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一袋子值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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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在脸上来回搓的手,芝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佛手柑、懒虫这一圈人都眼巴巴的瞅着他。
屋子里乌烟瘴气,弄的灯光都昏暗了。客厅地板上乱糟糟的,兄弟几个吃喝的都撑得慌了。芝麻看着身边从上阵后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为难的跟什么似的。他唉声叹气,希望身边的兄弟能帮着自己下定决心,跟战场上的芝麻判若两人。可哥几个都只喝闷酒死不做声。芝麻感到自己被到逼悬崖边看着就要掉下去啦,哼哼了半天没人理会后他只好独断专行,自画自说。
今天从头到尾都他妈的困难。这几天我反复想,得有个了断。不知道会有什结果。但我希望兄弟们可以跟我一起承受。毕竟这个军法不容。你们说呢?
芝麻的口气与其说在征求意见,还不如说在寻求支持。他实在不忍心断然的去做这件想做的事情。生死都看淡了的时候;却还是狠不下这个心。一种无形压力紧紧的束缚着这群年轻士兵,束缚着好不容易直立起来行走的人类。
我这就去。所有的责任我会一个人承担。如果我万一因此失势,不能再照顾兄弟们,只有一个请求。大家看在同学情谊的份上,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见到烟草,都帮他!
嘿,不可能。你是将军的义子,这点事算个屁!
那个,不是这样依仗的。
我们干的,军法不容的事多了去了!
两码事。
芝麻断然打消了佛手柑狡辩的念头,起身拉了拉军装的下摆,走进卫生间小便去了。听着小便落进马桶的声音,看着一身作战服的芝麻那清瘦背影,懒虫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地板上几个都闷着。在前线,碰巧有一次见过枪毙自己人。据说那家伙就是乘火打劫的头子。现在这事闹的。谁也没想到芝麻会这样出挺。芝麻一走,地板上的几个就咕叨开了。
啥时候说的?
含笑来的那天。
佛手柑应道。
没空吧?
那是。天亮食堂过早说的。
佛手柑点上了支烟。打火机开关的喀哒声清脆响亮。
2天前,星期三。
星期四。
不出声的懒虫开口纠正到。
都过晕了。也只你记得星期几。来。
懒虫接过香烟,瞟了眼独自低头闷吸的佛手柑,扭头凑到递来的火上点着了烟卷。点燃的烟丝火热闪亮,白皙纸面烧焦黑糊翻卷灰逝,一缕青烟升起。
从嘴里吐出的烟融进冷风咻咻的夜色,无法再找到它存在过的痕迹。芝麻双手插裤兜里,叼着香烟在营区大路边的人行道上郁闷的走着。坠坠的腰包像个不耐烦的妓女样的不断催他快点。他心烦,但并无犹豫。这事悬着,就跟块大石头压在心口上一样让他难受。他讨厌这种感觉,决心清除掉它。抬头,黛青色的天幕下,楼顶上巡逻哨兵的身影清晰可见。一截烟灰从芝麻叼着的烟卷上掉了下来。
烟灰落进烟缸静静的躺在一起。房间内柔和的灯光里,3个老伙计不尽然的嗑牙闲聊着。印度枳像是突然被绊动了一样又数落起芝麻来。
你那个干儿子不是个芝麻,而是个麻烦!他跑到白老大哪里干什么?攀亲戚、敲竹杠?
是我叫他去的。拳参笑道。
别太宠他。这个不懂规矩的野小子总有一天会给你惹祸的。
别再计较那天会上的事啦。
都过去3、4天了,谁会计较那个。倒是你不事先说一声就把自己的干儿子拉进两湖最高级别的权力机构,未免有些草率。
拳参笑着摇了摇头,没正眼看他,却扭脸向身边的老黄说:柳柳啥时候回来呀?
谁知道。我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现在世道这么乱,还是让她回来好,在身边放心。
说起老黄的女儿,印度枳也关心起来。
是啊,老黄。听度枳的,把柳柳接回来吧。
说过的。丫头自己不愿意,说舍不得川大。
一直是舅舅在照顾她吧?
