣袖一挥,花妖便被一股清风托起,双膝离地,已然站住。
梁上的蜘蛛被风一带,脚一滑,飞了下来,还好有蛛丝连着,挂在半空,摇摇晃晃荡来荡去。
白衣公子拂袖转身,花妖拱手恭送。
刚迈出庙门,白衣公子斥道:"大胆孽畜,也敢沾污本座衣衫!"
但见刚才那只小小的蜘蛛不知何时竟挂在了白衣公子的长袖上,蛛丝牵牵连连摇摇欲坠,却死命拽着不肯松脚。
"也罢,"白衣公子淡然道,"难得有缘,送你净畜灵珠一枚,从此好好修行去吧。。。。。。"
那蜘蛛竟像听懂了话似的,滴溜溜落在地上,伏地不起,对天朝拜一般。
白衣公子临空吹出一口气来,一颗暗红色宝珠缓缓落下,越来越小落到了蜘蛛身上,不见了。
山风吹过,随风送来一阵花草的芬芳。
眨眼间,那公子已然不见,仿佛这山间从未来过那位白衣公子。
山在,庙在,风过留香,人去无痕。
五百年后,妖精城。
泰升大道是妖精城写字楼最集中的地段,白天车水马龙,但一过了晚上七点楼里的公司收工之后,整条街就冷清得有些糁人。
到了夜里,整条街的楼都熄灯了,只凭着两盏半亮不亮的破路灯支撑着发出些许蓝白色的冷光,即便是在无风的夜里也能让路过的人浑身寒上一寒。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现在。
虽然已过十点,但金城大厦十八楼A座徐氏贸易有限公司却依旧灯火通明。
公司经理张意就坐在办公室的真皮转椅上,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发呆,他眉头紧锁,嘴唇轻抿,眼神里尽是疲惫倦怠之情。
正在这时,桌上的内线电话聒噪得响了起来,仿佛被谁掐住脖子般尖锐刺耳。
张意木然得拿起电话,话筒那头马上传来女秘书甜美的声音:"总经理,您的夫人刚刚来电,她今晚有事不回来了,晚上请您自己安排。"
张意知道这"请您"二字一定是秘书自己加上的,徐佩从来就没用过这么尊敬的词在他身上。
"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早点?看看表就快十一点,张意自嘲的一笑,却没有一点动身的意思。
再呆会吧,现在大概也就只有这间公司还能让他找回点男性的尊严了。
这也是自找的。
张意暗自苦笑:既然当初贪图的就是她老爸的那点产业,也就早该料到今天的下场。
这么个千金大小姐本就不是自己这种劳动人民的儿子享用得起的,他也没敢奢望徐家大小姐能做个贤妻良母,但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外面过夜,还事先打电话到公司通知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自己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她没把那位"二爷"带回来,也就算给他留够脸了,咱还能怎么着?
有时候想想,还真思念当初那个被他始乱终弃的她,但只是想想罢了。
这年头,谈钱就他妈别谈感情!
张意摆摆脑袋,从一大堆文件里抬起头,却发现年轻貌美的女秘书居然没走,正倚靠着门框侧着脸悄悄看他。
一身低胸蓝紫色洋装衬托着她白皙的肌肤,乌黑的卷发被她用一根青绿色丝带随意扎起,见他看着自己发呆也不扭捏,反对着他微微一笑,只一笑便媚态横生。
"张总,没经过允许就闯进来,您不会生气吧?"她带笑的眼闪着咄咄的光,看似不经意的款款走近,水蛇般地腰肢靠在张意的转椅扶手上,一抬手很自然的搭在他的肩上,仿佛那手本就该放在那里。
"不,不会,怎么会呢。。。。。。"张意从没见过她这样,竟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受宠若惊。
"我们去走走吧。"她伸手浅浅拉着他的衣袖,他嗅到一缕幽香,那味道淡淡的,却让人无比舒畅。
张意自然知道这一走意味着什么,他不可抗拒也不想抗拒地随着她走出办公室,跟着她的脚步一路追随而去,可惜他并不知道这一追的意味又是什么。。。。。。
次日,夜。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看着被遗弃在小巷一处的遗骸狠狠地跺地:"又被吃掉了,已经第七个了。"
"妈的,"少年恶狠狠地使用消除手法打扫干净残留的血迹和肉屑骨渣,嘴里骂道:"该死的东西,每次吃完都要别人帮它擦**,看来是需要我阿九少爷来教教它规矩了!"
