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独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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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辽阳府的**牢,俗称土牢,是大辽关押南朝人的监狱。当时的契丹,南北有别,立法虽然一样,但是处罚汉人和契丹人的刑法以及关押他们的监狱都是有区别的。刚刚脱离游牧生活的契丹采用的是大量使用南朝投下的奴隶制度。监狱也远比南朝的狴监简陋得多。所谓**牢,不过是挖地数十尺,形成一个井样的地**,将犯人关在里面。就是这样简陋的土牢,也不是随意能有的,要挖很深的井**,还要足够大,修建并不容易。关押南朝会武功的人要用所谓百尺牢,比起一般的土牢要深许多。这样的土牢契丹只有一个,就是东京辽阳府的东梁河土牢。
重阳非常懊恼地坐在草铺上,湛泸营出世以来还没有遭遇过任何这样沉重的打击,不光自己身陷囹圄,连带四个分队头领也被捕,所幸的是除了辽人有所怀疑以外,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他们是湛泸营。本来是要和六郎商量这次的“易水计划”,不料那日两人有些摩擦,重阳一气之下,就没有再谈。幸好,聪明机警的她从姑妈躲躲闪闪的目光中觉察出了异样,尽早采取了措施,才使散落大辽各地的湛泸成员花费十数月手绘而成的大辽地图和布防图安全转移。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辽人把他们押来东梁河土牢的目的是想引诱湛泸营的成员前来营救。萧残阳对她和一个南朝军犯同时回来大辽十分怀疑。他有理由怀疑她的忠诚。重阳想到这里,不仅露出了笑容。和六郎共处一室,虽然没有什么肌肤之亲,仍然让她觉得温馨万分。本来她是残阳安插在宋营的特使。如今和她一起回来的穆云汉已经在契丹高层贵族中声明大振,让人十分怀疑,加上他那实在太出众的英俊长相,早就在契丹女人中成了每天必谈的话题。重阳知道自己暂时没有生命之虞,那四个统领都是伪装成普通手艺人的,而且这些手艺人也确实有一技之长,暂时也确实查不出什么破绽。昨天把他们五个当街处以铁骨朵,目的无非也只有一个,用诈,要是他们真是湛泸营的,那么一定会有人来救,这个东梁河土牢建在东梁山上,东梁山脚下有东梁河环绕,从河岸开始,就已经有无数辽兵看守,要想突破这些辽兵渡河,再突破层层布防上山,到山顶还要突破大辽高手和各种鹿砦的阻挡,到土牢口,顺利放下吊起盛放人犯的囚笼,把浑身是镣铐的犯人救出,再顺利逃脱,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重阳暗暗祈祷,六郎千万不要来!
东梁河在汉代称作大梁河,地势险要,河流湍急,东梁山山势突兀,山虽不高,却极为险要,要想登顶,平时就已万分艰难,更何况有重兵把守和阻截,弓弩齐备的辽兵从河岸就已经布防了。一个采药老头佝偻着腰,背着一个大竹篓,慢慢腾腾地沿着东梁河对岸的草场朝五里以外的东京辽阳走去。
“山势奇雄,内或有暗水”六郎默默地背诵着水经注中的这段对东梁河的描写。六郎抬头看看湛蓝高远的天空,这北国的天空似乎格外高远,飘着的白云更加缥缈……决定了吗?六郎暗问自己。此去或可成功,但是他自己……十有**是不会再见到这湛蓝的晴空了。六郎决定在这个草坡上停一会儿,仔细地想想自己二十年的生命。
左翼先锋杨延朗,副先锋杨延德的骑兵驻扎在代州,左翼元帅杨业的行辕也在代州,中军的金顶大帐上飘扬的帅旗是火红的,中央斗大的“杨”字数里之外依然清晰可见。
四郎一身戎装,腰胯宝剑,站在大帐前的高坡上,望着天边的浮云,若有所思。他没有注意,父亲正踱着步子,缓缓向他走来。
杨业的心里非常不宁静,此次出征,不知为什么,总是忐忑不安。潘元帅,王参军都算是沙场老将了,自己更是在辽人中享有“杨无敌”的美称。皇帝临行前,踌躇满志,甚至说,只要他们攻打上京得手,就发兵幽州,一举夺回燕云。为什么不安宁?杨业心中知道,是因为幼子延昭偷偷去了大辽,他十分了解六郎,这孩子一定是去联络湛泸营事宜,还有就是辽人的布防图。
