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访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席间,话题自然围绕着我展开。
张老师介绍了我近来的学习情况和今天下午的反常表现,并建议最好是抓紧时间上医院看一看。
对此,灵儿爹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少年儿童梦游与大脑皮质的发育迟缓有关,对孩子的身心健康没有什么大的妨碍。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好转的。药物治疗仅能起到暂时的抑制作用,且副作用又大,是治标,不是治本。
“可是,我家强子夜里的症状跟别的孩子不大一样,闹得慌,想来十有**是出生时被老王婆子打的。”父亲仍有些不放心。
“肯定是了!”灵儿爹说,“按理,梦游应该是在半清醒和半睡眠状态,没有什么目的性,一般情况下,持续的时间最长不超过半个钟头,醒后即忘。而你家强子恰恰相反,梦游时神智比较清醒,持续时间长,醒后记忆犹新。特别是在梦游中,一些潜意识被激活,虚景与实景能够按一定逻辑在大脑中映像,这的确是一种奇异现象!”
灵儿爹坚持认为不用治疗,慢慢会好起来的。经他这样一说,全家人也就放了心。酒过三巡,气氛愈发活跃起来。
“你说,就咱这一带的小山沟子,邪乎事咋这么多哟!”父亲感叹道。
“可不是嘛。”张老师接过话茬,向我们讲述了一桩奇事:
头几天,他们村一个姓郑的女人生了一个怪胎,婴儿长着两个头,头大如拳,每个头上长着一对蛇眼,吐着细长的粉红色舌头,面目极其狰狞。
家里人怕极了,偷偷请来香头。香头断言这孩子是千年蛇妖投胎,以后必会祸害人。产妇的公公闻听,趁人不备,将孩子抱到外面活活掐死。当天夜里,产妇的丈夫、公公将死婴用麻布包好,顶着小雨抱到南梁岗子实施火炼。
可是,刚刚架好柴浇上火油,回身却不见了死婴。爷俩儿慌了神儿,点着劈柴,前后左右找了个遍,也没有寻到。
莫非,这孽障自已逃了!二人越想越害怕,失魂落魄地跑了回来。
村民们猜测,死婴肯定是被那个传说中的“妖灯”偷去了。据父子二人回忆,当时,感觉好像有一阵冷飕飕的的雾气飘过,慌乱中还看到有一闪一闪的亮光,和人们传说中的妖灯一模一样。
灵儿爹听罢,脸上立刻显出了兴奋的神色。他说:
“一些离奇事件的发生,大多与当地的地理环境有直接的关系。咱们库伦旗地处柳河源头,又属燕山余脉与科尔沁沙地过渡地带,地表重峦叠障,大漠莽莽,景观奇特;地下矿脉复杂,暗泉涌动,局部地磁场极其异常。而我们这一带又恰好位于全旗最大河流----厚很河(蒙语:姑娘河)的发源地,自古以来就是一处诡秘莫测之地!”
“不过”,灵儿爹把话题一转“再神秘的现象,最终都会被科学揭穿!”
酒宴过后,天已擦黑。我与父亲去送张老师,回来的路上,父亲不住地安慰我,说梦游不用怕,只管好好学习。我嘴上答应着,心早就跑到赵家宅子去了。

其实,父亲哪里知道,灵儿爹之所以不支持我看病,还隐藏着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试图利用我奇异的梦游,来帮他解开那些末解之谜!
回到村里,我一溜儿小跑向灵儿家奔去。
灵儿正在门外等我哩,见到我,焦急地说:“我爹今晚不让咱俩去赵家宅子了。”
“为什么?”我有些急了。
“我爹说,怕吓着咱们!”
“你怕不?”我问。
灵儿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没吱声。我知道她是即害怕,又想去。
我说:“反正我不怕,横竖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玩艺儿在宅子里捣鬼!”
灵儿见状,忙说:“你别小瞧人,我也不怕,我也去!”
我俩都乐了,拉着手回到屋中。
灵儿爹正做着准备,地上放着撬棍、铁镐、铁锹、大锤,还有两根缠着细铁丝的长铁棒,不知做什么用。柜子上放着怀表、指南针、手电筒、胶皮手套、铁丝、老虎钳、胶布、毛刷等。
一见到这些东西,我心里不禁一阵发痒。不料灵儿爹却虎着脸冲我们道:
“今晚,你们俩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我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儿。灵儿马上使了一手惯用的绝招儿:她一把拿起炕上的烟口袋,转身就往外跑。灵儿爹是一个大烟筒,平时烟不离手。他一见烟口袋被拿,大喊一声:
“快给我站住!”
灵儿哪里肯听,一溜烟地跑了出来。她爹的态度立刻缓和下来。对我说道:
“听着,你们两个小鬼头去也行,但必须听话,到时候不准添乱!”
我和灵儿欢呼雀跃,灵儿放回烟口袋,从柜子里翻出几个桃核,把最大的一颗给了我,说这东西能避邪。
不一会儿,田发叔来了。显然是同灵儿爹白天约好的。田发叔长得五大三粗,少言寡语,人特勤快善良,整天就知道闷声干活。那时候,一个自然屯其本上就是一个生产小队。由于田发叔人缘好,被全屯九户人家选为生产队长。丘爷腿摔伤那阵子,全是田发叔帮其放牛、挑水,并且分文不要。
田发叔冲我们憨厚地笑一下,坐在炕沿上,卷起一根又长又粗的烟卷,闷声抽了起来,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说,兴许能降伏得了?”田发叔早就领教过赵家老宅的厉害,平时牢牢地拿着门钥匙,任何人不得进入。此刻,他有些不托底儿。
灵儿爹正往铁棒上缠铁丝儿,扭头回了一句:
“放心吧,大江大河都淌过了,还能在小河沟里翻船!”
“净知道瞎吹,忘了自已腿上的怪病是咋得的啦?”灵儿娘心疼地白了丈夫一眼。
这一下点到了痛处。灵儿爹腿上的斑痕有缓慢扩大的趋势,并出现了几次低烧。
“我这点病算个啥,说不准哪天走运能在墓中得到灵丹妙药哩!”灵儿爹自我解嘲。
夜深了,我和灵儿早已做完了作业,在一旁焦急地等着。
一切准备就绪,灵儿爹看了一眼怀表,说了一声:“走!”,我们拿起所有的家什出发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