这座被他称为妖精城的地方生活着成千上万的妖精,他们有的大有来头,有的出身卑微,有的凶残,有的软弱。。。。。。但他们都信奉着一个准则,那就是做一个看起来像人类一样平凡普通的妖精,违反这个准则的妖精将是不可饶恕的。
游戏就应该有游戏规则,破坏规则的就会被踢出局。
但外来的家伙却总是这么肆无忌惮,会给这座城里的妖精住户带来多大的麻烦,它们从来都没有用脑子想想。真让人怀疑它们根本就没有脑子,绝对是些低等生物!
一想到这些阿九更觉不爽,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最可恨的是易牙那个家伙居然趁他不在溜出去了。
"我阿九少爷绝对不放过他!"
阿九一口吃下一只烧鸡,嘴里含糊的咕噜着。
这几天易牙神出鬼没的,林树那家伙更是三天两头请假。阿九生就一副好动的身子骨,这整天闷着也不是办法。
石太倒是什么事都热心,还是个包打听,但凡这城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必是他最先知道。
这不是前几天才从他那里知道了这城里出了个人口失踪案,许多功成名就的男性公民连续失踪,已经引起了本地公安部门的高度重视。阿九一听,就觉得古怪,本想回去和易牙商量,但始终不见他的影子。
阿九干脆自己出马,单干。
可惜连续几个晚上都没成果,今天好容易找到点蛛丝蚂迹,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至少知道这"失踪"人员的去处,不必再细细查找,反正都给吃得只剩渣了。
不晓得哪里来的白痴妖怪,居然还以吃人为生,倒是离奇了。如今这大小妖怪吃素的吃素,吃荤的也有的是荤,有钱就行。都说妖怪都退化了,阿九倒觉得这也是一种进化呢。
难道最近猪肉涨价,买不起猪肉,改吃人了?
唉。。。。。。这鸡肉也见涨,连鸡蛋都要吃不起了,易牙要是再不准阿九施法变钱,恐怕阿九也要飞起来吃人了。。。。。。
第二章獬豸
粉红大街,妖精城最热闹的一条步行街。
因为与本城最集中的单身酒店式电梯公寓群相邻,而吸引了许多做年轻人生意的特色小店。
入夜后整条街变成了酒吧和迪吧的天下,而位于街口第三间铺面的"猫脸水吧"的老板严堇正趁着人少空闲,哼着小曲一边用长竿搅下招牌上的蜘蛛网,一边听水吧里头仅剩的几个大学生一顿闲聊--
"看报了吗?又有人失踪了。。。。。。"
"在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人不缺,失踪就失踪吧。"
"是被绑架了吧?"
"切,根本就没有勒索电话。"
"凶杀案?"
"尸首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要我说,看破红尘归隐去了。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你们就吹吧!喂--严老板,你也发表发表意见呀。"
严堇捻起挂在面颊上的一缕蛛丝,笑笑说:"也许,被妖精吃了也说不定!"
几个人一愣:"哈哈,严老板,你可真逗。"
真逗?也许吧。。。。。。
严堇浅笑,继续仰头打扫。
这破地方,一天不扫,就灰尘一层,蜘蛛造窝了。
还是少说话多做事,才是正理哩!
打扫完毕,这人也走得差不多了。的确只是差不多,因为还有一位仍坐得稳如泰山,压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严堇缓缓走上去,面带微笑轻声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本店要关门了。"
严堇其实并不想下逐客令,但这客人一杯冰薄荷就足足吃了三个小时,如果再不厚着脸皮说出来,这位仁兄大概还能对着桌子上那盆猫脸花呆坐到天亮也说不定。
这盆花是严堇的"镇店之宝",比起一般的猫脸花要大许多,而且攀延性很强,非常适合用来作室内装饰植物。这不,来这里时日不多,它便已经顺着装饰栏杆爬上了用来悬挂塑料葡萄的木头架,几乎占领了半个水吧的顶部,把水吧装点得别具一格,
但见这花的五片花瓣上对称分布着三种颜色,咋眼看去竟形同猫的两耳、两颊和一张嘴,故而得名"猫脸"。而且据说这猫脸花的花语是"思念",也就吸引了不少慕名情侣来这里坐坐。
严堇是个不错的老板,见人招呼,逢人笑。这做生意嘛,更要如此,哪有客人花钱看脸色的道理?笑总归没错的。
因此这店也就开起来了,生意不温不火,还算过得去。严堇倒也知足,每月挣点算点,发不了财也饿不死人。
就是这小伙子眼见着也有二十七八的样子,就是不见找个女朋友,还别说女朋友,都不说男女了,连个朋友都没有。这么孤家寡人的,看得周围的开店的大妈们都替他着急啊。
唉。。。。。。如今这世道,连光棍都过节了。一切皆有可能!
