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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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爹从衣物残片中寻找证据,有一小片半腐的肩章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辩认了半天,最后认定这是尼古拉二世时期沙俄军队军官的肩章,还带有一小块土黄色的布片。
难道,这些尸骨是沙俄军队的士兵?镇邪塔的秘室里又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沙俄士兵的遗骸?不过,即然是用他们的鲜血来祭祀血像佛图,死者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多半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暴徒!
灵儿爹猛然想起自已曾经查阅过的《库伦喇嘛旗大事记》,其中载有这样一段史实:
一九OO年初,沈阳义和团火烧洋教堂,拆毁俄国铁路,声势浩大。当年七月,沙皇俄国借“护路”为由,出兵入侵我国东北。与义和团展开激战。
在这紧要关头,盛京将军增祺接受清政府密令,欲借洋人屠刀消灭义和团,因而拒不执行副都统晋昌出兵助战的命令。晋昌无奈,只好亲自率兵助战。九月末,沈阳陷落。
战败的晋昌带着供奉于盛京的“圣容御宝”和用一千两黄金铸成的吗哈噶喇佛像,率领奉天省育字军一千多人撤至库伦旗,将宝物暂交给统领库伦政教的第二十一任喇嘛罗布桑拉西保管,军队也由其接管,编入旗卫队。
晋昌因协助义和团作战而被清政府明令革职。但他还抱有一线希望,在库伦旗上奏朝廷“会同联合各蒙旗,徐图恢复”。得到的回复却是“东三省俄人已许交还,已谕令奕劻、李鸿章妥为办理接受”。
一九九一年正月初五,从库伦街商旅口中得知,盘踞在沈阳的沙俄侵略军正准备出兵袭击库伦旗,消灭晋昌残部。罗布桑拉西喇嘛闻之,与晋昌一起调集旗卫队布防。
正月十六日清晨。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发大炮弹砸进兴源寺东面五十米远的沟波上,爆炸掀起的冻土块高达数十丈。随之大队人马从东西两面杀进库伦沟。
为首的沙俄军官名叫采尔皮茨基,剑术高超,异常凶残。他手舞一把柳叶形钢刀,策马冲在前面,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砍。
一个名叫呼日乐的年仅九岁的小女孩早晨起来去借拨面刀,正好被这个凶残的军官碰个正着,他手起刀落,伴着一道血光,女孩的头应声落地,随即被马蹄踢出十多米远,人头滚入河沟里,被斩去头颅的女孩手托拨面刀往前走了十来步才倒下,令暴徒们惊愕不已!
强敌火力威猛,旗卫队哪里抵挡得住,很快就溃败下来。
罗布桑拉西喇嘛和晋昌见势不妙,在二百多旗卫队士兵的护送下,带着圣容御宝等贵重物品向北撤退,涉过养畜牧河,逃进了塔敏查干大沙漠。
沙俄侵略者紧追不舍,追了一天一夜,后因大漠环境艰险,才停止追击。其中一百五十多人在沙漠深处迷路失踪。
此番入侵库伦,沙俄士兵杀人无数,兴源寺两侧的大沟尸横遍地。史料载,附近居民所养的猪“嗜食死尸,不愿吃糠”。
至于那些失踪士兵的下落,出于保密,书中只字末提。
民间流传,包括采尔皮茨基在内的一百五十名士兵仅有三十七人生还,他们全都易容,扮做老翁模样,混在驼群里装疯卖傻,企图逃跑,后来被旗卫队俘获,不知所终。
灵儿爹根据所掌握的情况,对那些失踪的士兵做出了如下推断:
当时,罗布桑拉西喇嘛和晋昌见大势已去,携宝逃进大漠。沙俄军队兵分几路追赶。其中冲在前面的一百五十多人在沙漠深处迷失方向,不幸遭遇了幽灵洼,最后仅有三十七人生还。
与希日巴喇嘛救出的觉惠不同,这些士兵在巨大而诡谲的能量场中,身心已受到严重伤害,全都变成了白发老人,形同呆傻,混在驼群之中。

被旗卫队发现时,他们虽身穿沙俄军装,人却已老态龙钟,精神错乱。旗卫队以为这些沙俄士兵是用魔法集体易容,准备开溜,就将他们押了回来听候发落。
罗布桑拉西喇嘛鉴于这些俘虏两手沾满库伦人的鲜血,罪大恶极,就秘密将他们处死在镇邪塔的秘室里,用恶人的鲜血和尸体来祭祀血像佛图,以保佑一方平安。
为了证实自已的推断,灵儿爹重新爬入秘室,把宝物放回佛龛,接着在里面又四处摸了一遍,在裂缝的洞壁上摘下了一墩小头蘑菇。他揣好蘑菇,抓起一大把烂衣物爬出洞来。
这回,他高兴极了,手里拿的全是沙俄军装的残片。再看怀里的蘑菇,不禁眼睛一亮:原来是无毒的柳蘑,是从深扎洞壁的柳根处长出来的,伞盖肥厚嫩黄,营养丰富,生食后即解饿又解渴。
灵儿爹一口气将一墩小蘑菇吃了个精光,肚中这才感到有了底儿。此刻,一阵困意袭了上来,他实在是太疲惫了,身子一横就睡着了。
他一觉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阵撬锁声惊醒。他猜想,一定是造反派以为被关押者已死,前来处理尸体。他惊恐万状,心想此番落到他们手中,凭着自已的身份和所患的怪病,不是被打死便是遭活埋,这些丧心病狂者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不论自已怎样,价值连城的文物不能被糟蹋!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塔顶爬去。
由于极度紧张,他费了半天工夫才摸到铁法轮,用力一扳,将轮子往回转了一圈儿。
他猫在一角,静观其变。可是左等右等,塔里除了那种恐怖的风声外,没有其它动静。一个多钟头过去了,仍是如此。
他沉不住气了,便将小木门推开一条缝,向外一看,不见一丝光亮。他更加纳闷儿,这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莫非,是秘室暗门没有关上,造反派钻进去找人了?想罢,他不由得绷紧了心弦,爬出木门,悄悄摸了下来。
下面空无一人,秘室暗门已关严。他放下心来,上前推了一下塔门,发现锁头已被人撬开,这说明刚才确有人进到塔中。一想到那即将来临的厄运,他感到心中一阵发冷,既害怕又无助。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拿定主意: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
他轻轻推开塔门,发现四周没人,正要出去,猛然听得有人在敲击秘室的石门,发出“嘭嘭”的闷响,整个塔室里回荡着一种砸木夯的怪声。
是造反派进了秘室并且被关在了里面!
就让这些暴徒也尝尝被囚禁的滋味,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种快意在灵儿爹心中油然而生。
看押人的小屋关着灯,塔院里一片静悄悄,灵儿爹走出去不远,又停下脚步,心里犹豫起来。他明白,在阴森黑暗的秘室里,对闯入者而言,不消半个时辰,毅志力就会被摧垮,这可是一些活蹦乱跳的生命呀!
他想到自己患的怪病,其实早就被医生判了死刑,只是迟早的问题。与其这样痛苦地延缓,不如用一条不值钱的命去换取几条鲜活的生命,这样,也许会感化他们,重新找回良知。
停了片刻,他转身返回了镇邪塔,拼尽全力扳动了铁法轮,打开了秘室之门。
随着晃动的手电光,从里面钻出两个人来,满脸泥土,头上粘着蜘蛛网和枯草叶,冷眼一瞧,简直就是两个怪物。
灵儿爹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禁不住喊出声来:
“啊,怎么会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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