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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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看着姐姐,泪水刷的流了下来,她扑到了姐姐的怀里,嘴里直说着一个“怕”字。
“不怕,不怕,海棠。”海英抚摸着海棠的头说到。海棠直起身来,和姐姐说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到最后,海棠叹了口气:姐姐,我会不会是第二个柳红啊?
海英看着海棠,心里也是万般难受,她真想和党组织申请,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到时,带着海棠一起去,躲开水淀,躲开杨家大院,躲开柳小会,可是,现在重任在身,她也是没有办法。
“海棠,你信佛吗?”海英岔开了话题。
“我原先信,可是自从天明和公公婆婆被杨大麻子祸害了,我信也不信。”
“海棠,姐姐在北平听外国人说,他们信基督教,一旦他们信了基督教,信了上帝,就感觉自己有了依靠,什么都不怕了。”
“是吗?姐,啥是基督教和上帝,我能信吗?我真的怕!姐。”
海英听了海棠的话,噗哧乐了。她看着海棠一脸迷惑的样子,说到:基督教和上帝是西方洋人的宗教,不太适合我们,不过,我听一个老师说过,那些信仰马列主义的**人一旦加入了组织,也是感觉有了依靠,啥也不怕了。”
“真的吗?姐,那怎么加入?我想加入,我现在太怕了。”海棠就像是要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迫切地问着海英。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加入**都是自愿的,而且,国民党现在对**人绞杀的非常紧,一旦发现,就立即杀头的。”海英也装作不知的讲到。
“姐,那我要是**,我就啥都不怕了,对不?可是,国民党要是抓住了我杀了我,狗儿可怎么办,柳小会怎么办呢?”海棠还是想知道准确的答案。
“那姐哪知道,姐也是在北平听人家说的。不说啦,咱们看看你的新房子吧!”
海英和海棠带着狗儿出了屋子,拐进了当街,恰好看见杨二爷和捂着下身弯腰往杨家大院走的杨天福一行人。
“二爷好!昨晚听您家那直打枪,没啥子事吧!”海棠恭敬地向杨二爷问着安。
“没事,孩子,几个毛贼想占便宜,被打跑了。有二爷在,土匪不敢祸祸咱水淀村的乡亲们。”杨二爷自吹自擂、故作镇定地说到。
海英和海棠拐进胡同来到了新房前面。新房明天就要上梁了,海棠和海英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李木匠这时走到海英面前,故作不认识的招呼到:这是狗儿的姨吧!你看长相就能猜出来。
“麻烦您了,海棠这房子还劳您给多用心啊!庄户人盖个房子不易,可一定要盖好。”海英也一脸笑容的说到。
“那是,那是。”李木匠一边说着一边压了一锅旱烟说到。
“海棠,对了,我找你们小学的孙校长还有些教学的事情要说一下,我去去就回。”海英说着就转身向着孙向红的家里走去。一进门,海英便大声招呼着:孙校长在家吗?
“在,在,谁呀?哦,是赵老师,来,屋里坐。”孙向红见是海英,便赶紧让进了屋。
“老孙,昨晚是柳小会给她妹妹柳红迁坟,并进攻了杨家大院。听海棠讲,这杨二爷的四姨太柳红是柳小会十五年前丢的亲妹妹。今天,柳小会应该在柳庄给妹妹办丧事。你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柳小会的工作?”海英低声和孙向红说着。
孙向红没有立即言语,一边闷头听着,一边也压了一锅旱烟,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吐着白色的烟雾,刚才还见了海英喜笑颜开的脸色又变得神情严峻起来。孙向红又吸了一口,说到:现在柳小会的心情一定是乱了,他找到了亲妹妹,但人已死,我那远房二姐,就是柳小会的母亲必定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可能会今天办了母女的丧事。这样的话,他一定会找机会和杨家大院要决一雌雄,为妹妹报仇。那我们收编他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因为一旦我们收编了他的队伍,他的行动就得听从党的指挥,他至少在和杨家大院火拼之前不可能接受收编的建议。并且,近期内他情绪比较激动,在接连失去亲人的情况下,他还有可能丧失生活的愿望,孤独一掷,和任何接火的反动武装拼个你死我活。
孙向红的确是富有革命斗争经验和人生经验的同志。就在海英和孙向红交谈的当天,柳小会的确和前来围剿的保安团打了个你死我活。