妖精城,紫铜大街183号临江院A座一单元七楼21号。
阿九正坐在客厅的藤椅上生气。他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没错,他现在很生气,因为他的牙不见了。
在阿九心目中,这牙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没有人能抢了去,除非他自己跑出去。以前易牙出去怎么也要打个招呼,留个纸条啥的,如今他居然不见了,牙就这么一声不响的丢下阿九不见了。。。。。。而且,公然过了十点还没回来!
"如果被我逮到。。。。。。我就一口一口吃了他。"
阿九气得牙痒痒的,这次他绝对不会原谅牙,就算他用最好吃鸡腿来引诱他也一样!
是不是生气特别费神?阿九气着气着竟睡着了。。。。。。
不多会,门轻轻被推开,一个黑衣男子缓缓步入,一眼就看到趴在客厅地板上打瞌睡的阿九。
男子无奈的摇摇头,蹲下身子,轻轻扶起阿九的头,正要拦腰抱起他,就觉得手上吃痛,反射性的用力一甩现出原形。
低头一看,尖利的牙齿几乎穿透整个手腕。
呸,吃了满嘴毛!阿九气鼓鼓得看着眼前变身后的牙,黑色的长毛几乎披到地上,似羊非羊,似鹿非鹿,头上的一只银角闪着白光,被阿九咬伤的左前爪正在奇迹般的愈合,青色的血液很快便消失了。
好久没有看到易牙露出他神兽的原形了,成天和牙在一起,居然都快忘了他是代表公正与正义的远古神兽--獬豸。
要知道这獬豸可是法兽,也难怪易牙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了。
"你去吃什么了?"阿九一个晚上都在为这件事生气,他无法相信牙居然一个人偷偷出去,而不带上自己。
一定是吃东西去了!
阿九一想到牙丢下自己去偷嘴吃,他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痛,特别是胃和肠子简直就要气绿了。
"一个水吧。"牙在治疗好伤势后马上恢复人形。
每个妖精都有一个能保持最持久的人类的样子,也就人类口中所谓的修**形。这模样也是注定的,就算你用法力非要把自己变漂亮,也维持不久,所以就算法力很高的妖怪也不见得长得多美。

就像人类天生的容貌一样,妖精的容貌也算得上"天生",不然都往美人变,那模特明星不都让妖鬼神怪们包干到户了?
