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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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夜色阑珊。位居城市中心的千代田区,有一片草木茂盛的幽静之地,被古老的护城河环绕着。河水映照着星月朗朗的夜空,波澜不兴。石砌高耸的岸上长着杂草。飞檐如勾的望楼屹立在高高河岸边。黑沉沉的树林里宿鸟匿影,枝条光溜的樱树等待着花开的季节。密林中,吹上大宫御所的窗透出朦胧的光线。窗后是厚厚的窗帘。厚厚的窗帘后面是灯光明亮的大屋。内阁总理大臣带着一班心腹大臣正和天皇商议着攸关大和民族命运的决断。很快在这间屋子里的人达成了一种共识。倚靠塔人,制霸全球。但在如何实施的具体问题上,年轻的油榆天皇却固执己见,不肯放手由握据实权的内阁去做。争论使得轻木内阁这些资深的政治家颇感意外。
如果没有具体参与计划的制定,我是不会发布诏书的。油榆天皇不容质疑的说。
陛下,琐碎之事还是让臣等办理吧。轻木首相委婉的说道。
我不是你们的喇叭。油榆天皇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离开了身边的这些人,走到屋角欣赏起高大油绿的散尾葵。
内阁大臣们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轻木身上。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在大臣们看来。让天皇参与计划的制定,无疑是把实际的权力给了天皇。这么做的后果如何实在是难以想象。轻木用眼神和内阁成员们商量着,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陛下。轻木抬手向后抹了一把垂落在额头上的花白头发,略微走近了天皇两步:陛下,臣等以为此等小事实在不该惊扰陛下的圣安。望陛下以国事为重,决断乾坤。切勿身陷俗务,累坏了圣体。
如果要我率臣民归顺塔人,你们就必须答应我的条件。油榆天皇忽然转过身来正视着轻木:否则,断无此议。若嫌本皇昏聩。尔等自可兴废。说完话,天皇拂袖而去。
被丢在屋子里的内阁大臣们傻了。沉默片刻后,便议论起来。然则,谁也不敢话说的太透。毕竟这是在皇宫内,又是在吹上御所。这里可与皇宫别处不同。左右尽是天皇的心腹。然则,即使没有这些顾虑,也难得出别的选择。归顺外星人这样重大的事情。没有天皇的影响力为后盾,实施起来是不可想象的。如果废除天皇另立新君,莫说一时没有选者,就是有,3天的时间也难得诸事到位。即便天随人愿得巧立新君,号召力也必定大打折扣。思来想去,居然是一个别无选择的局面。
请陛下来吧。商定以后,轻木对守在门内的宫官说。
片刻后,油榆天皇回到了大屋内。轻木代表内阁答应了天皇的要求。于是商定,次日上午10点宣布归顺塔敦仑人。同时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驻外领使馆,分布于各国的商社都高度戒备。必要时撤回国内。陆海空三军进入战争状态,随时反击任何来犯之敌。做好应付核突击的准备,一旦遭到核打击立刻发动核报复。随时与塔敦仑人联系,以便及时取得塔人所承诺的保护。对停留在轨道空间站上的日籍航天器则不作任何处理,听其自生自灭。
我是下定了决心的。如果塔敦仑人使诈,我们就完全用自己的力量征服亚洲,制霸世界。如果美国攻击我。我也是不会离开东京的。我会搬到地下室继续带领大和民族战斗下去!直到胜利!油榆天皇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慷慨而言:多年以后,当人们回忆诸位大人今日的决断时,会心怀无限敬仰。我已做好一切之准备。当樱花盛开在北海道时,便是那些自大狂遭受毁灭的时候了。这颗行星将是属于大和民族的!
