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的杜霖只套着衬衫跟长裤，头发上还滴着水，湿湿的，他随手擦了几下就把毛巾扔在了一边，顺手接过江优赜递给他的热牛奶，萧晴不知怎么的心里一跳，却见杜霖已经就唇喝下了几口。
她转过眼去看江优赜，却见他也盯着杜霖，镜片后的眼眸深深沉沉，却又显得异常温柔，一时间不知如何分辨真伪。
比起江优赜来，杜霖少了那种优雅和温柔，却明显多了几分不屑和随意，他的神情跟刚才陷入梦魇之中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仿佛那个经常做噩梦的人根本不是他，又或者那样的噩梦他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算什么一样。
“你的热度还没有退，头发湿的怎么行呢？”江优赜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轻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然后他走到杜霖的身边拿起一旁的毛巾帮他擦起湿发来。
杜霖也没吭声，只是隐约蹙了蹙眉，却又好似理所当然，然后视线瞥向了萧晴。
“你如果想知道秦明明是被谁推下了楼那么明显找错人了。”他随意曲起一条腿坐在沙发上，膝盖几乎碰到下巴，捧着杯子淡淡说了一句道。
萧晴不由疑惑着眨了眨眼，杜霖却笑了，“你以为我知道？”
他连笑也带着一种不屑，淡淡薄薄的，只牵了牵嘴角的功夫，笑是笑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可是——”
“这样，你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知道，怎么样？”杜霖注视着萧晴，说的简洁，语调也单薄。
他没等萧晴说话，放下已经喝完牛奶的杯子，长长的手指敲击着几面就问，“你为什么认为秦明明是自杀？”
他跟江优赜问的一样，只是他更直接。
萧晴想知道，因为杜霖的条件很诱人，所以她没有再犹豫，思索了一下便开口，“是一张纸条。”
说着，她注视杜霖跟江优赜两人，把发现纸条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们——
“如果你不爱我，就是你杀了我……么？”听完萧晴的话，杜霖若有所思地轻喃，长睫垂了下来。
只是隐约的，萧晴看见杜霖的视线在这之前似有若无地轻瞥了一眼身后的江优赜，而江优赜白皙瘦长的手似也微微顿了顿。
“差不多已经干了。”说话的人是江优赜，他放下毛巾的时候用手碰触了一下杜霖的额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向萧晴说道，“我觉得可以先鉴定一下笔迹，如果确实是秦明明写的字，那么不排除她有过自杀的念头。”
“嗯……你说的纸条现在带在身边吗？”杜霖像是同意江优赜的话，然后他抬眸问萧晴。
“没有。”萧晴摇头，“昨晚我整理好之后就把那本书放了出来，纸条也夹在里面，现在还在图书馆里。”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所以也没想过要把纸条带在身边。
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四天前还的书，纸条上写的时间会是在昨天。
“有两种可能。”杜霖开口说道，“第一种，时间只不过是一个期限；第二种，写的人根本没有写时间。”
第一种萧晴能听懂，可是第二种萧晴却不懂。
没有写时间，那她看到的是什么？
“人死之前有一种意念可以改变某些事物，而且这种时候的意念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杜霖自顾自解释，因为他知道刚才自己说的后半句话萧晴不会明白，“我碰到过很多次，也接收过这种意念，昨晚你会无意识抬头，不排除你也接收到了这种意念的可能性。”
萧晴越听越不明白，却听杜霖又淡淡说道，“这种事说出来很难让别人相信，我不过是在这方面感应能力比较强而已。”
“这么说……你是接收到了秦明明本人的……”萧晴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形容，随后想起之前杜霖说过的词语，才接了下去，“……意念？”
杜霖点头，“先不管纸条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我会出现在那里，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所以……你总是第一个出现在事件现场？”萧晴不由问了。
杜霖却似是不想再回答问题，而是看着萧晴说，“你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我希望你能给我带来关于纸条的后续。”
“还有，我的话秦明明的母亲无论相信与否，她都会给警方施压让他们继续调查这个案子，至于你信不信……也许只能等警方有了结果再说。”杜霖的话说的模棱两可，感觉上他并不在意萧晴是否相信，却很肯定警方能把结果调查出来。
“你……也会插手这件事吗？”萧晴又问。她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却觉得杜霖没有骗她的必要，尤其是用这种奇怪的理由。
“他不会。”江优赜这时却替杜霖回答说。
萧晴吃惊地看了江优赜一眼，发现他在对她微笑。
杜霖没有出声，只是转头看向了窗外，这幢楼跟钟楼成斜角的角度，所以从这里能很清楚得看见钟楼大钟的侧面。
就在这时，钟声敲响，杜霖这才回过头来，居然也对着萧晴微笑，然后缓缓问出了一句话来，“你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
他的微笑看上去很正式，可也许就是因为太过于正式，所以才会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你不该告诉她那么多……”看着萧晴离开之后，江优赜关上门回眸，温和的语调里依然有着叹息，似也有着反对。
“你在担心？”杜霖远远看着他。
优赜缓缓走了过来，来到杜霖身畔。
“这仅仅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杜霖别开眼没有看江优赜，也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知道。”江优赜微笑，一手压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所以我没有阻止你，可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知道太多，否则你会有危险。”
杜霖不响，却忽地一把拉过江优赜让他背靠着沙发，他欺身上前贴近他，锁住了他的双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除了学长你，我谁也不信。”他一个字一个字静静地说道。
“我知道。”江优赜从刚才被杜霖压在了沙发上就一直垂眸，他这时也没有看杜霖，只是淡淡地回答。
“如果你背叛了我，我就去死……”杜霖的气息低低地响在耳畔，似是靠在他的肩头，语调里隐约带着些许威胁，却总也有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脆弱。
“……”半响，江优赜斜斜退开了一些距离抬眸对上了杜霖极端漂亮的瞳仁，这双黑黝黝的眸子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几乎什么也没有，“唉……”他轻轻叹息了，抵住了杜霖的额头，缓缓吐息道，“我不会的……阿霖。”
杜霖不说话了，他放开了江优赜，垂眸看着他手背上被自己抓伤的痕迹，微微蹙起了眉。
江优赜不着痕迹收回了手，注视杜霖的双眸微闪，温和的表情下看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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