但易牙就很美,或者应该用绝美来形容。
如果用兵器来比喻男人,那么易牙绝对是一把宝剑,一把精美绝伦的收在鞘里的宝剑。
易牙的魅力就在于他美得不张扬,每一分都那么恰如其分,似乎生怕多出一点就会溢了出来。可惜他实在冷了一点,没有表情就是他的表情,让人怀疑他是否有一张石刻的脸。
有时候,阿九恨不得掀开他的面皮看看下面是不是还藏着一张。
易牙并没有因为阿九咬他而生气,但阿九却有些内疚了。
他讨好的在牙身上蹭来蹭去,时不时裂开嘴露出谄媚的笑,用手指抓挠易牙的腰。而易牙则面无表情的坐在客厅的藤椅上凝神思考,听任阿九在一旁胡闹,甚至时不时还用手摸摸阿九的头,后者便更加卖力的乱蹭。
易牙终于忍不住道:"九,睡觉去吧。"
阿九满意的媚笑,一个恶狗扑食朝易牙扑将过去,伸出小舌头得意的对着易牙乱舔,忘乎所以到没有察觉一道煞气正慢慢逼来。
等阿九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被易牙拎着衣领丢进浴缸,他正要说话,一张嘴就是扑面而来的热水,一下子灌进他的喉咙里,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阿九好容易缓过劲,又被易牙按倒在浴缸底部,三下五除二给脱个精光,感觉身上一轻,倒是比刚才舒服些了。
看易牙冷着一张脸,阿九也不敢多嘴,索性死鱼似的躺着让易牙帮他洗澡。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偷瞄牙,心道:除去他这个洁癖的毛病,这家伙还真他妈的好看。
可惜易牙不知道他的心思,一心一意给阿九洗澡,那个仔细劲,比阿九自己强太多了。
"以后遇到脏东西要记得清洗。"易牙从浴缸里捞起阿九,嘱咐道。
"反正有你在,不是吗?"阿九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易牙不再说话,扯过浴巾抱着阿九丢进卧室里的大床。阿九故意嗷嗷直叫,易牙知道他装怪,也不理他,打开柜子甩了身睡衣给阿九。阿九闹着不穿,易牙抓住他往衣服里面塞,两个人扭作一团,阿九又叫又笑,易牙被他闹得头大,最后也只好作罢。
阿九见易牙坐在床边不理睬自己,又爬过去把胸口趴在他的膝盖上,仰着脑袋给易牙讲笑话:"一天早上,一只老鼠误入花店被一只猫追赶,老鼠发现无路可逃,可是这时旁边只有一只玫瑰花,于是就顺手抄起花准备抵抗。猫看到立马低下头害羞的说:死鬼,这,这太突然了。。。。。。"
阿九讲完半晌,易牙愣没笑出来,还用很无语的眼神看着阿九,把阿九一肚子的笑话给憋回去了。
阿九翻了个身,躺在易牙的腿上,光溜溜的身上搭着一张皱巴巴湿嗒嗒的浴巾,咂巴咂巴嘴睡着了。
易牙抱起阿九的头放在枕头上,伸手拉了床上的毯子给他盖上,指尖滑过光洁的皮肤停顿了片刻,又迅速收回了。
阿九翻个身,毯子被他一脚踹在一边。易牙拉过毯子探身又给他搭上,不放心,又躬着腰细心把毯子的边缘塞到阿九身下。阿九突然伸出两只手臂一把环住易牙的脖子,使劲往下揽,易牙一个不留神便被他死死抱住不放,仔细一看这家伙居然呼呼睡得正欢。
不想惊醒他,易牙小心翼翼慢慢掰开阿九抠在自己脖子上的爪子,死紧死紧的。
易牙半天抠不动,阿九却开始迷迷糊糊的说梦话,也不知嘀咕些什么,易牙苦笑一下。嘴角刚扬起弧线的一头,便觉得唇上一热,两片柔软的东西堵在上面,愕然间竟被轻轻含住撩动舌尖挑开唇瓣,他不动,任由那**的触电感从唇齿间传来,越吻越深。
恍惚间易牙推开阿九,这家伙正亲得上瘾,马上抱着枕头猛啃,啃着啃着打起呼噜来。
易牙直起腰揉揉脖子,盘腿坐上床头,闭目打坐,一切如故。。。。。。
第三章傀儡
"五一"大假,黄金周。
这个不知道谁想出来赚钱的名词,现在被最大限度应用,但凡沾了"黄金周"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都很贵?反正很多人都跟风去参加什么黄金周旅行团,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黄金周大促销,结果一看,爆贵!
严堇是哪里也没去,正好趁着大假忙生意,七天大假,生意比平时好得多,每天的客流量都是平日的两倍。严堇一个人忙都忙不过来,心里盘算着是不是也该找个临时工来做个帮手什么的。
今年的夏天来得早,虽已黄昏,却仍能感受到夕阳斜照的热度。
"冰薄荷,香草冰淇凌。"头顶传来冷冷的声音足以冻僵**的太阳。
严堇抬眼一看,是昨天的那位吃了三个钟头冰薄荷的男人,只是这次身边多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冰淇淋要大桶装。"少年咧开嘴对着严堇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一桶?"严堇有些诧异。
"没错啊,就是一桶,记得要最大的桶哦!"
