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试探
房门一开，那个白胡子老人就跪在地上膝行而至，抱住王亮的大腿失声痛哭：“主公，彭嘉不知主公北归，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主公，您瘦了，您在秦国受了多少罪啊！彭嘉无能，让主公受苦了啊！”
王亮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彭嘉，他的目光完全被身后的四盆菜吸引了。
那的确是四个盆子，而且是四个巨大的陶盆。一个陶盆装满时鲜瓜果，一个陶盆装满各类干果，一个陶盆里面是一只煮的稀烂的猪肘子，最后一个陶盆内是一条三斤大小的清蒸鱼。另外，还有一个陶罐，里面有十多斤香气四溢的清酒。
真是落后，帝王之家，竟然使用如此粗糙的餐具。
王亮在穿越之前，是景德镇一家陶瓷厂的技工，每日和精美的瓷器打交道。像这样简单烧造的陶器，用来做花盆都不合格啊。
可是餐具再简陋，里面装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王亮现在已经饥肠辘辘，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抱起猪肘子大啃特啃。
可是突然之间，王亮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为什么姬信对自己前倨后恭，他这是在试验我啊！嫪林一定还没有捉到，姬信要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疯了。如果自己是真疯，小命就算保住了，如果发现自己在装疯，那么无论抓到嫪林与否，自己的小命都将不保。
不行，继续装疯！
于是王亮没有扑向大肘子，而是扑向其中一个貌美如花的侍女，伸手就去抓她的红脸蛋：“嘻嘻，大苹果，让我咬一口！”
王亮本来以为，这个女孩子一定会躲闪，那么他就顺势扑倒在地上大哭。可是他的手伸过去的时候，那个女孩子脸上虽然露出恐惧的神色，但是却一动不动，任凭王亮强有力的魔爪在她粉嫩的脸蛋上抓了一把。
“呜！”女孩子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脸蛋更红了，嘴角也流出鲜红的血液。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一动不动，任凭王亮在她脸上肆虐。
“苹果烂了，不好吃！”虽然内心歉疚非常，但是王亮却一点也不敢流露出来，右手顺势向下一摸，摸到少女的胸口，再次狠狠捏了一把。
“啊！”少女疼得冷汗直冒，浑身颤抖起来。
“跑啊，你这个傻丫头，再不跑，我还要抓你啊！”王亮心在呼喊，可是双手还是不敢停下来，继续向下滑去：“木瓜也烂了，不好吃！”
突然，王亮的大腿传来一股强大的阻力，彭嘉及时解围了：“主公，你如果喜欢这个歌姬，今夜就让她侍寝如何？”
“歌姬，侍寝！”奶奶的，古人真是奇怪，要杀头的人还要送一个姑娘侍寝？
“贱妾姜芷，侍奉太子殿下！”女孩子终于得到解脱，流着泪款款下拜。
彭嘉？王亮的思绪飞快运转，搜寻关于彭嘉的资料。根据张甲所言，彭嘉本来是太子丹府上的一名二等食客，太子丹在下都的时候，提拔他为下都左陶尹（监管陶器制作的管理）。等到太子丹入秦作人质之后，彭嘉立刻倒向姬信，成为姬信府上的一名食客。
原来是一个墙头草，哼哼，那我就不客气了！
“呀，好大一只藏獒！”飞起一脚，王亮把彭嘉踹飞：“来人哪，把这只藏獒剥皮去骨，挂在墙上风干，本太子要吃干肉粽子！”
“太子殿下！”彭嘉被踹，目瞪口呆的看着王亮，不知道什么是藏獒，更不知道什么是粽子。但是彭嘉从王亮眼中却看到了仇恨和愤怒，他被吓坏了：“太子殿下，我是彭嘉啊，你忘了吗，四年前我和射鹿公子一起送你到易水边，你还抱着我失声痛哭呢。”
姬丹是不是曾经抱着彭嘉失声痛哭，王亮不知道，但是王亮知道这个人已经背叛了姬丹，正在替姬信试探他。
“反正我要装疯子，不如打死你这个叛徒！”想到这里，王亮突然端起那个盛满炖肘子的陶盆，“啪！”的一声砸在彭嘉的脑袋上：“藏獒，打死你！咦，藏獒粽子，好吃！”王亮并没有让肘子掉在地上，而是及时抄起来，捧在怀里大啃起来。
炽热的高汤当头浇下，彭嘉疼得抱头鼠窜，惨叫连连：“疯子，你真的疯了！”
“咣当！”大门紧闭，除了姜芷，其余的人全部离去。
