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重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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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的碧蓝把蒙山的葱绿映照得更加青翠,蒙山脚下的官道两旁人山人海,贩夫走卒,车水马龙,都聚集着等着看皇帝钦赐的夸官仪式。忽然,人群像潮水般涌动起来,交头接耳声音不绝:“哪个是靖远大将军?哪个是襄国公?哪个是英轩侯?哪个是汴梁美男子?哪个是公主郡主争得头破血流的男人?”三郎四郎五郎在最前头,都是红色战袍,金盔金甲,马上微笑抱拳,后面两匹马上一黑袍一白袍两名青年将领,皮肤黑的咧着大嘴笑个不停,白袍将领似乎有些神不守舍,脸上静若止水,目光穿过重重人群,飘向远处一个兰棚四轮轻便马车,那马车很不起眼,就像某富商的家眷。
不知谁带的头,有年轻女子率先扔过鲜花,此地地处宋辽交界,民风开放,女子很受契丹女人们的豪放影响。并无中原闺阁的羞涩。一眨眼的功夫,白袍六郎的手上就已经拿不住了,各式鲜花,绚烂耀眼,六郎还不能不接,接了一个女人的,下一个就得接,连身后的杨泰眼看也抱不了。围观的民众多得像人头攒动的海洋,官兵根本弹压不住,也无法开道,任凭人们围观杨家众少帅。
那个远远的小小的马车,离这边拥挤不堪的官道甚远,显得有点落寞,有点孤寂,有点冷清。正在人们大呼小叫的时候,忽然有御林军过来开道,大声喝叫:“闪开闪开,圣上召见杨将军们校场观礼”人群拥挤,忽然一个怀抱孩子的妇女被挤得一个趔趄,怀中不到一岁的孩童脱手,眼看就摔在一名奔驰而来的御林军的马蹄下。众人的惊呼声,尖叫声中,一个白影飘然而落,他背后的白绸披风被风和速度吹得猎猎飘舞,刹是英俊飘逸,就见他右脚单脚挂蹬,左脚勾紧马肚带,身体悬在马肚子旁,探身轻舒右臂,使了一个海底捞月,将孩童捞在手中,刹不住脚的御林军战马在骑手的惊叫声中擦着他的头盔而过,奔马带起的风吹得银盔上的红缨飘舞不止。众人一片哗然,已经吓傻了的母亲愣在当地,说不出话,白衣将军飘然落地,将孩子双手交到母亲怀里,温和地说:“看好孩子”母亲看那孩子,竟然还睡得香甜,大概是奔马趟起的尘土进了小鼻子,阿嚏,一个响亮的小喷嚏,像是让人们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那母亲泪如雨下,扑通跪到,哭声叫到:“靖远大将军,孩子是您给了他一条命,让他给您当儿子吧……”六郎哭笑不得,只好双手扶起:“大姐,别这样,快回家去”。小马车中人也已经被惊动,掀开珠帘,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两行珠泪无声滑落腮边。
晋州衙门的大校场上旌旗飞舞,鼓乐宣天,皇帝高坐点将台,两旁侍立文官武将。台前跪着足有三千人,都是辽兵战俘,每五人一组,拴在一起,等着被摆放在地上的三十口大铡刀切掉脑袋。
他们一个个可怜巴巴地低着头,享受着人间最后的几口空气。可是还有一些人不时偷眼望向台上,巴望着刚才那个白衣将军说的话大宋皇帝能听进去。
校场上寂静得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皇上听了六郎的话,心里十分不自在,没办法,自己一国之君,大庭广众之下,气量风度总不能输给一个臣子吧。过了好一阵儿,校场上才响起皇帝冰冷的声音:“靖远大将军宽厚仁义,连朕都自愧不如,嘿嘿”皇帝自嘲地笑笑,接着说:“来人,将这些俘虏中的军官关押死牢,日后再议,其余士兵押往边境,打按指印,然后放其自行回家,但是,来年若再与大宋交战,一旦抓获,极刑处死”
皇帝吩咐完毕,起身离去,留下众大臣面面相觑。
旁晚的夜风吹得人浑身清凉舒坦。六郎独自坐在行辕里看书。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六郎头也没回,站起身来,垂手而立:“爹爹”
