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宝剑与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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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看见严舆,他们也是顺风顺水的出了城,于是合兵一处,向山寨而去。快到山寨时,忽然听到后面一阵马蹄声响,听那动静,怕有上百人。严舆叫道:“是官兵追来了,他奶奶的,老子正好没杀过瘾。”
我笑道:“看来会稽太守王朗倒还有点本事。”我之所以选择天亮出城,就是因为这个时候官兵大多都还在睡梦中,仓促间调动起来极不容易,却没想到王朗这么快就能调出兵马来追赶我们。
严舆道:“大哥你先走,我来断后。”
我道:“前面有我们埋伏的五百个兄弟,你只须将他们引入埋伏圈即可,切记不可恋战。”留下了三十骑与严舆,我便领着车队先行走了。路过埋伏圈时,吩咐几个头目提高警觉,头目领命而去,看来不会有什么意外,我便回了山寨。
先让人把那两个受重伤的人扶到房里,再在寨中找了一个稍微懂点医术的小喽罗去给他们俩看看。当看到那个小喽罗的时候我倒愣住了,看他年纪最多不过十三、四岁,但手脚却挺利索,只见他弄了一些草药,捶烂了后给那两人敷上,便对我说道:“寨主,这两位先生受得大都是皮外伤,休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我笑道:“如此便好。”心想这小伙子倒还不错,也不知怎么会在严白虎山寨中的,当下也不便多问。再看看那二人,面相斯文,倒是颇有点书生气,怪不得小喽罗会称他二人为先生。
“让两位先生好生休息吧,你去后院吩咐一下备上酒宴,今晚大家好好的庆祝一番。”吩咐了小喽罗一声,我便往操练场走去,只见众人已将财货都搬到了地上,一个骑兵兄弟走过来向我汇报了这次抢劫的收获:粮食一千石,黄金三千两,白银一万两,各种珠宝珍品两大车,还有不少兵器和十几匹好马。说到这,骑兵兄弟走过去兵器堆中,找出一把剑拿了给我,说道:“寨主,这可是一把宝剑啊。”我接过手,见那剑靶上嵌着“龙渊”二字,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这口宝剑便是传说中的“龙渊剑”,相传此剑乃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铸剑师连手所铸,实乃宝剑中的宝剑。真是想不到这口宝剑会在焦矫那里,而且还被我抢了,哈哈,我心中当真是喜不胜收啊,拔剑出鞘,只听“锵”的一声,寒气四射,我鼻头不禁一酸,“阿乞”一声,打了个喷嚏,再看那剑身,便如出水芙蓉般雍容而清冽。
我大笑道:“取兵器来。”
骑兵兄弟大叫一声:“遵命。”拿过一口大刀,我举起龙渊剑,对着刀身便斩了下去,感觉就像在切菜,轻轻松松就把刀身砍断,我又连砍了数剑,直把刀砍成了十数截,才满意的还剑入鞘。周围众人看得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当然啦,这么好的宝剑,谁不想要啊!我笑道:“兄弟们都辛苦了,我已命人备下了酒宴,等二寨主回来,大家就好好的痛饮一番。”随即返身回了聚义厅,好好的观摩起了这口龙渊宝剑。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便见严舆跑进聚义厅来,我问道:“二弟,战况怎么样?”
严舆道:“那批追来的人马不是官兵,而是焦矫那厮率领的一百多名门客。”
我“哦”了一声,“原来不是王朗,那焦矫那厮,你有没有将他擒住?”
严舆摇头道:“这厮的门客着实厉害,个个剑术高超。还好我军有伏兵,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人数也比他们多数倍,乱砍之下,杀了他们四十几人,剩下五十几人护着焦矫突围而去了。”说到这,严舆怒火中烧,恶狠狠的骂了几句。
“兄弟们死伤怎么样?”