是啊。好在成都现在也成保护地了。回不回来,也没多大区别。
也是。要这样说起来,我们这里的压力还大些。现在各地的征兵情况不容乐观啊。到年底不足一个半月。即使兵员按时到位,仓促成军,战斗力也是个问题。
前线的那些家伙发出求援时最好事先考虑到这一层。
3个老伙计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想到同一个话题上了,却谁也不愿意说出口来。青色的香烟弥漫着,袅袅升起,被通风系统抽走沿着管道送到地面的通风口。
7号楼外一片寂静。芝麻整了整衣袖,走进大楼后直奔地下一层的中转大厅。地下堡垒戒备森严。晚餐后的这段时间里是工作人员最少的时候。大伙更喜欢在城里玩耍,而不是机械一样的坚守在战位上,尽管那是保持优势,夺取胜利的基本保障。单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着变得滑稽诡异。如果外星人哪天来到这里,会钻进来搜寻吗?或者直接把这里毁掉连看都不看一眼。一路上他都低着头,不理会遇到的人,直走到义父卧室门前才抬起头停下脚步。
听到门铃声,拳参看了眼监视器,见是芝麻便开了门。进门见硬肚子、黄将军也在,芝麻有些感到意外。他还是头次在义父地下堡垒的卧室内看到其他人在场,又是这样3个人。他突然感到一根刺扎进了心脏里,尽管努力的克制但脸色还是难看极了。这不是肉在疼,是胆颤心寒。从3位将军的脸色上看上去彼此间融洽极了,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安闲自在。他这才发现自己跟这个圈子还离的好远,可有可无的不值一提。那些刁难顿时在芝麻心中变的沉重起来。他原以为自己被打压只是因为跟了拳参而得罪了其他人。可现在看来,那硬生生的就是针对自己这一个人来的!义父则实实在在的帮着自己,当儿子一样的护着这粒芝麻。他突然生出强烈的危机感,犹如溺水般的难受,呼吸困难。晕乎间,他条件反射的敬了礼。

有些拘束啊。印度枳注意着芝麻的眼神,似乎觉察出一些端倪。众人面前都敢跟老子发难的家伙,现在却发呆绝不是因为胆怯。难道说拳参被地里管教的很严?又或者……他觉得眼前的情形怪有意思的。
既然芝麻来了,我们就不陪你了。
黄将军说话已站起身来,在烟缸里掐灭了烟头。他一眼就看出了小伙子的心事,却全然不露声色,还暗暗帮面前这个惶惑的年轻人。
一起聊聊嘛。
拳参挽留着。
算了,不耽误你父子天伦了。我跟小家伙也说不来。
印度枳也起身跟进。
等两个将军一走,芝麻忽然感到心情舒缓下来。一时间,他甚至有些错觉,以为这面前的真就是自己的父亲。但很快他便又恢复了正常。
坐呀。来有什么事?
打扰义父。
他们常来。也唠半天了。让他们走他们的。我们说我们的。你别老站着啊!今天遇到什么麻烦了?
今天,还好。麻烦是1号的事。
哦?
卧室内淡淡的潮气闻来让人很不自在。下定决心的芝麻狠劲的抽了下鼻子后打开了腰包,拿出来一个束口的鹿皮袋。拳参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了。他喜欢有明显缺点的人。贪财、好色、爱名声等诸如此类的执着都是有益的。那常人视之为缺点的,他都当作把柄——控制人的把柄。这是用人的诀窍所在。一把刀面前谁都知道避开那锋芒,握住那把柄,于是锋利的刀剑为人所用。但在一个人面前却没几个知道该如何把握的。而那把柄正是权力所在。所以有许多无谓的争斗,愚蠢的倾扎。一旦参透个中奥秘,处世就容易了,再不需拘礼气节,不必羞于寄生,耻于投靠,要做的无非就是择人为伍,投其所好,终握把柄,权倾一方,顺应时世缔造属于自己的事业。到那时,哪个还敢多言发难?那些巴结都来不及的自然是不必多说,低眉顺眼的也好办,随意取用。一味作梗的也简单,该打的打,该杀的杀。如今的两湖之地就是如此得来的。外星人来了并非完全的灾难。对于真正的智者,再艰难的时世也能优游过活。如今缺的只是得力的帮手。再勇猛的武士离开匕首、快刀和野兽又有何异。合群力者成大事。拳参相中了芝麻。船上统领部下有方,得护士相助显人脉非常,手毙牛至胆气过人。除了年轻气盛几乎难寻把柄。直到看过龙胆送来的录像,他发现了把柄所在。那夜色树林里的浪漫**正是少年的所好啊。
看着打开的鹿皮口袋里的首饰、金条,拳参知道自己没看走眼。芝麻不是一个贪财的孩子。对芝麻忐忑不安的话语,拳参并没有仔细去听。这样的事情放在一般人身上,枪毙10回也不过。可作为自己悉心培养的年轻将才来说则不然。尽管知道此事已有些日子,但如何处理这个事情,他还真没认真考虑过。很多事情,他都是临机决断的。不为别的,仅仅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细想。每天每时每刻,拳参的脑子都被各种各样的问题塞满了。他无法分心别念,只要有一点跟不上形势变化的状态出现,那么失败的概率就会增大,而那是不可接受的。只有庸人才会安心睡懒觉,才有权睡懒觉。
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后,芝麻感到如释重负。他抬起头来准备接受任何的惩罚。他仍清楚的记得来之前自己跟兄弟们说过的话。一定要能帮到草草。他坚信这一点,宁愿相信这一点。他还抱着更大的期望。所以,当看清义父的表情后,他内心充满了希望。
芝麻,我的儿子。现在认真听义父说,并牢记住。要驾御好你的部队,首要的就是纪律严明。像这种事情足以断送整个特勤营。以后的诱惑会更多。再出现同样的事情该怎么办?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如果发生第二次,你要么提自己的头来见我,要么提兄弟们的头来见我。这次就饶过了。军中无戏言。你千万不可由此而放纵。如果那样,你就是比那些黑社会还要黑的家伙。
义父!
去吧。把这都拿去。那所有的,此次就都赏了你们。回去了,你要跟全营说清、说死此事。再有二次杀无赦。
拳参说话弹开手指扒了下堆满烟蒂跟灰的烟缸。
义父,我?
哆嗦。收起来。再过3天就是分化阶段。任务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顶得住吗?
顶得住!
看着拳将军关爱的眼神,芝麻心中涌出浓浓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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