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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想起我这两个哥哥,心里都会涌出暖暖的感觉。最初都是生意起家,为的不过是养家糊口,大哥的金玉堂从小小门面变成头号商贾的金字招牌,二哥的锦虹堂,偏偏在最兴盛的时候被二哥扔给大哥,就此罢手,理由是已经赚了够一生享用的金钱何不做点想做的事?于是寒窗求学转向仕途。大哥的第一个爱人是个男人,情路坎坷,使他吃尽苦头,遇见大嫂,方寻得生命真幸福,二哥被女人求婚的事情我还记得,看样子十分高兴地和隔壁石榴手牵手,阴差阳错加上天灾**,现在的最有前途的伴侣居然是个男的,怕是早就忘了石榴是哪根葱,也难怪,毕竟那时二哥才是十岁。归根结底一句话,世事很难料!要是早几天,料也会料到,偏偏是现在,只有动用我无以伦比的智慧对现下情况进行分析了。
回想二哥惊诧的样子,看来他和宝树王之间真的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那么就说明他们之后会发展到这种程度,是在宝树王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王妃被解决前还是被解决后?我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二哥还是以身相托,那么一定是在事情解决之后。以二哥的性子,怎么会和一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还是二哥会有一情劫?哼!就算你宝树王对得起二哥,也要你吃点苦头才行,我平白无故在王府里受的委屈可不能就算了。
“青青!”
“小姐,您是在说梦话还是有事吩咐?”
我一睁眼:“废话!叫你当然有事了!”
“那您闭着眼睛……”
“拿个牌子来,写上‘宝树王与狗不得入内’,挂到大门外,现在就去,明白没有?”
“是……啊?小姐,宝树王耶!您真的要这么写?”
我瞪了青青一眼:“我警告你哦,要是宝树王再派一个家将来,你的林教头就要失业了!你还盼着他来呀!快去!快去!连你也要气我!”
青青一阵快跑,没了影子。我起床略略梳洗,踏出房门。拦了个人问,二哥还没回来。脚步不自觉的往江淮、孟凡那里走去。
远远的就听到江淮和孟凡两个人在院中亭子里谈笑风生,石桌上摆着酒壶和点心,一派悠然。隔着几重花木,突然记起二哥说孟凡从北方急调烟花来江南,看着与江淮说话的孟凡的侧影,心中一阵温暖,比起面对高深莫测的宝树王和对二哥的担心,和孟凡斗智斗勇仿佛成了难得的轻松情境,真的,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一开始他的不信任惹恼了我,话又说回来,多少人的不信任我从未放在心上过,只有他。我相信自己,只要孟凡还在刘府里住着,就不必担心什么劫难,有贵人相助嘛!江淮说是七十日外,但好像没有那么久,事情还是越快了结越好。只是事了了,他们也该走了,谁陪我学习男人应该做的一切呢?
“怎么?今日踹门把千树小姐累着了吗?”
一抬头,看见孟凡就站在眼前,心里突然一阵激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江淮站在孟凡的身后,隔着孟凡望过来,看着我的眼里好像没有丝毫玩笑。孟凡又说话了:“千树小姐?你在神游太虚吗?”
我忙回过神来,习惯地反驳:“才不是!我在……想一个人。”
孟凡眼眉一挑:“是宝树王府里无礼的人,还是宝树王带来的英武护卫中的谁?”
一定是青青这个长舌妇告诉了林教头,然后她的小林就有了新的评书段子,真是恐怖。我笑了出来,“孟兄这么说话,是真的把小女子当成兄弟了吗?”

“千树小姐,孟兄的确有些唐突,并不是当真,你不必挂怀。”江淮冲我笑着说。我略施一礼,“实不相瞒,我刚才想的就是江公子,”停了停,看到了江淮脸上变了神色,孟凡嘴角不能控制地扯了扯,“是因为有事问你,怎么今日一早就带着孟兄走了,也不唤我一声。是嫌弃我了么?”
江淮缓和了神色:“西云山庄生意遍布天下,孟兄对江南一带早就熟悉了,哪里还用我来引导?今日是我随着孟兄去见识了一下。”
“见识?有地方见识还不叫着我?你们不知道我是最想到处见识见识的吗?”
孟凡神色显出难得温和,扶着我的胳膊往亭子走去,“不过是些家族生意,难不成你以为我在白吃白喝靠着父辈生活?我身后还有上百口老小等着我养活呢?”
“你是说,你是西云山庄的顶梁柱?”我歪着脑袋左看右看,“说实话,我还真没看出来。看你到妓院里如鱼得水的样子,还真像个花花大少。”毫不见外地,我坐在孟凡先前的位子上,拿起面前满满的酒杯,一饮而尽。满足地叹了口气,这阵子,事情真的太多。眼前这两个人,都给人轻松自在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小姐真的很累的样子,难不成真如孟兄所说?”江淮为我添了半杯酒。
“踹门有什么累的?累的是事情太多。从前都是别人的事情,闭上眼睛努力地看就可以了,可现在每一件都是自己的事情,怎么能不累?”话刚出口,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变了,在这两个人面前好像就连无心堂前薄薄的纱帐也变得透明,不是一心和孟凡斗气的吗?怎么说出的话都像是多年老友之间的牢骚?
“人长大了就是这样,自己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好像突然冒出来,其实不是突然发生,只是以前并不用你去操心而已。”孟凡接过酒壶将我杯中的酒填满,忍着笑说,“要不是林教头的评书,我们还不知道刘家原来是小姐当家。”
我哈哈大笑起来,江淮也掌不住轻颤着身子,随着从未听过的孟凡的爽朗笑声,三个人最终放声大笑。我看着孟凡,这才发现其实和他早就亲密得很了,他抱过我、搂过我、吻过我,纵然是有着别扭的成分,但若不是心中有我,他怎能作出这样的举动?就算不是真的了解他到骨子里,也知道他是种不被情绪和诱惑左右的人,我呢?心里只怕也是甜蜜和痛苦相掺杂,一切突然像镜子一样,完整如实地让我看清自己的心情。
“你们不知道,宝树王府里的那个人不知有多跩……”我说着,孟凡不断给我添着酒,江淮时而猜测这个人是谁。孟凡嘴角带着笑意。
“怎么?”我问,“今日是不是要补偿失约的罪,这么纵容我喝酒?”
“看来,你就是这个样子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现今哪有像你这般的女子?越喝酒,眼睛就越亮。”孟凡盯着我说。
“女子?呵呵!”我又喝尽了一杯。
当我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青青已经伏在桌上睡了。我喝了不少酒,但我异常地清醒,拿了件衣服盖在青青身上,看了看月光,二哥应该回来了。敲敲二哥的房门,没有人应,睡着了吗?我知道时候很晚,但是我一定要与二哥说话,不仅是宝树王的事,还有,我自己的事。轻推开门,月色让屋子里的一切都很清楚——二哥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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