就在柳小会母亲和妹妹的墓碑刚刚立好之后,村西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紧接着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密集起来。这时,柳小会的一个弟兄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说:报,报告大当家的,保、保安团和我们打起来了,张排长正在组织阻击,他让我告诉大当家的快往东北方向山里撤。
柳小会看了一眼母亲和妹妹用新土刚修好的坟头,双膝跪了下去,说到:妈妈,妹妹,小会不能多陪你们了,我要去杀光这群混帐王八蛋,我要是死了,就陪你们一起上路。

“弟兄们,跟我来。“柳小会说着挥舞着手中的短枪直奔村西而去。柳庄村西入口处有几座早些年遗弃的废窑,而且,不知是哪一年先民们还建了围墙和城门,其它三个方向因为连年雨水冲刷都倒了,唯独西边这段是建筑在一块突起的土质很硬的高地上,所以一直还保存的比较完好。在柳小会为妹妹大办丧事之际,张排长就在废窑和西门的四周安排好了火力,以防从城里开来的保安团的偷袭。
柳小会来到了西门一段结实的土墙后面,这个位置是西门的制高点,可以统观全局。柳小会看到柳庄西门前土道两边的隆起土堆后,或者凹洼处都趴着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团的士兵们,看样子有一个营的兵力。张排长告诉他,幸运的是,这伙敌人看来是为了赶时间,没有带重武器,只有几挺轻机枪,但从地势来说,保安团攻上来会有很大的付出。子弹不时打在黄土垒铸的土墙上,泛起一团黄烟儿。保安团在对着柳小会他们把守的几个制高点进行密集的射击。
“去,告诉其它几个点的弟兄,节约子弹,瞄准了一个打一个,争取一发子弹一个大檐帽,快去。”柳小会观察了一下敌情说到。
一个保镖提了枪猫腰跑了出去,一会儿,刘小会这边的几个火力点的枪声稀疏了下来,但从制高点上看,几声枪响之后,下面土堆后面还真的横着翻滚下去了几具带着大檐帽的士兵。
“好,就这么打!柳小会高兴地直起身子大喊了一声。哒哒哒,就在这时,一梭子机枪子弹横扫而来。
柳小会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张排长扭头一看,柳小会的左臂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坏了,大当家的中弹了!快包扎。”张排长大声吼着,说着一个翻滚就到了柳小会的身边,接过保镖递过来的从于大头司令部缴获的绷带,熟练地给柳小会包扎止血。
“六子,快带着十个弟兄,背着大当家的往淀南小孙庄转移,从那往天津去乘船比较方便,快,晚了谁也走不脱。”张排长冲着叫六子的保镖命令到。
“是,张排长,我在大当家的在,您放心吧。”六子一边答应着一边弯腰和另一个保镖要把柳小会搭到墙下。柳小会可能是被子弹打折了臂骨,豆大的汗珠子不断从额头渗出,他的左臂已经不听使唤,尽管伤口非常疼痛,但柳小会的意识是清楚的。
“放下我,听到不,六子,再不放老子枪毙你,我要和这帮王八蛋决一雌雄。”柳小会疯狂地大声叫喊着。
六子看了一眼张排长,张排长示意六子背下去,六子和另外一个弟兄把柳小会迅速抬到了墙下,一弯腰背了起来,带着十个弟兄向着东南方向飞奔而去。
“弟兄们,冲啊,土匪们没子弹了。”张排长看到从西门前边西南方向一个茂密的小树林里的一个大坟堆后,一个带着大檐帽举着小手枪的军官正大声喊着。张排长一边命令弟兄们以密集的火力阻击着冲锋的敌人,一边仔细观察那个坟堆后的敌人,他发现那个地方大约有二十个左右的敌人,看样子像是敌营长的指挥位置。
张排长回头叫过来自己的保镖大军,神色凝重地指着那个坟头后的敌人说到:大军,敌人大概有一个营的兵力,几个这样的冲锋,我们就吃不消了,这样,趁敌人在疯狂进攻之际,我把机枪给你,还有足够的手榴弹,你带着二十个弟兄,从南边以最快的速度隐蔽绕过去,快速接近坟堆后的敌人指挥所,如果你到的时候,敌人还在进攻,你就对着那二十来个人猛打猛冲,别吝惜子弹和手榴弹,最好先一枪打死那个正在指挥的军官。如果敌人被我们打退了冲锋修整时,就等他们再冲锋时打。完事之后,你带人到淀南小孙庄找我,我等你到夜里十二点。再晚了到,你先带着弟兄们躲一下,半个月后担山屯见。大军,记住,你要是偷袭不成,我们都没法退出战斗,就有全军被歼的危险。
张排长充满期望地望着自己的保镖大军。大军是个穷人的孩子,是个勇敢无比的汉子,因不堪忍受国民党军队连长的暴打,一怒之下杀了连长开了小差,经历和张排长相似,是柳小会这支部队里思想积极的一名成员。
“张排长,你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说着带着机枪手和二十个兄弟下了墙向南狂奔而去。
正在攻击的敌人发现这边的火力一下子弱了很多,而且机枪没了声音,于是冲的更猛了。张排长一边指挥还击,一边让人通知各个火力点,一旦见到西南小树林里大坟堆那打起来,就集中全部火力猛打,之后猛扔一通手榴弹,趁敌人被打懵之际就立即悄悄跑步后撤脱离战场,撤退到淀南小孙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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