还真没见过这么喜欢香草冰淇淋的人,一盏茶功夫不到少年就吃得把头探进桶底,不放过一点残留。
而那位冷冰冰的帅哥仍以五分钟一小勺的速度不紧不慢的消退着冰薄荷,只恐怕冰全部化完,他也吃不到一半。
这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却并不交谈,尤其是那个少年,把头放在桶里就不出来,一直呆到结帐。
离开的时候那少年突然笑道:"牙,看到这桌上的花,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古上联,你来对对。"
那被唤作牙的男子正在掏钱,仿佛没听到一般,看也没看少年一眼。少年却不为怪,径自念到:"猫脸花藏花脸猫。。。。。。"
严堇在心里默念一遍,暗道好联,可惜自己是对不出来的。
那男子不说话,给了钱就往外走。
少年嘴里继续念道:"牛头山看山头牛。"
看男子走远他连忙跟上,嘴里大声骂道:"喂,别走那么快啊,你个大笨牛!"话音未落便听到啪的一声,那少年捂着头喊痛,却被那男子拎着领子给提走了。
目送两人打打闹闹离去的背影,严堇嘴角浮起诡异的笑,只是一瞬,随后便转身收拾桌面。
他只顾收拾,所以并没发现那二位其实没有走远,待他一回头便闪进街角的隐蔽处躲在那里监视着他。
而一心盯着严堇的两个人也看得如此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身后已然多出道黑影。
那黑影步步逼近,突然银光一闪,一把刀从背后深深**那少年的身体,又从胸前穿出,正中心脏。
少年一声没吭便扑通倒在地上,脸面朝下,没了生气。
黑影举刀再砍,被那冷面男子一把反手抓住手腕。男子手上使劲,却发现抓了个空。
"操纵傀儡算什么英雄!"男子凭空一指,一道亮光穿过黑影,那影子瞬间涣散,原来不过是些浊气里面包裹着一根头发丝。
"我本就不是什么英雄。"从不远处一根电线杆后面缓缓走出一个深褐色长发的男子。
"好大的妖气。"
"哼,你在说你自己吧!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没工夫陪你玩。"冷面男子叫了声"疾",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了。
长发男子冷笑道:"逃得还真快?连同伴都不管了。。。。。。"说话间回过头一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地上躺着的不过是个破烂的笤帚。
"很失望吗?"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男子不看也知道是刚才那个少年:"别得意,你的同伴已经逃走了,你一个人不是我的对手!"
少年飘落到地上,但见他上下打量这长发男子,满眼的嘲意:"嗬,还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对付你,哪里用得着牙亲自动手,你爷爷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别说爷爷我欺负你,败在你阿九爷爷手里也不算丢人的事。。。。。。"
"你。。。。。。你就是阿九?"长发男子突然声音发颤。
"如假包换。"阿九灿烂的露出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猪见猪发呆的笑容,"喂,快放开我,你干什么!"
没等阿九表演完倾城一笑,男子已经扑到他身上,使劲往他身上蹭:"阿九,我是诺诺啊,秦诺呀。。。。。。"
阿九差点没把下巴吓脱臼:"诺诺?你怎么可能是诺诺!我认识的诺诺是一头。。。。。。。"
话音未落,只见刚刚还站着男子的地方已然蹲着一头巨大的青色怪兽,身形似虎,正对着阿九吐舌头。
阿九大笑道:"好一头上古北海神兽‘罗罗‘啊"!
话还没说完,他便冲上去一把抱住诺诺,乱揉乱搓他背上的长毛。诺诺反扑到阿九身上,两"人"忘乎所以的在地上抱着打起滚来。
忽然,一阵短促的音乐响起,随后是一个尖嗓子声音大叫:"您有短信啦!"
阿九一跃而起,道:"糟了,我怎么能把正事给忘了呢?"
阿九伸手去摸手机,诺诺也连忙恢复人身。
这手机说来也算来得有趣,阿九前几天去超市大采购,满百元可以参加抽奖,居然抽中了特等奖,奖品是手机。这运气来了,什么都挡不住啊!
"哦?居然是牙发的短信。"阿九掏出手机看了看,"愣着干什么?快走啊!牙在广场等我们。"
阿九拉过诺诺,连转三圈,施了个遁地术,不见了。
夜色中的市中心广场静悄悄的,这也是城市建设的必然趋势,把住宅都迁到城外去,城里全部用作商业区,入夜后的市中心自然就空空荡荡,没有一点人气了。。。。。。
易牙就站在这空空荡荡的广场中央。
"这是秦姨家的诺诺,"阿九快步向前给牙介绍,并用询问的眼神瞄着易牙,"你,还记得吧?"
