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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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勒古台的疼痛还在加剧
别勒古台感到腹中象有一把刀在搅动。
别勒古台用最大的毅力蹲在地上不让自己躺在地上打滚。
别勒古台感到自己确实撑不住了。
别勒古台感到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
这时候的别勒古台却感到异常的清醒。
头脑清楚的精明透亮,清楚得让别勒古台吃惊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对什么都清清楚楚。生死无常。
大丈夫本该轰轰烈烈,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腹痛竟会要自己的命。
别勒古台似乎感到羞愧。别勒古台不愿意丧失男性的自尊。他不愿意就地打滚,那样有失体统。是男人该死要朝上,不死翻过来。
孛儿帖怜惜地望着别勒古台一筹莫展。
别勒古台很惊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求生。头脑清楚得晶明透亮的别勒古台看到的是一双充满母性的泪涟涟的大眼睛。
别勒古台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要活下去的力量源泉。别勒古台知道这漫漫红尘还有一样他放不下的就是他的皇嫂孛儿帖。别勒古台很失态地握住孛儿帖的手。
别勒古台更加腹疼难忍。他感到腹胸中的那把刀摇动得更加凶猛。别勒古台把孛儿帖的手越握越紧。
别勒古台靠紧握孛儿帖的手度过了他最疼痛的时刻。医师说别勒古台是胰腺炎,长期酒食过度所致。不象胃膜破裂。如果是胃膜破裂的话他的腹部会坚硬挺挺的。医师世学中原刘元真神医世家,是内外科医林高手。精湛的医技令别勒古台折服。别勒古台最剧烈的疼痛得到缓解,但他还是强忍着令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医师说胰腺炎是不能吃东西的。要禁食要空腹要滴水不沾,更是不能再饮酒。否则,将危及生命。别勒古台按医师吩咐禁食了一百个时辰。渐渐好转的别勒古台还是感到自己想喝酒。别勒古台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有一样好东西,就是酒。别勒古台大病初愈便又端起了酒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知道别勒古台的愁苦。别勒古台的朋友们也是劝别勒古台喝上一点点不会有事的。别勒古台端起酒杯抿了一点点。别勒古台终于下决心喝上第一杯酒。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别勒古台仿佛饥饿的羔羊扑在羊奶上。
孛儿帖用目光制止了别勒古台,于是,别勒古台放下了准备再端起的酒杯。
别勒古台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事都想按孛儿帖的意志去办。
别勒古台也感到自己有点莫名其妙。昨天晚上别勒古台和合撒儿敞开心扉地谈了这个话题。合撒儿也说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好象孛儿帖的柔媚胜过王兄铁木真的威严。但王兄毕竟是王兄,合撒儿和别勒古台还是不想叫他们的王兄失望的。
铁木真说:“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
“是的。”别勒古台说。
“我叫你们两个来是想说给你们一个重要军机。”铁木真拥了拥合撒儿和别勒古台。
“请王兄吩咐。”合撒儿说。
“是的。”别勒古台附和着。他感到自己的心绪有点乱。
“我叫你们来是关于今天早上开始决战的事。”铁木真说,“阿勒坛和忽察儿都令我失望。我不想把这事告诉别人。忽必来和速不台两个人是可以重用的。现在我临阵换将,这个难就交给你们。你们帮助我一下。我已经指派阿勒坛和忽察儿为左右先锋。刚才我又把重任放在忽必来肩上,让他任主先锋带五千老弱残兵直扑札木合正营迎敌。这样做是一个不得已的策略。你们弟兄二人要拚死相助,让阿勒坛和忽察儿的精锐兵骑在后面,这样形成的倚角之势凸进去也可凹过来。你弟兄二人一定要向阿勒坛和忽察儿解释清楚,伺机反扑重创敌军。现在我怕的就是阿勒坛和忽察儿听不进你们的解释。”
“我一定要向他们解释清楚。”理清混乱情绪的别勒古台说:“王兄,忽必来勇猛异常,但给他的是老弱病残的兵将岂不是让他去送死。”
“所以我要你们弟兄二人过来,要商量的就是这重要军机。我不惜损折两员大将,要忽必来和速不台凸进去再凹过来时,你们每人率最骁勇善射的两千兵马伏在山头,最后掩护忽必来和速不台要全部撤退。”
“退到哪儿?”合撒儿问。
铁木真沉沉地说:“退到哲别险地。”
决战时刻已到。
铁木真立马高坡,眺望远方。
两军阵对圆,数不清的旌旗随风飘飘荡荡。
双方军士都列成排排方阵。戈马在朝阳下寒光闪闪。
铁木真让铁木格和铁木仑两个小弟小妹再去探一下王汗的动静。
铁木格和铁木仑说王汗那里没什么动静。
铁木真知道这次只能背水一战。
别无选择。
望见敌阵如此强壮的兵马,铁木真内心暗然伤神。
如果要是有天兵天将下凡多好啊!铁木真这样想着,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他的部队训成天兵天将。
铁木真果断地拔出腰刀,大喝一声:“前军攻击开始!”

