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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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正望着天上的云,静静地望着,王社走到他面前时,他还没有任何觉察.
“想什么呢?陈陇,不要总是一个人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出神,真的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讲好了
“没有的。”文正坐起来,看了王社一眼笑了笑,“按照蒙古人的规矩结为安答就是同生共死的弟兄,不能相弃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结义兄弟就得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不如咱们两个结为兄弟吧。”
“你我现在不就是兄弟吗。陈陇,你怎么了?”
“不要叫我陈陇,我叫文正。”
王社伸手摸了一下文正的额头,笑了笑。
“好了,走吧。陈陇,在老家时,我就是听说你有些神神叨叨才想结识你的。现在,也没有看到你有什么特别之处。你除了会说你不是陈陇,还能说点别的吗?”
“你知道十三翼之战吧,怯绿涟河,不儿罕山,还有乞颜八部,金莲川,这些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你是不是历史书看多了。陈陇,咱们要面对现实。眼前,咱们部队真的是大战在即了,我能感觉得到。”王社想拉起坐着的文正,伸过去的手却被文正拉了一下,和文正并肩坐在了山坡上。王社掏出一支烟点上,他深吸一口说,“陈陇,我现在真的已经嗅到了火药味,也许咱们很快就要被拉到前线去了。”
“你怕吗?”
社点了点头。
“我也是。不过,能为国家为民族做点事情,真的死了,也值,是吧。你也喜欢岳飞的满江红?”
“是的。”王社深吸一口烟,“一个人站山岗的时候,就独自吟咏岳飞的那首满江红,感觉着自己真的是热血沸腾,有时候还会热泪盈眶。”
“我也是。不过,我一个人更多的时候是在想刘晓涵,你不会笑话我吧,咱们是兄弟,我才这样对你说的。”
“知道。”王社把手里的烟捏了一下,弃在脚下,站起来说,“走吧,你不要总是一个人乱跑,现在真的是随时都有行动的。”
“你不想听一听我的一些事情吗?”
“算了吧,陈陇,我也会天地玄黄的,告诉你,什么易经八卦河图洛书,多少我也知道一些的。走吧,眼前,最要紧的是咱们作好随时去前线的准备吧。”
晚上点名的时候,杨营长特别问了一下三个汽车连外出人员归队情况,三个连长都回到全部归队时,杨营长很高兴。
休息时,熄灯号吹了好长时间,还有人在辗转反侧,还有人在嗟叹,有人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文正似在睡梦中,又感觉着好象很清醒,他见到完颜让丞相的时候,已经是晓涵护佑着他走出了成吉思汗的大帐。归途中,晓涵向完颜让丞相说起了自已是奉师命来劝阻成吉思汗开战,并且说明了来保护大金国和蒙古谈和的这些人的用意,完颜让丞相听了很高兴,他看了晓涵一眼,又回头望了望成吉思汗的大帐。
“当年铁木真是靠我大金朝,依仗我完颜让,配合克里勒部才重创了塔塔儿部人的。那一役,打击了乞颜东部的最大的劲敌,并让他们一蹶不振,铁木真才算完成了为父祖报仇的愿望啊。”完颜让叹息一声,“真没想到现在是养虎为患呀。完了,我大金国看来是没有希望了。这一次我主献女求和,也只是暂且延缓一些铁木真称霸中原的时日。仅此而已,不知我还能作些什么。”
文正分明看到了完颜让眼里晶莹的泪花。
文正和晓涵两个人策马随在完颜让的左右,路上,晓涵向完颜让丞相说起了文正的一些情况,完颜让在路过魏庙的时候,特意提出在那里小憩片刻。
蒋振随没有找到儿子蒋峰,但他依然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忙碌着招呼完颜让丞相和他的随从。一直到完颜让丞相一行数人离去,蒋振随还是兴致很高。
“都走了,别忙了。蒋族长,你也歇一会吧。”文正招呼着蒋振随坐下来,“峰兄不在汪古部落,会在哪儿呢?”
