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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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那惊险的死里逃生夜已过三天,虽说受伤的身体已经康复,但晏蔷余悸重重的心理却久久没有平息。
三天来,他没有踏出酒店套房一步,除了害怕,剩下的还有反思。
他怕,怕那群变态会找到自己,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靠近夜店半步。
他怕,怕站在陌生的世界,盲目地看不清一切,走到哪里都会碰壁。
短短几日,他已尝遍各种言语及身体上的侮辱,往日追逐、依靠自己的人群毫不留情把自己一次次狠狠踩在脚下,完全忘记惜日的感情。
感情?哼,我错了。不是对我,而是对势力和金钱有感情罢了。
朋友?哼,我又错了。早就被那群可耻的嘴脸撕破,牵连这种关系的,还是势力和金钱。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扯断。
似乎是一瞬间的事,由价值连城变得分文不值。
以前受欢迎的簇拥、高高捧起的赞赏、阿谀奉承的笑脸,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那么虚伪恶心。
原来,我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想想日后的处境,也许,连一般人都不如。
哎……
撵着手中几天来的消费帐单,晏蔷沉重叹了口气。
送餐、洗衣、上网又花掉两千多,银行帐户里还剩不到八千。
这两天在网上随意找了找工作,月薪从三千到八千不等,自己投出的简历却没有一封被确认。
离酒店退房还有两天,已经没钱,再继续延住。
这回真逼到自己要亲自到外面跑跑了。
虽然对陌生的世界,盲目不知所措,但迈不出第一步,永远都别想前进。
没有办法,这是生活所迫。
网上投简历果然不可靠,还是亲自去公司的效果比较好。
其实,找工作并不难,以前很多公司都看中自己,只可惜,他们的电话当时都没留意。
不管投未投过简历,晏蔷抄下几家最看好的公司地址,匆匆出了门。
顶着烈日,一个多小时后,已是大汗淋淋的他终于站在第一家想要面试的公司门口。
DI设计公司。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前台小姐笑眯眯起身,礼貌询问。
“哦……我来应聘。”晏蔷擦掉额头的汗水,不时东张西望。
环境还不错,和我想的差不多……
“您来应聘什么职位?之前人事部经理有和您联系过吗?”前台小姐按程序询问。
“企化部经理助理,人事部的没和我联系过。我在网上发过简历,但一直没回应,我怕没收到,就亲自来看看。”晏蔷颇有信心。
经理助理,没什么难的。
“您稍等,我和人事部联系一下……哦,您直接上二楼吧。左边第二间就是人事部。”联系过后,前台小姐终于把晏蔷放上楼。
整整衣服,敲门得到回应的晏蔷推门而入。
“您好,请坐。”中年女人露出淡淡笑容,示意晏蔷坐在自己前方的座位。
“你好……我来应聘企化部经理助理,之前给你们发过简历,但一直没给我信儿,我觉得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就亲自来问问。”晏蔷拉过椅子,一脸从容。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边翻开简历夹边问。
“晏蔷。”探头向女人手中的简历夹望去,晏蔷满眼希望。
“哦!我知道了。”突的合上夹子,女人不再查看,“就是你呀,我们不是通知你这个岗位不适合你吗?”
“啊?没有啊。为什么不适合我?光看简历也不能完全了解我这个人啊。”还未展露手脚,便被一棒击回,闷气一下堵在胸口。
“我们这个职位首先学历要本科以上,其次,要有相关工作经验2年,就这基本的两点,我想你就不符合了。”女人说话利落干脆,明摆着不想再继续谈下去。
“不就是工作经历嘛,可以慢慢来,我可以先实习呀。”晏蔷不能理解女人的思维。
“呵呵呵,你真是很天真啊。我们接收的是能为公司创造利润收益,打造名誉的精英,不是实习所,也没有多余资金培训没基础的人。”女人顿了顿,思索了片刻后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前不久被J大开除学籍了吧?即使你说自己能力再强,但没有学历证明,我想我们不会花时间去检验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百思不得其解,晏蔷溜到嘴边的话又咽进肚。
“实际上,你已经上了J大毕业生求职黑名单,每个学校每年都会发布一批黑名单,其中包括中途被辞退,在校表现不好,有过恶劣事迹的学生。另外,我们也多少听说了你家的事,所以……为了避免今后工作中会出现的问题,你还是另找地方吧。”女人没有一丝隐瞒,也不留任何退路。

黑名单!?
