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迅速拨马回头,只见背后的一片树林里有隐隐烟尘。。似乎有马在飞奔离去, 可是已经太远而看不清了。伸手从树上拔下羽箭, 仔细端详, 看样子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箭, 只是在箭尾处用金泥描了一个小字“定”。
六郎将箭放入自己的箭囊, 迅速飞马入城。 来到火杏坊, 刚刚转入天波府的夹道,马就被人牵住,
“六哥”,
六郎一看, 虎头虎脑的小七身着一件紫色的夹袍,身上 脸上都是灰尘, 愁眉苦脸。。。
“怎么啦? 捣蛋鬼? 又到哪掏鸟窝未遂?弄得灰头土脸?是不是想让你好六哥帮你跟爹去求情?”
六郎用手摸摸小七的头, 微笑着问。
“六哥, 你还敢拿我开心? 这回世道变了, 该轮到我小七给你六公子去求情了, 不过我可不敢向爹说, 去娘那里帮你磨磨还行。 你该怎么谢我? 我为了给你送信, 从里面爬树再骑到院墙上, 再跳到树上,又从树上滑到这里等你”
“噢, 怎么变成猴子? 不会走大门?”
“哼, 为了你呀, 大名鼎鼎的杨六将军,功勋显赫,才华横溢, 英俊潇洒, 害的兄弟们一起为你坐牢, 爹把我们都软禁了, 说不许出去找你, 不许通风报信,不许像上次那样,你和四哥逛凝香楼, 被二哥通风报信, 溜到洛阳去。 ”
六郎莫名其妙“爹把你们关起来? 为什么?”
小七环顾一下, 左右没人, 才小声对六郎附耳说“爹爹今天早朝被人参劾了, 因为你!”
“我?‘ 六郎十分惊讶,“我做错了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爹和娘在屋里吵得很厉害, 从我记事起, 还没见过爹娘如此红脸呢?吓死我了。 六哥你快跑吧, 先到朋友家躲躲, 诺, 这里有一包碎银子, 是我的零花钱, 不多, 六哥你先拿着,等待会我找四哥要点, 想办法给你送去”
六郎心里一热, 搂住小七的肩膀, 拍一拍说:“好个仗义的小七, 六哥有你这样的好兄弟, 此生之幸,不过我不能像上次似的逃掉, 我去问问出了什么事, 如果真是因为我, 我要上书皇上澄清真相!”
天波府前院堂屋的正厅烛火明亮,人影晃动, 六郎镇定沉着地缓步走进, 小七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刚一进厅, 就听得耳边一声不很高但极威严的声音:“杨景, 你这杨家的不肖子孙, 大宋的不忠臣民, 还不给我跪下!”
六郎抬起明亮的大眼睛, 目光正和父亲那犀利的眼光相接, 看到暴怒的父亲, 六郎仍然淡定从容,声音不温不火,异常平静:“爹爹, 您先别生气, 到底朝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话也说不动你?跪下回话!”
六郎没再接口, 默默跪了下去。
杨业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出的话却是更加寒气刺骨:“杨洪, 替我摆香案, 祭祖。 然后取家法!”
“老爷, 这, 这。。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杨洪, 你难道有什么话说? 嗯, 我知道, 这老六会为人, 把你们这帮人哄得对他忠心耿耿, 我也被他骗了,看来还是老三老四小七那样的好, 顶嘴捣蛋, 但是心口如一, 要比表面温文尔雅,谦和大度, 心里却肮脏龌龊好得多得多!唉, 我也、我也伤心啊, 本以为自己生得一个娇儿虎子, 栋梁玉才, 不料却是。。却是个。。无耻之徒。。怪我眼瞎, 识人不明! 我要向祖宗谢罪”
六郎再次抬起头, 明亮的目光中有一丝悲愤, 但是一闪即过,声音竟然仍然平静:“爹爹, 您要打要罚,也请给我个明白, 不同角度看的东西都不一样, 爹爹总也要说出来是什么事, 再听听我的话吧? 难道爹平日审理军中纠纷也是这样。。快的吗? ”六郎本想说 “难道爹平日审理军中纠纷也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 ”后来觉得“不分青红皂白”太刺激爹了, 就又生生吞了下去。
正说着, 已有五个军兵抬着一个长木凳走了过来, 重重地墩在六郎面前, 那木凳两尺来宽。。两米多长。。上面码放了一卷粗绳。。
六郎心里的愤懑和委屈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看来爹爹不知为了什么事竟然暴怒到如此程度。。非要用家法不可。而且知道家里的家人都对自己下不去手,竟然特意带了军兵来!有生以来, 常被母亲赞为最省心的乖孩子, 六郎受罚的次数可谓少而又少, 甚至比八姐九妹挨罚的次数都少,大多是陪着其他兄弟跪跪, 挨打就更没有了。 唯一的一次是那回去了凝香楼然后救了郡主而不肯吐实。。即便是那次, 爹爹事后还后悔了, 悄悄地向六郎道了歉呢。
六郎再次看向父亲“爹, 听说有人弹劾你, 这事跟我有关吗?”
“哦, 你不是知道什么事吗?要不如何有此一问?今天我不给你狡辩的机会, 先好好替祖宗教育一下你为人之道!”
六郎默然站起,一言不发,径直朝那木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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