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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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披星戴月地赶路,除了八宝和二爷,其他人马都渐渐露出倦态来。
洛小绯的体质在穿越前就容易晕车,这会儿洛小言苍白的脸表明丫正深刻体会姐姐当年坐过山车的心情了,和英超搁在一块,不知情的人都分不出哪个才是将死之人。洛小绯穿越过来换了弟弟的身体,比原先的容器要结实些,但这些日子一直被当作主子伺候惯了,近二十个小时的颠簸下来,也浑身散架,本想靠睡觉熬过去,冷不防就撞在马车的窗棱上吃痛。瞳是骑马,不眠不休了一晚上,挂出了黑眼圈来,这会儿一手牵着绳一手捂住嘴巴打哈欠,眼角泛出些泪花。
古人之所以比现代人安土重迁,因为对他们来说“迁”是件多么工程浩大繁琐冗杂的事儿啊~愚公为啥移山不搬家?因为拖家带口的搬家比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地移山还他妈的折腾人!有人为守约定一刀捅死自己化鬼去见朋友,如此不惜成本正是对落后的交通条件血淋淋的控诉!历史上几次声势浩大的南北迁徙,都是战争啊自然灾害啊这些不可抗力推动的。所以说老百姓指望的新主子不是带领他们走进新时代,而是过上安生日子,改朝换代的名目再多,具体落实到个人,不过是“饭在锅里,我在床上”而已。
(众:那谁,不要为了凑字数扯一段莫名其妙的议论……
某无良作者:咦,很明显么……_
众:……==++)
言归正传。
此时正是晨昏最暧昧的时候。冬季向来夜长日短,虽然夜色那骚娘们已褪去大半,天光却装柳下惠迟迟不肯出手。路边的景物露出些轮廓,但灰蒙蒙的看不分明。人的戒备心在这时降到最低点,因而犯罪事件在这个时间也最集中。
瞳打完一个大哈欠两眼朦胧的看见前方影影绰绰,以为是雾气,但听得二爷猛然握紧剑的声音,立刻清醒过来。八宝闻见生人的气味,停住马睁大眼睛。车内三只不会武功的废人正阖着眼脑袋靠脑袋的打盹,丝毫不知车马正在被一帮衣衫颓废神情诡异的人团团围住。
车外三人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些人越来越多。瞳心里默点了一下,约有百八十人,脚步纷乱,目光涣散,走在前面的黑面胖子似乎是首领,没有马,斜着脑袋打量了一圈,大概认定二爷是这边的首领,提着双斧蹬蹬的跑过来,冲着二爷喊话: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路去,留下买路财!”身后一拨流民也纷纷吹胡子瞪眼,虽然事实上是二爷骑在马上玉树临风居高临下,气势上占着优势。
二爷微微一笑,揭下头巾,露出追风族特有的银发来。天空适时的打了追光,于是晨曦中的二爷闪闪发光起来。
流民中有人骚动起来,叫着:“是追风族的人!”
那黑胖首领显然是打劫经验不足,虽然脚步未动,眼神有点慌了,清清嗓子故作镇静的继续喊道:“我乃未央门洛王大弟子是也,来者何人?”