“死了二十几个,有三十五个残废了。”严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军单兵做战的能力还是相对较弱,而且眼下山寨中弓箭也不多,不然的话这一次可以让他们拿了弓箭埋伏,待焦矫一到,就一阵箭雨伺候,那我军必不会出现人员过多伤亡的情况。
我感慨道:“死了的兄弟好好安葬,残废的兄弟以后不能上阵厮杀的,就让他们当后勤,帮忙管理寨中的粮草吧。”
严舆点头称是,我再问了一下那些门客的剑术,严舆便眉飞色舞的说叨起来,其间还起身比划了好几招。我笑着把龙渊宝剑拿给他看,他大叫着说好剑,我笑道:“你喜欢就拿去吧。”
想不到严舆却说道:“大哥,我喜欢重型武器,这柄宝剑还是大哥你自己留着吧。”
我笑着摇摇头,这时一个小喽罗跑进来说宴席已准备完毕,我点头说了声:“好”,便搭着严舆的肩膀,走向操练场。由于山寨的规模并不大,所以也没有专门去开阔一些地方来摆酒宴,操练场极为宽敞,平时除了练兵外,有时举办酒宴,也就设在这里。
这时操练场上已摆了好多酒食,多是放在地上,因为山寨桌椅也不多,好在大家都是粗人,也不怎么讲究,往地上一坐,那也是一样。众人有说有笑,除了一些当值的兄弟拿了酒食去巡逻外,其它人都入了席。我走到主桌那坐下,严舆便捧了一大碗酒起身叫道:“兄弟们,这次的收获是咱山寨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这可都多亏了大哥啊,咱们是不是要当先敬大哥一碗。”
我笑道:“都是兄弟们用命,大家今日不醉不归啊。”说完与严舆碰了一碗,随后众弟兄也都要来敬我,我大笑着连饮了数碗,后面再来敬的,我就都推给严舆了,开玩笑,好几百个兄弟要是都敬我,那我还不得喝死。
酒宴一直吃到日落西山,我也不知喝了有多少酒,只记得模模糊糊中被人抬回了房,蒙头就睡了。这一觉可当真是我来到这里后睡得最久的一次,一直到第二天午时,才醒过头来。站起身后,脑子有点发昏,在桌子前倒了点水喝,感觉好点,便往操练场走去。
只见严舆已在操练场上练兵了,看来我昨天在酒宴上对他说要加紧锻炼兄弟们作战能力的事他倒没忘。一看见我,便大笑着迎过来,道:“大哥你可醒了,那两位先生都急着要见你呢,说是有要紧事。”

“哪两位先生?”
“就是昨天我们从焦矫府中救出来的那两个人啊。”
“哦……我想起来了,他们都醒了吗?我这就去看看。”
严舆道:“我跟大哥一起去吧。”转身让众人继续操练,便与我一同前往看望两位先生。一进房,就见那个略懂医术的小伙子正在和两位先生聊天,看见我和严舆进来,赶忙起身抱拳施礼。
我笑道:“你先下去吧。”小伙子遵命而去,那两位先生便要起身,我连忙让他们别动,道:“两位先生不必多礼,就半躺着说话吧。”其间我细细观看了一下,只见左边那位先生面有微须,形容削瘦,但是满脸的精悍之气。右边那位先生胡子较长,且不是很瘦,但一脸严肃,一看就知道是个不苟言笑之人。
只听右边那人说道:“在下广陵人,姓卫名旌,字子旗。”又指左边那人道:“这位是在下的知交好友,临淮淮阴人,姓步名骘,字子山。”随后叹了一口气道:“我二人自觉必死,不想却得寨主出手相救,我们……”言语中已有些许哽咽。
卫旌、步骘!听到这两个名字,我不禁窃喜,这两个人以后可都是东吴的能臣啊,没想到现在会这么倒霉,被人打成这样。
只听步骘接口说道:“寨主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但听那小兄弟说寨主救回我们之后便大摆宴席,寨主,此事可万万不妥啊。”
我还未答话,便听严舆叫道:“兄弟们打了胜战,庆祝一下又有什么不妥?”