"记得。"易牙冷冷的斜了诺诺一眼。
诺诺连忙讨好道:"牙大哥,好久不见。"
阿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问道:"那东西怎么样了?"
"死了。"牙答道。
"带我们去看看吧。"
"好。"牙转身就要朝广场左侧的树林走去,却发现自己的脚步竟然无法挪动。他转过头一看,原来被施了定影法,而阿九就踩在自己影子上对着他笑。
"阿九,别淘气,快解法。"牙有些生气。
"呸,阿九也是你叫的?"阿九收起笑脸:"你是什么东西,还不快给我现出原形!"
阿九上前一把揪住"牙"的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抓住,像穿过了毫无阻隔的空气。
"嗬,原来是个笨蛋。"
"牙"的声音一下子变了,转眼间,他们面前站着的已经由一个冷冰冰帅哥变成一个笑容亲切的男生。
阿九和诺诺相对而视:"严堇?"
"没错,就是我!"严堇窃窃的笑着,"既然监视我,就不该这么惊讶吧。"
"你把牙怎么了?"
"吃了。"
"你胡说,牙怎么可能被你吃掉!"阿九愤愤道。
"我说了又不相信,干嘛问我?"严堇笑得更狂了。
"纳命来!"
顷刻间,狂风大作。诺诺定睛一看,阿九依然不见,一个俊美少年出现在面前:但见他一头火红色卷发长至脚踝,头顶长着一对尖耳朵,手脚指甲呈银色,在他身后环绕着九条火红色的狐尾正上下翻飞。。。。。。
他拥有着人类女子梦寐以求的身姿与容貌,却更多了一份夺人心魄的狐媚与震慑天地的霸气。
九尾狐,天地间最妖媚的灵兽,跨越千年依旧拥有着魅惑天下的容貌与灵力。
美的惊心动魄!
诺诺在一旁看得竟有些痴了。
一时间,严堇也被阿九的气势震撼,但他很快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看阿九的眼睛。
他闭上眼,调整呼吸,当他再次睁眼时,他突然笑了:"嘿,我以为多大本事呢?原来是个杂种,小小半妖也敢这么猖狂!"
阿九最恨别人说他杂种,只气得牙咯咯响。
这边严堇却已经定下神来,继续笑道:"臭小子,看看到底谁纳命来吧!"
说完浑身冒出许多绿色的粘液,铺天盖地得向阿九袭来。
阿九并不躲闪,只见他身后九条尾巴同时展开,围成一个扇形。但见红光一闪,一股奇风从阿九背后向严堇方向刮去。严堇在风中摇摇晃晃,一时间竟无法招架。
阿九不给他一点喘息,立即乘风而起,火红色的身影掠过半空好似一道红光。阿九法力普通,但胜在身手敏捷。
飞起一脚不偏不倚正踢在对手的脖子上。那脖子竟应声而断,顷刻间"严堇"的整个身体化为一堆稻草,散落在地上,隐约可见稻草中竟有一把缠着三根头发梳子。
再看,严谨依然站在旁边,对着阿九微笑。
阿九再扑再踢,依旧是踢出一堆稻草,严谨就像在逗小孩一样,永远在离阿九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对着他微笑。
阿九真的要愤怒了。
"混蛋,你到底有多少个见鬼的傀儡!"他一脚踹开地上的那一堆堆稻草,嘴里骂道。
严堇微笑:"很多很多,多到你想不到。"
阿九怒:"我今天就看看你还能变出多少来!"
说罢,阿九手中已经多出一条锁链,那正是他贴身收藏的兵器"流星锤"。这流星锤有双流星和单流星之分,阿九使得正是人间早已失传的双流星。这锤舞到急处,如插翅飞虎,似过海蛟龙,正是软兵器中的极品。
但见阿九左手扣腕拿绳,右手以阴手拢住绳身,以手肘为圆心将流星锤使得飞转,忽而手形一变,那锤瞬间变弧线为直线,冲着严堇面门而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又是一团稻草倒地,那流星锤却并未停下,左右虚晃一下,又一次飞出,两团稻草,三团稻草,四团稻草。。。。。。
妈妈的,难道今天要数稻草治失眠吗?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