陛下,臣等紧随陛下创万世之基业。
哈哈,哈哈。油榆天皇仰天放声大笑。诸位大臣也都喜形于色。
一阵风从吹上御所屋顶掠过,飞过林梢,直越灯光耀眼的繁华都市,隐没于东京湾漆黑的海面上。向东,循着地球自转的方向,在星空下是一望无际的浩瀚太平洋。夜色里,海水波光涌动。当北美大陆在望时,天际开始发白。一架从旧金山飞往纽约的航班在明媚的阳光里向东飞行。跳过朵朵流云,可以看到葱郁的落基山脉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而西边山脚下的田野还沉浸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即将因晨光的到来而褪去的暮色里,一辆银灰色的雪佛莱轿车沿着湖边公路飞驰着。它从一条通往山里的路口前一闪而过。这条通往山中的公路直通向一条神秘的隧道。在隧道的中端隐藏着一个不为常人所知的岔道口。由这里可以穿过花岗岩的隧道,通过厚重的大门,进入坚不可摧的落基山脉地下军事基地。
藏身在落基山脉地下军事基地的政府要员们齐聚一堂。有一些关键人物是不在这里的。包括副总统在内的十多位要员都分散到了其他预定好的藏身之处。宽敞的会议室内装饰毫不比白宫的逊色。塔敦仑人的3号通告给橡树政府出了个极其现实的超级难题。

为了争取更多的同盟,会议室内添设了多个视频。以方便橡树与各国政府的勾通和磋商。唯一没有正面回应橡树呼叫的国家是日本。会议在极艰苦的谈判,和琐碎的讨价还价的过程中进行着。对俄罗斯,中东地区,澳大利亚,中国,南美国家保持中立的态度,大家都感到无可奈何。甚至坚定的盟友欧盟也还是有些犹豫徘徊。坚决要跟塔敦仑人一战的国家少的可怜。当初步的格局形成后,跨国视频会议暂时休会。各国开始部署作战相关事宜,只留一个名义上的盟军司令部保持着资讯的勾通。
当人们散去后,橡树颓丧的瘫软在椅子里。玄参好心的过来安慰他。却被橡树一摆手赶了出去。玄参出了会议室,在走道上愣了一会儿。守在会议室门口身材魁梧的宪兵偶尔眼睛一转瞟上他一眼。
也许不该跟来这里。玄参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作为总统的亲近幕僚,他有幸在地下基地最安全的中心区域得到了一个栖身之所。这是个不大的套间,有独立的洗浴室,一间卧室和一个小会客厅。在空间宝贵的地下军事基地里,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奢侈了。玄参放下公文包,脱了外套,从小冰箱里拿出了一瓶200毫升装的琴台啤酒。冰冷的寒气透过手掌的皮肤直往骨头里钻。拉开瓶盖,仰脖喝了一口。爽利的滋味立刻让他精神一振。他把啤酒瓶放到了冰箱顶上,把湿滑的右手在左臂的大麻织的衬衣上擦了擦。卧室里暗暗的。客厅的灯光从开着的卧室门口照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的光亮区域,一部分甚至还爬到了衣柜脚上。
躺在床上的玄参隐身在黑暗里。他一合上眼,便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在中国武汉总领事馆度过的那段快乐时光。可是,甜美的回忆总是容易模糊。尤其是在如今这种心烦意乱的时候。一翻身他趴在了床上,背对着床边的那块光斑,面向着屋里的昏暗一角。几乎是下意思的,他摸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机。在这里它当然是用不上了。基地的任何两个地方都有有线可视电话连接。手机在这里成了一种唤起回忆的小媒介。不过,自己的这个手机却没有这样单纯。2个月前,他在自己的手机上发现了神秘的信息。这信息既不是自己写的,也不是别人发来的。而是不知道什么人直接输入自己手机的。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接触了自己的手机。而那些神秘的信息却是一目了然的。这些日本人为什么会看上我呢?玄参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根据神秘信息提供的帐号和密码,玄参却货真价实的查验到存在瑞士银行的一笔巨款。在更改了密码后,他发现那10亿美元还在那里。这件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日常工作,他也没和任何人说起过此事。唯一让他感到不便的是,很难找到机会安全的使用这笔钱。而日本人提出的条件也简单。就是第一时间传递出美国做出的对日本国不利的决策。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算得上对日本不利的事情。玄参觉得保护一个像日本这样岛国,自己应该是可以做到的。一想到橡树那不耐烦的手势,玄参胸中便烈焰一喷。现在,该做点什么呢?突然,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想到日本为什么会想得到自己的帮助了。莫非这些小日本真的要宣布归顺塔敦仑人?今天的会议上就有人提出过这个假设。当时自己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不是那又是什么?得提醒橡树!他翻身下船,穿上外套就赶出门去。
走到走道拐角的花园大厅时,玄参忽然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后,他转身向总统的起居室走去。总统夫人和小哈瑞这次都陪伴在了总统身边。
一直在会议室里发闷的橡树,腿翘在椭圆形的大桌上,眼睛眯缝着跟睡着了差不多。两名贴身保镖斜对过站在两边,默默的守着。当会议室的门打开,传来小哈瑞的叫声时,橡树睁开了眼。
哦,宝贝。把老爸的腿压断了!橡树一边使劲捏着小哈瑞脖子后面的皮毛,一边把腿从桌子上拿下来。
我一说,小哈瑞就答应来陪你。玄参走近来看着橡树笑着说。
谢谢你。橡树面带歉意的看着玄参:刚才,我有些烦,对不起。
到花园遛遛小哈瑞吧。让大家看到你。玄参笑言。
好吧。小哈瑞!
一行人出了会议室。空荡荡的房内还有一股香烟和香水混合后的奇怪味道。监控室的值班军官关闭了已人去屋空的会议室里的灯光。一瞬间,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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