开除后还把我列入黑名单,J大太过分了!!
现在各大公司都能联网看到共享信息,被他们恶意诋毁,还会有哪家公司愿意要我!?
一直以来只想到高级的公司工作,除了公司,哪都不想去。
这……这不是要切断我日后的经济来源么……
再多的话,女人已不想听,晏蔷望着她伸出的离开手势,只好迟缓站起身,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垂首默默走出人事部。
阳光虽然明媚,晏蔷的眼中却一片黑暗。
天气燥热,晏蔷满头大汗,随着应聘奔走的公司逐渐增多,身体越觉冷得刺骨。
「晏蔷?都列入J大黑名单的人还厚着脸皮上我们这来应聘啊!?你走吧!我们不会要你这样的人的。」
「没学历,没工作经验,开什么玩笑?!你以前不是混的挺好吗?怎么不去那些有关系的公司,你这样的‘名人’上这来多丢人啊。」
「不好意思,你的实际操作能力不符合我们的用工标准,如果你非要让我们给你个评价……你……还是重头再好好学吧。」
「你们家曾经那么**,而且名声那么差,我们可保不准你到这来会再搞出诈骗的事,到时候我们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我们不敢聘你,你还是看看其它哪家公司胆大敢录用你吧。」
「杂工!?你以为公司里的杂工就是好干的吗?别把什么事都想的太简单了!直说了吧,你连我们公司杂工的要求都不符合,为什么?只因为你是在X城出名晏家的晏蔷!」
……
仅仅不到两天时间,晏蔷先后经受了超过二十家大小公司被逐出门的惨痛经历。
目标在步步降低,人更是越来越抬不起头。
由原来的经理助理,降为文员;再由文员降到一线员工;最后甚至由一线员工降为杂工,可无一不被无情拒绝。
原因,除了没有学历和工作经历,就是因为,他叫晏蔷,一个名声败裂家族的遗留后代。
不行了,要崩溃了。
在这样的世界无法伸展手臂,碰到的四处尽是冰冷厚重的墙。
外表即使装得再自信,内心深处却已不知不觉嵌上自卑。
工作没有丝毫着落,酒店的套房也已到了入住期限,当务之急,得先找个地方住下,否则就要流浪街头了。
好不容易找到房屋租赁中介,却没有合适的房子,屋美价廉、符合自己要求标准的早就出租没了,剩下的要么房子不错、地段偏僻;要么地处市区、房间简易……
左思右想,眼见最后一处勉强能接受的房子将被租出,晏蔷终于下定决心,掏钱租下了只有30平米,每月3500元房租,水电费自理的简易房,它唯一的优点,就是在街区繁华、交通便利的市中心。
房东也足够吝啬,房间设施除了几样灶具碗筷、一张单人床,一面衣柜,还有不到半人高的小冰箱……别无其它。
有了住处,银行帐户却只剩不到4000元。
不吃不喝,剩下的钱才将将够交下个月的房租。
对大手花钱习惯的晏蔷来说,一个月不花钱,那简直比上天还难。
公司去不了,其它能打工的小地方,还是能赚钱的,有一点算一点吧。
只要自己不再被拒之门外。
望着窗外华灯初上的繁华街市,再回头看看现如今自己空荡荡的简陋住处。
晏蔷整个人又陷入落寞。
厨房对自己来说,形同虚设,别说做饭,最基本的一些生活常识都不知道。
原来从小被溺爱,并不是一件光荣的好事。
肚子“叽里咕噜”饿得发慌,搬了一天家早就疲惫不堪,不想走远的晏蔷决定在附近解决晚餐。
拐过几条街区,路一侧的面馆吸引了他的注意。
生意兴隆的店内,食客吃得满面红光,一时间感觉自己也闻到了面香。
禁不住诱惑,晏蔷迈开脚步走向面馆。
平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普通的地方吃饭。
「开心面馆」
抬头望向招牌,晏蔷苦苦扯动唇角。
吃了你的一碗面,以后的日子,就真能开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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