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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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夜晚是安静的。海英和海棠洗过了进了被窝并排躺着。姐俩回忆着出嫁前的每一个快乐时光,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外面起风了,哗哗下起了春雨。不一会炕头上面的屋顶就啪嗒啪嗒下起了小雨,屋角漏雨了,海棠赶紧起来着了个盆子放在下面接雨。海英看在眼里,腾在心里,心想这家里要是有个男的妹子该腾多大轻啊!
海棠放完盆,又钻回被窝里,海英看着妹子头发上刚刚落下的几滴雨水,伸手给抹了去,说到:海棠,要不寻思着托人再找个人家。你看这下雨屋漏了,要是家里有个男人多好哇。
海棠望着姐姐,泪水流了下来,她此刻真不知道该对姐姐说些什么。她恨她爹,一顿酒就把她嫁给了杨三爷家,要不也许就和姐姐去了北平,也许她现在也是个老师,根本就不是寡妇。她爱柳小会,可是他是个土匪,不可能和她安居乐业,整日相守,但他又是真心的,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给她翻盖新房。
海棠泪眼汪汪地看着姐姐,她猜想姐姐大概听说了她和柳小会的事情。海英一把把海棠搂进了怀里,用枕巾不停地给妹妹擦着眼泪。过了会,海棠停止了哭泣,把头埋在姐姐怀里说到: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俩已是夫妻,拜了天地,这房子都是他出钱买的材料翻盖的。你看,他还给了我结婚的戒指、镯子。海棠起了身,从炕上躺柜里翻出一个小红布包,打开给海英看。
海英看了看,摸着妹妹的脸颊说到:海棠,姐姐知道你命苦,可是你跟了他,要是被杨家大院知道了,你在这村子上可咋活啊?
“姐,我知道,我不可能和他光明正大的生活,他是衙门通缉的要饭,是杨家大院的仇人,要杀他的人很多,可是,我们俩是真心相爱啊!他和我说,这盖房子钱本来是他准备将来杀光了地主恶霸,等到世道变了,娶媳妇盖房子,现在他拿出来了,我知道他是一条心对我了,我就是被杨家五马分尸,被衙门抓了坐了大狱我也认了。姐,你说我一寡妇就是再走道,能碰上这么好的男人吗?”海棠说着又抽泣了起来。
“这世道是黑暗啊!他说的对,只有杀光这些黑暗的旧恶势力才能有幸福生活。听一个朋友说,**就是要推翻黑暗社会,建立新社会的组织,听那个朋友说,在**的地盘,婚姻自由,就是父母包办,换了生辰八字,定了婚约下了聘礼的,只要到**的政府,都可以作废,再去寻找自己心上人。像你和他的,在那边都是光明正大的。”海英小声地贴着海棠的耳朵讲到。
“真的姐,那这房子不盖了,我们到那边去再盖。”
“那边远着呢。听说一个原来在江西,现在在陕北。天天国民党围剿,天天战斗,天天死人,哎,不太平着呢。国民党反动派和地主老财不要人们过上那样自由的生活。”
“那怎么办呢?我和他就得偷一辈子人啊?”
“是啊!该怎么办呢?那天听那个朋友讲只有全天下的劳苦大众团结起来,才能产生无穷的力量推翻这个可恶的黑暗社会,才能做到人人平等。”
“姐,我上次听翠花提起过他爹死之前抓过几个**,都砍了头,挂在城门楼子直到烂了。跟**造反要杀头的。”
海英陷入了沉思。突然问到:那你们俩真愿意就偷偷摸摸一辈子,那你怎么能给他生孩子呢?