姜芷左手抚胸，右手抚脸，呆呆的看着狼吞虎咽的王亮，禁不住悲从心头起，嘤嘤哭泣起来。
两个时辰前，姜芷冒犯姬信，要不是嫪林碰巧前来报信，险些被姬信当庭格杀。歌姬队伍退下大殿之后，教坊班主立刻找到姜芷，狠狠的赏了她一顿皮鞭。当初二十多个歌姬，现在只剩下十多个人，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生怕出现一点小小的差错。
作为歌姬，陪主人侍寝是分内之事，被当作礼物赠送给主人的宾客朋友，则是最好的归宿。每个歌姬都在心中祈祷，将来一定被送给一个好主人。可是姜芷今天的动作，很可能诱发一场血雨腥风，如果姬信追究起来，把她们全部煮了的可能都有。
姜芷也知道自己今天做的的确有点过分，虽然那只不过是本能的反应，但是她们这种人，是不应该有本能反应的。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是经过严格训练，都是按照贵族们的喜好刻意做出来的。
因此，当姜芷被送到王亮面前，她已经麻木了，她任凭王亮在自己身上又掐又拧，但是却一动都不敢动。
“这个人难道真的是太子丹吗？”看到王亮的吃相，姜芷内心充满了疑问。
太子丹是一个多么优雅的名字啊，特别是在下都，几乎每个人都在传诵当年太子丹在的事情，潇洒、豪放、重义、轻财，几乎所有优雅的名词都用上了。
可是现在这个人，没有漂亮的胡须，没有优雅的姿态，抱着一个大肘子就像一条狗一样疯狂撕咬，嘴巴里还在说着一连串奇怪的话。
这能是太子丹吗，这真的是一个疯子啊！
可是疯子也好，太子也好，都不是她这个歌姬敢得罪的。
姜芷是带着任务来的，是来将功赎过的。她的任务是要尽可能好的服侍这个看似疯子的太子，让他吃好喝好，晚上还要侍寝。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她要把发生在这里的一切经过详详细细的禀告射鹿公子。她不敢有丝毫倦怠，因为她知道此刻在窗外，有很多双眼睛在**，有很多只耳朵在偷听。
做得好了，她依然是一个歌姬，做不好了，她就是一个死人！
姜芷默默地把其余三个陶盆摆放在一张几案上，然后跪在王亮面前恳求道：“太子殿下，地上凉，请上坐！”
“我就喜欢坐在地上！”王亮把吃剩下的猪骨头送到姜芷嘴边：“吃，肉粽子！”
“坐？”姜芷这才注意到，太子丹的坐像实在是不雅观。
太子丹的确坐在地上，可是他的坐是盘膝而坐，是那种平民百姓的坐法，这太有**份了！
中国古代的坐姿很奇特，双腿并拢，膝盖着地，臀部压在脚后跟上为坐，臀部抬起为跪。这样的姿势虽然很不舒服，但是当时的人却认为很优雅，而且比平民的盘膝而坐高一等。然而王亮却不这么认为，这样的坐姿其实就是为了更容易转换成跪的姿势。古人可真贱，随时都准备下跪！
太子不愿意移动地方，姜芷自然不敢强迫，只好用木瓢舀了一瓢水酒：“请太子饮酒！”
一个大肘子下肚，王亮的饥饿感顿消。肘子炖的很烂，但是味道却显得寡淡了许多，想必古人的烹饪技法还不成熟，不知道各种调味品的使用方法吧。这让王亮对古人的看法又低了一等，什么山珍海味，就这样吃法，还不如地边摊好吃，暴殄天物啊！
相对于香料的缺失，食盐放的倒是很多，太咸了，口渴的厉害。
王亮一把抄过木瓢，咕噜咕噜几口喝光里面的酒水。相对于菜来说，酒水倒是上好的米酒，入口甜甜的，稍微有一点酒味，估计酒精度最高有十度。传说古人喝的酒度数都很低，果然不假。
王亮在穿越之前酒量惊人，江西的四特酒能一口气喝光两瓶，这种寡淡的米酒在王亮眼里还算是酒吗？简直就是饮料啊！
王亮干脆丢掉木瓢，捧起大大的陶罐，咕噜咕噜的狂饮起来。
“太子殿下，酒多伤身！”姜芷何曾见过这种喝酒的场面，连连惊呼。
因为紧张，因为彷徨，因为对前途命运的不可知，让王亮此刻陷入了一种不能自己的状态。喝酒，只有疯狂喝酒才能掩饰自己目光中的恐惧。短短十几分钟，三四斤米酒下肚，王亮才心满意足的把陶罐丢在地上。
“哗啦”一声，一件珍贵的古董就这样化成了碎片。
“小姐，我……刚才弄疼你了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酒劲上来了，王亮已经忘记装疯卖傻。王亮摇摇晃晃站起来，弯腰低头道：“我真心实意得向你道歉，并且真心实意的恳请你的原谅！”
“殿下！”姜芷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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