杨业默默祝祷,但愿六郎在两军开战之前能够回来……“爹”四郎的声音惊醒了杨业的沉思。“延朗,有什么动向?”“爹,有件事,一直很奇怪。前两天忽然有人射了封信到我的大帐,信是……是……云娘的妹妹,玉娘写来的,当然她现在是大辽郡主。可是里面还附有六郎的手书,是给柴郡主殿下的。”“嗯?”杨业炯炯目光盯着四郎。“爹……您别生气……六郎他绝不是儿女情长,他写此信一定有别的原因。我已经放飞了信鸽给郡主,今天信鸽就该回来了”

辽阳府是北院大王耶律休哥的府衙所在地,这里的街市一切如同幽州,熙熙攘攘,游人如织。六郎徘徊在大街上,寻找当铺。这里杂居了很多契丹人,汉人,回鹘人,高丽人,卖什么的都有,一片欣欣向荣。确实不亚于东京汴梁。不大一会儿,六郎就找到一家当铺,顺利当掉那个在大辽被认为价值连城的紫金铃铛,拿到银子,随即在绸庄铺买到了华丽的衣衫和一匹高头大马。六郎又买了泥金拜贴,一切收拾停当,正好是上午辽阳府北院大王开府审案的时候。
堂鼓堂号敲过吹响,有契丹兵丁高声传令,让百姓告状投案的自行上来。辽阳府是首善之都,耶律休哥又是治军从政都十分勤勉的一个贵族,加上是皇后的心腹,把这里治理得井井有条,作奸犯科的并不多。等了片刻,没人登堂报案,公人们刚想宣布退堂,休哥也准备下去休息,就听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浑厚清朗的声音,说着流利的契丹语,意思是说,他来投案自首。这声音让昏昏欲睡的众人为之一振,观看热闹的百姓也聚拢了来。“堂下何人?状告何案?”休哥厉声盘问,顿时一股威严之气弥漫大堂。“某乃南朝人士,姓穆明云汉。”“你投告何人何事?”休哥隐约听说过此人,此刻大堂上的光线不是很亮,距离远,看不太清此人的面孔,但是那一身华贵的白衣,颀长挺拔的身材,从容淡定的气度,举手投足的儒雅,让耶律休哥心头肃然……
“穆公子,久仰大名,休哥欣闻公子赛马大会,一举问鼎,现在成了太祖宫帐的统领?不知来此有何贵干?”休哥明知故问,他早就看见了长公主缉拿逃逸军人穆云汉的告示,也从皇后那里知道了公主想把这个英俊美男子划归己有的私欲。六郎微笑:“在下是大王通缉的要犯,躲藏不过,惶惶不可终日,故而前来自首”“唉,风花雪月,少男少女,像公子这样的人物才气,呵呵,也只有长公主这样的绝代美人才能相配。哈哈,她可是我们大辽的第一美人噢。来人,去搬个凳子,让穆将军坐下说话。”做得近了,休哥也不由暗赞,难怪长公主那么痴醉,不惜用春酒迷之。“公子,既然来投案,就是弃暗投明,焉能为难?不日本王就派人护送公子回落雁山庄”休哥半是讨好的说。“大王,您不想问问案情?”“噢,那个……案情……还是由长公主来问,本王只管抓人。”休哥的态度更加谦和客气。心里想,那夜的风月我怎么好问?百姓们都交头接耳起来。六郎微笑,掏出泥金红贴递给休哥,说道:“将军可不要改主意”休哥接过红贴,打开一看,脸上顿时煞白。
那张拜贴上雄奇飘逸而又儒雅清秀的汉字清清楚楚写着:“湛泸仁者剑,天下义当先”耶律休哥呆了片刻,突然猛拍书案,不待他发话,已经从两廊冲出全副劲装的契丹宫帐精锐武士,手里的砍头大刀将六郎团团包围。六郎面带笑容,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迎着刀尖走了过去,迎面那个契丹兵见了,急忙后退,绊到后面的兵士,差点摔倒。六郎翻手一捏,早已绕过颤动的刀尖,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微笑说:“兄弟,小心”
那个契丹兵不知说什么好,此刻前后左右的契丹兵已经将把刀顶住六郎的肩胛,脊背,大腿和脖颈。六郎放开手,那个被捏住的契丹兵已经魂不附体,脸色惨白。手中的刀当啷落地。六郎仍然微笑说:“兄弟,兵器如同士兵的手臂,不可轻易离身”转过身来,淡定地笑着,双睛如同太阳般温暖明亮,静静地盯着脸色铁青的耶律休哥。随着六郎转身,环绕他身旁的那个闪闪发亮的刀圈也跟着他转,倒是形成颇为壮观的一圈光环,银亮的刀身映在斜射的朝阳下,发出五色彩虹围在六郎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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