“既是未央门洛王大弟子,为何连大名也不敢报上?”瞳看着眼前的滑稽景象只觉得好笑,奚落道。
“那女的会说中原话!难道不是追风族的人?”又是一阵骚乱。
那胖子见是位美少女开口,两束淫光立刻虫似的往她身上爬:“小美人,你连未央门洛王大弟子的大名都不晓得?江湖人称黑面雷鬼周大通是也!”提了提斧,显示自己力大无穷。
“我在江湖上混得不久,不知未央门的洛王什么时候收起弟子了?”八宝嘿嘿一笑。
马车内的洛小绯被喧闹弄醒,听得“洛王”二字探出头来,撞见胖子流油的侧脸,几乎要将隔夜饭吐出来:“我当是谁,原来是业余打劫的啊。”众贼听得有少年放狂言,立刻气势汹汹的瞪眼过去,洛小绯却把脑袋收回车里去了,将睡得迷迷糊糊的洛小言搂在怀里。

“你们几个毛孩,怕是还没吃够奶吧!”胖子双斧一抬,身后流民仿佛训练有素似的齐声大笑起来,待首领双斧一放,立即收声。“我与师傅有缘,入得未央门首席,你们这些人有眼不识泰山!速速将值钱家什交出来,饶你们一死!”胖子得意洋洋道,表示他们没有大家想象的业余。
洛小绯本想开口打击下这作怪的丑人,转念一想难道要对他们吼“你少来我还被洛王睡过”么,嘴角抽搐了一下,缩起肩膀等车外高手飞快的KO之。
二爷终于发话了,不是对着胖子,而是对着刚把手伸进夹袄的八宝:“前辈少安毋躁,只是些流民,遣散即可,不要伤人命。”
八宝悻悻的把手伸了出来,朝脑袋后一操:“那赶紧,别等我兴奋了拿他们试毒。”
胖子见对方总装深沉屡屡无视自己,终于动怒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给我上!”顿时乱糟糟百八十人苍蝇似的涌上来,少数跟着胖子去绊二爷,大半去扒拉窗子往车上爬,甚至试图对瞳动手动脚的,被瞳一一拍飞。有人动作快的要抢马缰,八宝动作更神速,只见他掏出一白净小瓷瓶,往空中一洒,白茫茫的弥漫开来,所及之处,仿佛中了杀虫剂似的纷纷翻落下去,叫苦不迭。
二爷叹了口气,策马奔出人群,忽然回马,用剑鞘将那胖子连人带斧挑到空中,又抛下来。众贼见双方力量如此悬殊,吱吱哇哇叫着在灰尘中作鸟兽散。倘不是胖子和几个伤兵倒地哼哼着,刚才颇是壮观的打劫场面就只是个短暂的梦似的。
“前辈,刚才您下的毒是?”瞳担忧的看向八宝。刚才她和二爷都闭了气没有吸入那粉末,看中招的人鬼哭狼嚎得厉害,却不见外伤,很是奇怪。
“我是神医也,干吗只想着我会下毒。”八宝不满道,“只是一种麻醉药,半个时辰内四肢动弹不得就是了。”
二爷下马,翩翩走进那胖子。胖子摔了个狗啃泥正哼哼着,这时万分紧张的绷紧身子叫喊着:“你若是杀得我,未央门不会饶了你的!”
二爷懒得和他较真,丢过一锭银子:“这是二十两,该干吗就干吗去。”
胖子大概没料到对方如此看轻自己,涨红了脸叫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你要么杀了我,要么等我来报仇!”
八宝笑嘻嘻的发话:“你这人倒还有点血性,可惜是只三脚猫,蹦跶不了几下。”
洛小绯的声音从马车里悠悠传来:“不是美形,注定只能做个龙套。二爷,您该问他两句表现您关心民生疾苦呀。”
二爷朝马车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
胖子脸一白,挣扎着爬起来,捡起银子:“今天我时运不济,遇上你们这些瘟神,罢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边喊边一瘸一拐的跑了,斧子就丢在地上。
“听他口音,是从京城来的流民么?”瞳问道。
八宝眯起眼睛,“恩”一声拖得老长。
“我听说中原富饶,可眼见了这些流民,那些话就变得跟笑话似的。”瞳的微笑有些讥讽意。
八宝向来不问世事,对瞳的嘲讽也不以为意,道:“哪朝哪代没有流民啊,要是能成气候,也该改朝换代了。”
瞳低头不语。的da
二爷见晨雾渐散,提醒道:“时间不多了,得赶在日落前到天祖庙。”
于是驱车的驱车,策马的策马。
英超的身体渐渐发冷发硬如尸首般,只鼻息还有微微的热度。洛氏姐弟坐在两旁,面对面托腮沉吟,好像照镜子,又好像守灵。
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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