卫旌此时已恢复了状态,道:“寨主庆功那也无可厚非,在下只是怕官兵回过神来,派人尾追而至,如探知寨中众人喝得大醉,而立马派兵围剿,届时众人都还在梦中,那就麻烦了。”
我闻言心头一颤,昨天虽说打退了焦矫的追兵,但官兵却还未曾出动,如果焦矫命他手下的死士暗中潜上山来探听消息,再将我军喝得大醉的消息告诉焦矫,焦矫再去报官,那官兵一但杀来,我众兄弟势必抵挡不住。而且昨天寨中防备大松,如果焦矫派死士潜进山寨中放火,再与官兵里应外合,那我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想到这一切,我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拱手道:“二位先生之言真如金石也,在下确是大意了。”
步骘还礼道:“幸而官兵还未杀至,寨主眼下还须加紧防备才是。焦矫那厮绝非善罢罢休之辈,如昨晚能杀了他是最好,眼下他没死,则必会挑动官府派兵前来围剿,而他手下又有死士近五百人,我看不久,其必会前来报仇。”
我点头称是,忙叫严舆出去吩咐众人好生戒备,再多叫些兄弟下山打听消息,步骘与卫旌见状方才松了一口气。他二人皆是有才能之人,我心中早在盘算着怎么收揽他们。
我问道:“二位先生见识非凡,何以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卫旌长叹一声,道:“世道混乱,我与子山兄避难至江东,安身于会稽。白天种瓜自给,晚上读书诵经,日子虽然清贫,倒也过得快活。怎奈焦矫那厮的门客仗势欺人,时常抢夺我等瓜田。我等求食其地,也无可奈何,只得委曲求全。不想前几日焦矫这厮竟污蔑我等偷了他的宝剑……”听到宝剑二字,我愣了一下,莫非是龙渊宝剑?只听卫旌继续说道:“……于是这厮便领了一大帮人到我俩的瓜田地一阵乱挖,把我俩辛辛苦苦种的瓜都砸烂了。我俩气不过说要到太守那去理论,这厮便命人将我俩给抓了起来,关进了他的地下室。之后子山兄想了个法子,骗过了守卫,偷溜出来。我等也不敢回家,便取小道往吴郡而去,岂料到半路还是被他们追上,抓了回去打成如此。”
我拍案怒道:“这厮竟如此蛮横,我必不与他罢休。”
步骘、卫旌见我如此为他们抱不平,皆大为感动。我趁势说道:“如今朝廷**,天下大乱,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远的不说,就说这会稽地方,如焦矫这般恶霸却极度享乐,而大贤之人却被弃之田野,奸人当道,试问百姓又何以安居乐业……”说着,我偷眼看了步骘、卫旌二人一眼,只见他俩眉头紧锁,似乎对我的话深表认同,我心中明白招揽他们已有了眉目,当下也不多说,便起身拱手道:“二位先生身子此时还比较虚弱,应该多加休息,我就不多打扰了,改天再来与二位先生详谈。”
步骘、卫旌皆拱手回礼,“寨主慢走。”
……
当天晚上。
“子山,你看严白虎其人若何?”卫旌半躺在床上,望着左边不远处的那张床。那张床上步骘也是半躺着,他笑道:“我看严白虎并不像传言中那般穷凶极恶,至少要比焦矫好之甚多。”
卫旌点了点头,躺了下来,“你我再歇一日便下山了吧,但不可再回会稽了。”
步骘道:“子旗兄,既来之则安之,何必那么着急。”
卫旌叹道:“你我二人读得是圣贤之书,行得是圣贤之道,切不可在此盗贼盘居之所多做停留啊。”
步骘笑道:“子旗兄此言差矣,留下来就是要当强盗么?”
卫旌讶道:“不是当强盗,那你打算干什么?”
步骘道:“我打算劝严白虎从善。”
卫旌一怔,“你这想法如何能行?想严白虎占山为王,自由快活,岂会听你所劝?”
步骘笑道:“严白虎是不会听我的话,但是我们却可以劝他去扫平其他盗贼,据我所知,严白虎早有谋划东冶之心。我们何不就助他一臂之力,以盗治盗,待到会稽盗贼全部平定,朝廷定会下达旨意招安严白虎,我们再从中劝说,此岂非两全其美。”
卫旌大笑道“你呀你,这种事你也敢想。如果真是这样,那倒也是一件美事,只不过做起来却极为不易。”
步骘打了一个哈欠,躺下身子,“若容易,也不用我步子山出马了。子旗兄,你就安心睡觉吧。”
卫旌摇头一笑,也自闭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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