杨业拍拍六郎的肩头:“六郎,你坐下。为父有话跟你说。”
“爹,对不起,我……今天不该……不该为战俘向皇上求情……也许……会连累……家里”六郎费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杨业叹了口气:“六郎,你和你三哥都是爹最看好的孩子,有勇有谋,是帅才。六郎,有时候,忠义无法两全,家国无法两全,还有更甚的,那就是,良心和性命不能两全!你明白么?爹一年前对你有些过于苛刻了,可是希望你能明白,爹肩上挑着杨家三百多口的性命……还有佘家的性命……你是个好孩子,良心端正,品行无缺,可是你如果总是这样率真行事……很难在庙堂之上……六郎,有时为官者,逢场作戏也不得不为之,天长地久……就变成了习惯,良心被磨没了,没有了锐气,就像爹现在……今天那些不该杀战俘的话,爹在心里说了一百遍,却不敢真正说出口。”
六郎默默点头,良久,抬起一双蒙着雾水的大眼睛,看着此刻只有慈祥没有严厉的老父:“爹……我想辞官”“六郎,这不出乎我的意料,你是不是和郡主有约……想要辞官为民,一起隐居?”“爹?”“昭儿,你要想想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义!为父知道你和郡主心心相印,海誓山盟。可是你是订过婚的人!你这样做,只会害了郡主……她就算失国,也仍然是一国郡主……你忍心让你心爱之人颠沛流离,过精打细算的日子?”
“爹,我答应过您,终身不娶,所以……今天……我……爹……求您,别说这件事了……”
看到六郎猛地将头埋进臂弯,杨业红了眼圈,轻轻拍打了六郎的脊背一下,说了句:“早点休息”随即转身离去。
皇帝并不想立刻回京城,主要是大内眼线发现晋州湛泸营站报频繁,把皇帝的心撩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把整个湛泸营抓在手中。潘美也不想回京城,因为宝贝儿子还在辽人手里!呼延赞也不想回去,土尔基山一战,自己部将损失惨重,从来都把他和杨业相提并论,如今杨业父子具有殊荣。他心中的闷气吐不出去,不如在边关待些日子,解解闷,万一碰到机会,没准还可以立功,让皇帝重新高看呼延家……
白居易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果然没有错,大山里的节气比平原要晚许多。云中山是吕梁山的支脉,自从石敬塘献了幽云十六州,这里就成了宋辽边界,这云中山峡谷中的一个隘口,名曰锁云口,地势险要,是辽人入侵的必经之地。从这里进山,温度立刻降了下来,让人有丝丝秋意。
六郎一身布衣,打扮得像个药农,慢慢在山路上行走,他不着急,慢走可以更好地观察地形,免得中了玫古的埋伏。
等在行宫中的皇帝心里也很不安,他并不是担心六郎的能力够不够救出自己的小舅,而是对耶律玫古的换俘条件十分不安。为什么她要求杨六郎亲自前往领取潘豹?为什么只许带领四个轿夫,不许有任何其他人相伴?皇帝绝不相信这是耶律玫古想要诱捕杨景,唯一的解释是……皇帝不敢想下去。
“父皇,气死我了……”元侃还没进行宫就大声说道。皇上回过头,正碰上伏地跪拜的元侃:“什么事?你都二十一岁了,行事还这么不稳重!”“父皇,郡主她……竟然……对儿臣闭门不见!”“你没事又去找美人了吧?翌祥最近心情很差,她刚跟杨六郎闹翻,你去惹她”“父皇,儿臣没惹她生气,只是说了一句‘杨半朝’她马上就甩了脸子给儿臣……”“杨半朝?”“父皇,您难道没听说,人家都说现在大宋朝廷里杨家身居要职,公侯无数,简直是杨半朝,还有人说大宋江山一半是由杨家撑着,所以叫杨半朝……”
山风把松树吹得阵阵作响,确实有涛声起伏的感觉。站在碧绿的松林里,呼吸着清新的泥土香气,本该是十分惬意的事,六郎在这松海中丝毫没有享受的感觉,他面前这个女人是个毒蝎子,已经着过一次道,决不能再被她用计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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