铁木格策马穿过军阵一路狂喊着前军攻击的号令。
号令从中帐传到前阵,霎时鼓声阵阵,喊声冲天。
忽必来和速不台的两股军士如就地卷起一路尘土,幡幡然地颠簸着驰向敌方中军。
札木合号令铁骑军冲出旗门迎战。
忽必来挺矛策马跃入敌阵。麾下千军按缰取弓对着迎面而来的札兰部人一齐放箭。札兰部人的铁骑军看着铁木真的两股铁钳之势的有种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的军骑,忙齐齐箭迎击。射程之内的铁木真的部将纷纭落马。速不台下令部队散开。散开的军骑虽然都是些老弱病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忽必来感到这是他势在必胜的一战。他知道汗王铁木真毕其功于一役,押上了他全家的身家性命,现在又让他忽必来打头阵,他忽必来是要一定要打胜这一仗的。札木合的部将象汹涌的洪流泻泻地奔腾过来。这是个令他有点被众人推上舞台不得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的感觉。他的腹胸有点发撑,早上吃的特别多。他本来不想吃的太多,但吃着吃着就留不住嘴了。上阵前他又把自己的腰带勒得很紧。他忽必来能是真正的饭桶吗?忽必来吃着就这样想着。把肚子当作池筐拚命地朝里面塞东西。大肉吃得是狼吞虎咽。本来他不想吃这么多的。他吃着吃着忽然想到人就是这么回事。这就要赴战赴死。不就是死吗?忽必来抱定必死的念头又狂吃起来。他确实感到肚子有点发撑了,歇息一下又吃进去一桌丰盛的酒席。这桌酒席里有他本来不想吃的猪肉。他吃得已经不能吃的情况下,又吃了些猪耳朵,下了两杯酒。忽必来上马后并未感到不如适,便和速不台一起随着号令跃入敌阵。骤遇乱箭的部下调转马头就往回跑。气势令人发窒。
忽必来大叫着不准后退。但是没人听。
铁骑军的速度很快,片刻的工夫就把后退的铁木真墙报部下拦腰围住。战场上这瞬变的局势令忽必来和速不台不能自裁。
忽必来对速不台大声说:“此一役吾当以死报汗王,吾死后汝当告退下去活着的弟兄让他们以后参战想着大丈夫宁死战前不死马后。”
“是的。我当以死报汗王重用之恩。”速不台这样喊着也和忽必来一样一马当先狂呼着冲入敌阵。这个时候札木合的部队已把忽必来和速不台的人马全部围困起来。短兵交接的肉搏战开始了。札木合迎战的铁骑军是百里挑一的最能战斗的勇士。他们重胄重甲,马裹铁衣。札木合令人连连击鼓助阵,密如连珠的鼓声中忽必来眼见着一个个部下倒下来。忽必来怒目圆睁,把长矛舞得风雨不透,前挑倒一片,后击人头落,一杆长矛眨眼间已是血水淋漓。速不台把手中的铁锤舞得花棒似地令敌兵胆颤心寒,锤子带动的风声竟然能象闷雷一样咕咕作响,一个敌将前来应战,速不台躲开敌枪,头一歪,侧身一锤过去,那敌将的脑袋竟被砸进脖子里。忽必来怒目咤叱:“谁还敢来?!”忽必来的前后左右已是尸积如山。有一敌骑靠近,他举枪一挑竟把敌骑连人带马挑起来,举在半空甩出几丈开外。纵然有这二位勇猛的将领拚死作战,但铁木真的五千兵骑已所剩不多。这一战从如血的朝阳时出战到正午。忽必来和速不台的部下已所剩无几。
札木合坚信自己的铁骑兵必胜,只在阵前观战也不鸣金收兵。他心里清楚,要收兵的应该是铁木真,要下马受降的也应该是铁木真。
杀红了眼的忽必来已感到腹中有点饿得慌。他觉得这时光过得真慢又觉得这时光过流逝得真快,分明参战时还感到腹饱撑得难受,一场大战下来竟饿得想吃人。一个敌酋冲过来,忽必来一枪挑起那人摔在地上,又一枪把那敌酋的坐骑挑到尽前,拔刀斩下马首。这些动作都是以极快的速度完成的。两军的主帅铁木真和札木合也惊得不知忽必来想干什么。忽必来抱马头于唇边痛饮起来,鲜红的马血溅他一身,忽必来转眼间成了个血人。忽必来举起马头喝到:“谁在近前,当与此马头相同耳!”忽必来这一声断喝似晴天霹雳,敌骑纷纭退却。这此间铁木真忙鸣金收兵。
忽必来挺枪回营,路上来不及让开的敌群地方如血浪一样被他劈开,敌兵纷纭倒下。速不台紧随忽必来冲过来,锤上血水斑斑,依然杀气腾腾。
铁木真望着冲出来的忽必来和速不台感到悬着的心放下来。
铁木真望着从尽数殉难的先头军队的死亡边缘回来的忽必来和速不台感慨万千,大喊“快撤!”主军隐入哲列险地再不出占战。
札木合以为铁木真决一死战,没想到他会突然全军退守。
斡难河畔的哲别险地易守难攻。
札木合麾军合围,把三万兵马分作六个五千人兵团轮流攻打。
铁木真拒不出战。
坚持到半个月时,札木合退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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