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谢玄的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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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玲玲好不容易才挤进了招募新兵的报名处。
远远地看见谢玄在那儿低头写字,我走到他的桌前,还没开口,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已经挥手做了一个开赶的动作:“小孩子不要挤进来,这里只收年满十六岁以上的。”
我努力用低沉的嗓音说:“我满十六岁了。”只差两个月,可以算满了。
“那也要排队!快回去排队,别挤在前面挡了人家的路。”那人蒲扇般的大手再次一挥,差点挥到我脸上。
我只好喊了一声:“幼度。”
谢玄抬头,我掀起冒沿,冲他一笑。
“桃叶!”他惊喜地喊出声。
四周立即射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后面的队伍有点骚动了,因为,桃叶实在是个太女性化的名字,跟老爹爹服装严重不符。
他忙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走出来把我带到帷帐后面,先是往我身后看了看:“子敬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别提了”,我叹息一声,回头见玲玲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又不好埋怨太子什么,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他被太子征为记室,现在跟着太子去你哥哥的征北将军府参加军情会议去了。”
谢玄也被这个消息弄得有点糊涂了:“他怎么被太子征用了?”
王献之有多么怕被新安公主缠上他是一路看过来的,我和这对兄妹交往的始末他也基本都了解,我和王献之当然是离这对兄妹越远越好了。现在却都赶着跟他们凑到一起,很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意味,谢玄自然会纳闷兼郁闷了。
我苦笑着说:“一言难尽。具体情况你叫他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总之就是。他现在成了太子的记室,必须住在北中郎将府,必须每天跟在太子身边。”
谢玄一副头大地样子:“这下可麻烦了。他也是太惦念你,自己送上门去了,新安公主见了他,自然会想尽办法挽留了。征为太子地记室,亏他们想得出来!唉,这可怎么办呢?”
我忙朝他使了个眼色,手指悄悄朝站在一旁正竖着耳朵听我们说话的玲玲指了指,同时向他摇了摇头。
见谢玄还是没弄明白。我只得告诉他:“我和子敬现在都住在北中郎将府,这位,就是太子专门指派给我的丫头玲玲。”
谢玄看了玲玲一眼,也许觉得她只是个小女孩,并没有放在心上,依然毫不避忌地说:“你们住那儿干嘛?我昨天已经连你们要睡的床要给铺好了。等了你们一晚上都没见影,正想今日忙完后去看看的。要不。等会我叫几个人去帮你们搬过去?”
我犹疑着说:“这样不妥吧,我是奉了皇上的圣旨作为新安公主的随员来的,不能擅自离开公主。子敬现在既然做了太子的记室,也只能住在北中郎将府了。”
谢玄对我的言论很不以为然:“你做公主地随员也好,他做太子的记室也好。都是属员性质的。又不是贴身丫头,非得天天跟着侍候?那要都这样,京城里的官员还不得都住进皇宫里去了?他们可都是皇上的官。”
也有道理哦。谢玄一向就比我们潇洒豪迈。不喜欢拘束于那些繁文节。王献之表面上桀骜不驯,可到底是文人,还是学不会谢玄的纵横自如。
我突然想,如果被迫订亲一事发生在谢玄身上,他会不会也毫不在意地振衣而去,你们只管定你们地,我只管坚持我的?
见我不吭声,谢玄又追问了一句:“搬不搬?搬我这就去叫人。”
一旁地玲玲老早就一脸着急了,这下更是忍不住插嘴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搬哦,太子殿下会不高兴的。”
我朝玲玲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然后对谢玄说:“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其实在哪里住都不是大问题。我今天来主要不是跟你说这些的,而是想向你要点事做。反正来也来了,一时也走不了,就不想干坐

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谢玄一开始说不用,后来在我地一再要求下,真地让人搬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到那个帷帐里,那里面也果然如我事先料到的那样,堆的都是招募新兵地一应物资。
我看着一口木箱子里装的报名资料问:“这些,都是还没整理的吧?”
谢玄答:“还没有,报名的太多了,我们的人手又不够。每天报了名,填了表,就往这里面一丢。本来打算等报名结束后再统计的。”
我笑着说:“也许还没等到报名结束,苻坚的人就攻来了。他们的军队现在到了哪里?离这个大概还需要多少天的路程?”
“半个月吧,也许不到半个月了。”
我一惊:“天那,我以为至少还要一个月的。从长安到这里那么远,我去年跟娘亲逃难过来,一路走了半年。”
“那不同的,你们是走路,他们是骑马。”
“我们也很多时候坐车坐船的。”
谢玄解释道:“概念不一样。你们坐车,是走走停停,这里下人那里上人。而且是两匹马拖一车人,快也快不到那里去。骑兵则单人单骑,日夜兼程,速度比你们快几倍。”
听到这里我有点慌了:“如果时间这么紧,你招募的这些流民不就没时间训练了?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原谅我这么说,但实际情况的确如此。就这样一些人,到时候怎么跟人家打仗啊。”
谢玄轻叹一声:“这也是我担心的”
“既然你担心,为什么不跟你哥建议,让他派人来训练这些流民?”
他迟疑地说:“前几天开会的时候,我哥已经提出要专门辟出场子训练刚招募的新兵。可太子说,正规军也要抓紧训练,场子只有那么多,教练官也只有那么多,给新兵训练了,就势必会耽误老兵的训练。到时候真打起仗来,靠的毕竟还是老兵。”
“太子的话也有道理。”我也不知道怎么抉择了。
“是啊。就因为如此,这个问题一直悬而未决。你也看到了,这里每天排长队,报名真的很踊跃的。从这里路过的流民,男人基本上都留下了,你一路上看到了逃难群众也多是老弱妇孺对不对?还有从全国各地不断涌来报名参军的人。我们总共才招了八天,可已经招到五万人了。”
“一天招六千人,这么多,你们怎么安置的?”
“就是安置难啊。”他指了指帷帐里的一堆衣服:“兵勇服全部都在这里了,库里已经彻底搬空了。再发今天一天,估计就差不多了。军帐也严重不足,现在只好动员那些老兵住密集点,以前十人住一个帐篷的,现在改成住二十人。他们自然不乐意,老兵新兵经常发生冲突。我正和我哥商量,看是不是另外开辟一个新营地,专门安置新兵。”怪只怪,朝廷本来就是仓皇逃难过来的,国库本来就空虚,这些年又一直在打仗,军需物资就供应不上了。
可是,“新兵和老兵住在一起,还可以让老兵带一带新兵,分开了,管理就更成问题了。”
这个道理连我这个完全不懂军事的女人都明白,谢玄自然心里有数,当下更是愁眉不展了。
招兵招不到是个问题,招到了没法安置更是个问题。那么多流民,里面良莠不齐的,不安顿好,说不定会出大乱子的。
这时,一个小兵匆匆跑过来说:“谢参军,那边有两个人找你。”
“谁呀?”谢玄顺着小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已经早在他看见之前就惊喜地喊出了声:“天那,他们两个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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