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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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郎中还没有到?”四郎终于打破了沉默,大声说。
“城里戒严了,去请的郎中怕是被耽搁住了”狱卒张二宝慢吞吞地说……
“张班头,你快想个办法,救救我弟弟。佛语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四将军别急,我们已经派人去请附近最好的兽医了”一边答话,一边偷眼看。张二宝实在拿不准这两个到底是咸鱼呢还是死鱼。
王兽医据说是治疗骡马病症的高手,此刻确实表现了不凡的定力,他弯腰察看了六郎的伤势,叹口气,摇着头说:“这时间长了,肠子会破掉,那就没救了,幸好我治过不少大牲畜的结症病,骡子冬天最爱发病,也叫便秘疝、需要用精细的小磨香油通便……”“小磨香油?乖乖,大牢里哪来那物件?那得不少银子”张二宝咂着嘴说。四郎双目紧盯着张二宝,一字一顿:“先救人,银子少不了你”不知怎么,张二宝很怕四郎的目光,这位天波府四少爷不苟言笑,说出的话简短却有一种紧迫的压力,让人身不由己地执行。
王兽医忙着将止血的白药倒入一桶磨得很细的小磨香油里,擦了把汗:“各位,先回避一下吧,张二爷,治这个实在难看,您更得请到别处歇会了,别脏了您的眼”
四郎被带回隔壁的地字牢,等了好久,四郎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十年,房门猛地开了……王兽医一脸的汗水,身上是汗水混着血水,疲惫不堪地说:“好了,可以进来了”
四郎一步冲进房内,看见草铺上仰面躺着的六郎,脸色比纸还白,嘴唇上也没有颜色。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弧形,两只无力的手臂垂在地上,身上盖着一个被单,仍然是斑斑驳驳,草铺四周的地上,好大的一滩血迹,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六郎。”四郎呼唤,王兽医忙阻止:“这位爷,别叫了,他失血过多,又被晒了大半日,虚脱了,一两日之内要大量饮水,吃的要喂精饲料……流质的最好,便于清洁,避免发炎”
四郎皱起眉,斩钉截铁地命令张二宝:“他这么虚弱,你去跟上面说,我留在天字牢里照应”张二宝冷哼:“一个劫法场的死囚,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你说什么?”四郎地声音不高,却饱送了内力,震得张二宝耳膜发紧,他握起拳头,刚想发作,看见四郎的颜色,强忍住了。王兽医自顾自收拾地上散乱的草药,一边接着嘱咐:“这些草药要用水煮开,每天坐浴……这些药要煎了喂,这些要外敷,这些是止痛麻醉用的……”
六郎觉得四周风声潇潇,自己的身体迅速跌落,紧接着重重摔落马下,臀部跌在石板地上,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从尾骨向顶门传来,怀里的郡主呢?耶律休哥呢?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巨大的条石,还有粗大铁栅栏门外吊着的气死风灯,闪着淡蓝色的如鬼火般的火苗,摇摇曳曳的……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不记得?六郎想喊,却喊不出来,他用尽全身力量想起来,只是抬起右手就再没力气了,右手砸在身上,碰到的是鸭子毛!这清晰地感觉让六郎立刻一身冷汗,头脑也清晰了许多。
杨业在正厅中闲坐,八贤王手端茶杯,轻轻地吹着:“杨老将军,皇上也知道,这回对六郎做得过火了,可是……无论如何,劫了刑场,这在国法总是……不能……”
杨业点头:“王爷,您说一句实话,大宋朝还用得着我们杨家么?”
“老将军,您这是什么话,北伐在即,皇上又不是老迈昏聩……”八王说到这里,抬头四下看看,接着说:“只是,像湛泸营,还是交给皇上好,君臣无疑……”

杨业叹了口气:“王爷,这个……罪臣懂,可是……罪臣无能为力呀”
“老将军,千万别在孤家面前称罪臣……大宋朝靠着杨老将军撑起北面江山……”
“唉,国家法度,不管怎么说,四郎犯了死罪,六郎更是十恶不赦……养不教,父之过……罪臣如今如果能等到陛下赐死的圣旨,就心满意足了”
“杨老将军,您千万别这么想,您看,这是皇上手书的密旨……查封天波府是给外人看的,老将军您软禁在家,不带刑具,不就是圣上的意思么?”停了停,赵德芳又凑过来,压低声音:“老将军请放心,有本王在,皇叔怕还不能说一不二,只是……老将军要有个准备,另外一位公子,据说是老七,怕是也要拘押刑部受点活罪,这个是国法,不得不尊,本王会力保他们无生命之虞。”
正说话间,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激烈争吵厮打声,间或有啷啷的宝剑相交声,杨业苦笑着看了八王一眼,站起身来走到正堂门口,就见杨安气喘吁吁地跑来:“老爷,不好了,五少爷,七少爷打起来,动上手了”
“小七,你竟敢跟我出招?”五郎一身劲装,手里的三节棍带着呼呼的风声,声势凌厉。“你不拦着我,我也不找你茬”高大威猛的小七虽然脸上稚嫩,手下的皂金枪却狠辣老到,丝毫不落下风。
杨业和八王跟着杨洪来到后院,就见德斋门口临湖的小径上,两个黑色人影上下翻飞,像激斗的雄鹰,来到近前,五郎见了,收招准备向父亲和八王见礼,不料却被小七钻了空子,皂金枪直奔前胸,五郎急忙把马上铁板桥的功夫用上,身子笔挺地向后一仰,躲过这一枪,手中的三节棍业趁势扫向小七的腰间。小七本来想用这一招赢了五郎,就去见过王爷和父亲,谁知五郎如百足之虫,反扑之招又快又狠。
小七已经转身却不得不反手用枪拨挡,这一下,两个人都被震得虎口发麻,三节棍是生铁做成,和皂金枪相碰,立刻火花四溅,五郎七郎身不由己,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斜着飞向德斋前面的人工湖。
人工小湖靠近涤月阁的水上泊着一只竹筏,用三根粗壮的紫竹绑成,竹筏上一个着藕荷色短衣裤的女孩儿正在采莲子,看上去是杨府的一个丫头。
小七先飞出去,眼看就要倒栽葱掉到水里,他伸出皂金枪,一枪扎下,那枪齐根没入水中,但是却给了小七一个支撑点,身子腾空而起,人借枪力,照定小竹筏落了下来,双脚站稳,小筏却晃荡不止,小七又顺手拔起金枪,呼拉一声,大枪带着淤泥,把宁静湛蓝的湖水搅得泛起一片污黄,大枪被拔起得太急,顿时小竹筏四周下了一顿“泥雨”,弄了那藕荷色衣服的小女孩一头一脸一身,立刻带着哭腔的怒骂声顺水顺风飘入杨业和八王耳中
五郎这边似乎显得比小七的雷霆万钧平静许多,他身体飞起,径直落向人工湖的正中,五郎在杨家以沉重兵器著称,轻功怕是杨家七郎八虎中最差的,身子往下掉,本想半空中使个鹞子翻身,可惜这门功夫要凭空借力,杨家只有六郎和二郎会做。五郎此刻不要说湖边的楼阁水榭,就是垂柳侧柏都离他甚远,没有办法,只好凑合着做了个鹞子翻身的动作,仅仅来得及翻成脸朝上而已,就整个人挨着了水面,可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沉入水下,而是像一片荷叶一样脸朝上浮在水面上,慢慢向竹筏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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