“那怎么办呢?我天天盼他来,盼他能天天守在我身边。可是,他总是半夜来,半夜走。”
“海棠,姐今天和你说的你千万不能和任何说,一说咱姐俩就有可能被抓起来杀头。记住了,天不早了,该睡了。”
海英住了两宿,也和海棠探寻了两宿如何才能使她能和柳小会光明正大的一起天天过活。最后,海棠说只有在**的社会里才有可能。海英听了笑了笑,也就没在说什么,第三天天一亮就收拾收拾回良庄了。

海棠老宅的房子都扒完完,废土该扔的都用小车拉到后坡垫台子了,留下的是准备盖房子用的。几个小工从村边又拉了许多新土,准备用。
第四天早上,地基都挖出来了,李木匠他们一早就来,找村里借了一个八人抬的石夯,开始夯地基。两天后,李木匠领着大伙拉线找水平,准备起房子了。
中午十分,大工子已经垒了三层阴砖,就在要铺隔潮层时,邻居刘财主带着七个儿子出现在海棠面前。刘财主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袍,带着一副黑圈眼镜,头顶顶着一定瓜皮帽。
“海棠,你这砸整的,不光是阴砖高出我家一个,而且,还占了公道一个砖。这不行,你得拆了,从垒。”刘财主慢悠悠地说着,而他那七个凶神恶煞般的儿子则虎视眈眈地瞪着海棠。
海棠也不知所措,嘴里说着:刘大爷,您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懂这些,师父们就是按照老宅的基础画的线,要不,我回家找出地契丈量一下。
“海棠,你可是个明理人,我刘善人在村里也是有身份的,我还能诓你吗?我说错了就是错了。孩子们,给她拆了。”刘善人这次使劲地用拐棍敲着海棠家的房基说到。
说着,一转身拄着拐棍走了。他那七个儿子拥上来就要拆。这时候,孙向红站到了海棠边。
“慢着,刘老七,”孙向红冲着冲在最前面的刘善人的七儿子说到。
“咋的啦,孙校长,海棠家盖房不守规矩,还不让拆吗?”刘家老大嘟囔着。
孙向红在淀北地区是人人皆知的国民党元老,县议会几次邀请他做议员都被他婉言回绝了,尽管如此,只要是孙向红到了城里,衙门口还是敬畏的。这刘家自然知道孙向红的底细,所以,都站住了脚步,没敢动手。
刘善人听到七儿子的喊叫声,又折了回来。见到是孙向红,刚要张嘴,孙向红便厉声说到:老哥,你看海棠他们孤儿寡母的,有点钱盖个房子不易,你要是觉得师父们弄错了,你可已对着地契丈量一下。如果是真占了公道,那自然要退回去的,这不明不白的给拆了,万一弄错了,你说海棠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刘善人挤了挤眼镜片后的小眼睛,不知该怎么说了。他此刻特别恨孙向红多管闲事,其实,他是看到海棠的房子垒的阴砖比自家多一层,担心自家的日子被海棠比下去,所以就带着儿子出来闹一闹,目的是要海棠拆掉一层阴砖。
可是,李木匠是听了托和儿人说的要垒三层阴砖,所以就以为是东家要垒的。其实,这垒三层阴砖是柳小会的主意,是张排长告诉李木匠的。
“爹,听他一个教书匠说什么,哥哥们,拆。”刘家老七年轻气盛,抡着家伙就上。孙向红一看,一挺身占到了老七的面前,呵斥他停下来。老七素来在村里浑惯了,说了声:姓孙的,你不让就连你一起拆了。说着抡起了手中的杠子朝前砸去。
关键时刻,李木匠一个飞身就踹翻了老七。孙向红和李木匠对了一下颜色,说到:刘善人,这可就是你家的不对了。你要是喜欢衙门口,咱哥俩就到县衙门议论议论。
刘家看着孙向红和李木匠,一个有势力,一个会武功,只好悻悻地走了。当晚,他们还是趁着没人把已经起了四层砖的房基给扒了个稀巴烂,还拉了几堆臭屎。
第二天一早,海棠看到满目乱砖的时候,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她觉得孤儿寡母的她太不易了。她盼望着她的小会哥此刻就能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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