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雏鸟试声夺先机 鸽派成鹰非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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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铜镜中自己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正待发作时,门帘外传来一连串清脆的笑声。丫鬟是不敢这样放肆的,我立刻明白了。那个偏院的主儿找上门来了。
青溪到门边要看个究竟,只见帘子一动,一个笑着的年轻女孩右手撑着帘子,左手背在身后走了进来。
她对青溪说:你用不着来迎接我。
青溪即刻脸色稍变。
这个女孩说罢,扭头看着我,在她没有一丝阴影的脸上,上翘的嘴角微向右边偏着。年轻真好,既是她是这样的张扬不恭敬,也没有表象上丑陋的地方。那一双眼睛是清清楚楚地在打量我,似乎要看透我到底有多少分量,值得拿什么态度出来对付。我也眯起眼睛,也是在肆无忌惮地掂量她,面貌算的上等,若是鼻子再大点就更加好了。
“妹妹见过姐姐。”她突然一弯腰。行起礼来。
我对青溪使了个眼色。这丫头退到一旁。将所有的侍女等都支开,自己也退了出去。
“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何来姐妹一说?”我问。
她一笑:“姐姐可不知道,自王爷来大同后,妹妹我就一直陪着王爷,王爷偶尔有提起姐姐,所以听得姐姐也来了大同,所以妹妹一早就来看望姐姐。”
我心里已是地心岩浆,正想找个出口发泄下。
“呵呵,妹妹?”
她正要答应时,我说:说到现在我只听到你说什么妹妹,还就是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年方几何呢。
她楞了下,随即答:我乃是大同守备文渊之女,姐姐叫我文淑就好。奴家今年年方十六。王爷说姐姐大方持重,以后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姐姐担待啊。
“文姑娘,我并不是王爷的正妃,宫人的留与否,我做不了主,这是其一。其二,王爷从没对我提起过你,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到这时,文淑的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了。看的出她在忍耐,我还在想要怎么说完刚才那句话。
她已经忍不住了:那么王娘娘,我就告辞了。
于是在我的惊愕之中,这个飘然而来的姑娘又飘然而去。
一上午,在都督府转了一圈。
刚到大同就被一个年轻的小娘子当面挑衅,不得不说是郁闷。
晌午时,远远地看见一个男人走过来,突然被身后一个人叫住,似乎听了两句话,那脚步就变的不太正常了。
我靠在窗台边,下意识地冷笑了下。
他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我饶有兴趣的看他如何开口,他被我看的发毛,有点恼火了。径直走进房内。
青溪一干人等早就出去了。
我倒上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谁惹您不高兴了?
他:今天你看到她了吧。
我明知故问:她是谁?
“我刚到大同的时候,守备文渊宴请,在酒席上有些过度了,所以。。”他将怎么认识,怎么接来的报了个流水账。
我想了下:你要对她负责是吗?
他迟疑了下,继而点头。
我沉默了很久,一直在想怎么回答,最终说:她一个女孩子家也怪可怜的,昨天走水了一定吓坏了她,现在那院子大概不能住了吧,让她搬到我这院子好了,反正有间空房。王爷,您不会觉得这委屈她了吧。
朱棣吃惊,他大概没想到我怎么这么痛快就减轻了他心理那小小的负担。
“小树就这么办吧。”
送他出门时,他似乎还有话说,不等他开口,我说:北平那边,你自己说。我绝对不开这个口。除非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朱棣消失在院外石板路的尽头。
我转身进房,抓起给他沏的那杯茶狠狠地砸在地上。
黄昏时候,文淑搬进了我这院子。
青溪十分不平,她自跟了我后,徐莹对她也是和颜悦色,在王府里算的上是排上名号的人,今儿一早被那个文淑冲了一句,她虽没太放在脸上,但我知道已进了她的心里。
据说物资的事出了点问题,他傍晚时分赶往通金县,托蒋虢带话给我说夜里不回来了。
蒋虢来时,毕恭毕敬的跟我说了王爷要他带的话。文淑就在我这边西厢房,我特意在院子里见的蒋虢,待他说完这话后,文淑咳嗽了声,我与蒋虢都看了她一眼。
文淑在等着蒋虢回话。我也以为蒋虢会客气下,没想到他只是扫了一眼文淑,就回头对我说道:娘娘,臣下告辞。
文淑气急败坏。
我在房内拿杯盖抚去漂着的茶叶,听她在院子里指桑骂槐,就仿佛是在茶馆里看一出戏文,一出从古到今,只换主角不换情节的戏文。
青溪道:这么大的都督府怎么就让她住进来了,天上的麻雀也比她安静些。
我答:我让她住进来的。
青溪顿时哑口无言,她那表情看起来跟活见鬼一样。
让她跳吧,骂吧。正在势头上的文淑毫不吝啬地将她的真实心情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我从不与正得势的人硬争。让她离我近一点,再近一点,我要看看这个人的底牌究竟是什么,是年轻的身体还是别有玄机。
五天过后,朱棣皱着眉头回来。
进了我这个院子,他自然习惯性地进了我的房,刚给他擦了把脸,就听见帘子哗啦响了一下。
文淑红着脸,几乎是冲进来的。
他靠在榻上,只看看我没说话,然后对站立着手足无措的文淑说道:你进来前不先通报一声?
文淑嘟噜着嘴,她这个样子确实可爱。40岁左右的男人都吃这一套,算是用对了。
果不其然,朱棣口气放缓了很多:你先回去吧。
她还想说什么,见朱棣脸色不对,这才不情愿地走开。
朱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我见状以为他不舒服,拿手去测,正常的。
他讪讪说道:这个文淑真不懂规矩。
原来是犯愁这个。
我笑道:她还年轻呢,规则总归是一步步来学的。这些天没见你,定然是想你的,一听你回来了就亟不可待想来看你吧。
他不置可否。站起来时冷冷看了我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容。
我直视他的眼睛:因为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与其吃醋酸死,不如装的豁达点。至少让你,我,过的轻松点。
他嘴唇动了动。
我让文淑住进我这院子的另一个目的也达到了,只要我在,她就别想亲近朱棣。我知道朱棣不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跟另一个女人欢娱。
过了几天,文淑终于沉不住气,这次她倒没有开骂,穿戴一新后从西厢房出来,带着两个丫鬟,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在院子中纳凉的我。然后一行三人出了院子门。
青溪好奇:这是干嘛去?
“大概去前厅,见王爷去了。”
青溪咦了一声:没见有人来传话啊。
“她要去,还用的着传话?”我白了青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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