“算了,不找他了。现在,年已过去了,本来是想找他回家过年的。不找了。文大人,晓涵姑娘随完颜丞相走了,你怎么不一块跟随去哩。”
“完颜丞相和晓涵的父亲同朝为官,他们去就去吧。我想先在这里呆了一阵子再说吧。”
蒋振随走后,文正躺在床铺上,他想起完颜让丞相说起的当年大金国帮助成吉思汗报父仇的事情。那时的大金国是何等的威风呀,还有老丞相完颜让,当年在铁木真面前,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呀。
铁木真配合克里勒部和金朝的完颜让,重创了塔塔儿部,打击了乞颜东部的最大的劲敌让它一蹶不振。铁木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终于完成了为父祖报仇的愿望。其他尚未归顺的部族从心里对他信服起来。铁木真的军事才能和战略眼光已金人对他刮目相看。完颜让上报金章宗封铁木真为札兀惕忽里。这实际上铁木真已是草原的主人,只有铁木真可以统帅诸部首领。这相当于当时人们和官方已正式承认铁木真的地位,也就是部族内推的成吉思汗已是朝廷命官,这使铁木真更有号召力,他可用这个身份统帅蒙古部众和统辖其他贵族。铁木真夷然自若,他并不觉得金兵特别强,也并不觉得金兵是什么天兵天将。十万金兵倾动竟征伐不下宓古真,让宓古真一下子窜到乌札河。铁木真这样想着感到怡然自鸣得意许多。自己的两万兵力没有悉数会战就把宓古真的营地踏平并活捉了宓古真。阿勒坛也觉得他们的乞颜部落是可以抗敌金兵的,他向铁木真说起时,铁木真要阿勒坛不要把这样的话对任何人讲起。完颜让在他的军营大帐设宴,庆祝蒙古和克里勒合军作战大获全胜。完颜让实际上是想炫示金兵的威武强壮。从中军辕门到大帐一路上刀枪剑戟寒光闪闪,簇新的戈矛盔甲铮亮鲜明。一个个高大威猛的关东大汉象一尊尊天神,他们排列得密密麻麻,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王汗和铁木真走过了军士排列的仪仗队列,见完颜让从大帐中走出。这篷帐大得让人有种窒息感,仿佛是从天上坠落的一个小山头。帐上的金顶熠熠生辉,帐门刀斧手上的兵刃闪闪发光,望上去让人很自然地想到上国大将的威严。王汗勒住马,铁木真止住步,几丈开外都停了下来,双方都没有言语,有点让人窒息。静静地让人感到有些紧张,也让人感到有点不安。铁木真见到完颜让就象见到当年把俺巴孩汗钉死在木驴上的凶手。王汗的脑筋突跳,战马蹄扒着泥土,闷声闷气地呜鸣着。铁木真用手拍了下王汗的马辔头。少年气盛的别勒古台把手摸在刀柄上。这种静静的感觉让人有些紧张。一声号炮,几百军士雁翅似地列成双排。完颜让旁边的两个人叫外面的人进帐。铁木真翻身下马,把行将引发的骚动给止住了。大家纷纷跟随王汗和铁木真下马进帐。完颜让斑白的须发随风飘飘,他那双威严的狮子眼似两颗寒星闪闪发光。王汗回过头来说:“往后传,都必须下跪。”王汗说,“王京丞相!”下面的人也附和着。完颜让很受宠若惊的样子让他们起来,他把身体一侧摆一手说:“都到帐中议事。”这样招呼着,既高贵又有待客之道。完颜让让人感到他的挥手之间是一种威严。大金国可以以中国的统治者自居自傲。王汗和铁木真充其量只能是漠北的一个酋长。铁木真警告身边的别勒古台不要做出越礼的事情,他刚才看到了别勒古台想拔剑。铁木真说:“我们是从忍让中求强的。我们现在还要忍辱负重。来见完颜让前我一个人哭泣了一夜,但现在还是下决心来见这些金狗了。我们要学会忍。”铁木真这样和别勒古台细语着走进中军大帐。进了大帐铁木真才发现完颜让的大帐比他的还要大。顶上天窗透亮,帐内摆设煌煌。完颜让走到虎皮大椅落坐后才摆了下手让别人坐下。左边是王汗的人员,右边是铁木真的人员。都落坐后一个侍从击了下掌,便从屏后走出近百个少女。她们开始歌舞侑酒。这些女子都是完颜让的妾从,她们都想看一下完颜让说的野蛮的蒙古人和突厥人。文雅纤弱的歌妓让铁木真有点好笑,如此娇小侍弄几下岂不香消玉碎,哪抵得上孛儿帖的丰满。老年的王汗有他的审美要求。王汗所拥有的成百上千的突厥女人虽然健美白滑,但远远不比完颜让这些舞妾柔嫩。王汗在完颜让的礼让下已喝得有些酒意。他乘着酒意一把搂过一个飘转在他跟前的女子捏了又捏掐了又掐,他想看看能不能出水。王汗这个动作惊吓了那小妾,她娇叫一声,众妾也附和着乱作一团。她们鱼贯着退回屏后,留下了漠北人从未体味的幽香。铁木真也似有怅然若失的感觉。木华黎看出铁木真的神态,凑上前去说:“日后汗王直捣黄龙府后可找上两个这样的美女。”铁木真微微笑一下说:“是的。”铁木真客套地向完颜让举杯痛饮。完颜让对铁木真说:“铁木真,你年纪还轻些,名望还未些,给你札兀惕里封号你喜欢吗?”“是的。”铁木真说,“漠北诸部在化外似虫豸似的,我本人也目不识丁,承大金国皇上恩典,我从心里感谢,感谢完颜让老丞相的恩宠。”完颜让很高兴。渐渐酒酣耳热的铁木真粗豪地说了一番话后,完颜让叫最美的数十个千娇百媚少女来献舞。丝竹似乎有些凄凉,但筵前尽兴的歌舞却让人心旷神怡。突厥舞蹈很剌激,一览无遗地颤动让人看得心里怦怦跳。铁木真现在看到的是有线条的少女们轻轻盈盈地转动着,在舒袖衣褶里似藏有让激动的小鸟儿,人们盼着鸟儿快出来,便目不转睛地这样看着。可那鸟儿还是不出来,这些常年在漠北的汗子们便一个个睁大眼睛欣赏这柔弱的线条,观赏这柔美的腰肢。铁木真被她们的舞得有些眼花缭乱。铁木真想着他的孛儿帖。铁木真想着他的合答安。铁木真胡思乱想着,一个小女孩滑倒在他身旁,铁木真伸出手臂,那少女很听话地很顺从地捏住铁木真的手。那少女温柔地依附在铁木真怀中。完颜让说:“铁木真,你喜欢好就把她赏给你了。”铁木真学科这小女孩纤柔的手小得让人觉得她没有骨头,她皮肤嫩滑,整个人象一株娇柔的小草,粗豪的铁木真仿佛他和这小女孩有一种天然的吸引,至刚至柔。铁木真搂住那女子似有些失态。完颜让说:“我把她赏给你,铁木真,还不谢恩。”

铁木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要学会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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