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享受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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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狼上树的姿势怪异,但速度却不算太慢,一拱一拱,几下收缩,就往上移动了两三米。
米珞所坐的横枝离地面约二十米,以他估计,魔狼只需再收缩个三四下,就能到达十五米的高度,按魔狼的跳跃力计算,剩下的五米也就是它一次跳跃的高度,一旦让它跳上横枝,近战之下,米珞必输无疑。这铁鹰树已经不是安全的庇护所。
危险临近,米珞却是异常的镇定,看到黑亮光滑的树干,眼珠一转,横身趴在了树枝与树干分叉处,在他正下方七八米处就是努力攀高的魔狼。
这头魔狼似乎也是首次发现自己也能上树,嘴脸间颇有喜意,攀爬距离过半后更是兴奋地摇头晃脑、龇牙咧嘴,浑然忘了腹部伤口引发的疼痛。不过它身体下方的树干上拖出的一条不规则暗红色血渍带则明显表出魔狼的伤口并未愈合。
又爬上一米,魔狼更是来劲,抬头盯紧米珞,一声示威性狂嗥响彻山谷,预示对方末日来临。
没等魔狼合上狼嘴,一漨热雨突然顺着铁鹰树干从天而降,部分溅在魔狼脸上,狼眼迷朦,腥臊的味道立刻充斥口鼻之间。
与此同时铁鹰树干被水一润。亦显得愈发湿滑。
居然被溅了一头一脸的排泄物,自魔变以来它几曾受过这番侮辱,魔狼顿时勃然大怒,发誓非把贱人的那玩意嚼个稀巴烂不可,奋力往米珞处爬去,谁知一发力,狼身和树干间的摩擦力不足,吱溜一声反滑下三米多。
米珞窥准时机,一跃而下,在狼额上点定,跟着魔狼滑下两米,随后单脚狠狠一踏,跳到草地上,翻滚一圈消去坠力,迅速跑开。
相比之下,魔狼的落地就要狼狈许多,被米珞那一踏,再也无法附着在树干上,从七八米高的地方直直下坠,背部朝下重重摔在地上,虽不至于重伤不治,但身心同时受创的滋味绝不好受。
魔狼正想起身,突然察觉周边气流涌动,立知不妙,要想躲闪,却迟了一步,破开的腹部再次被一个风鸟击中。
风鸟破皮开肉,直达包覆魔狼脏器的腹腔膜处才化为无形,其最终冲击力更是令魔狼内脏受到震荡。
魔狼的腹腔膜柔软滑润,且薄如蝉翼,不堪一击,自此,这头魔狼再无法对米珞构成威胁。
夜光降临大地,濛濛暗青色笼罩整个山区。
魔狼低头看到自己五脏六腑生生顶着腹腔膜到了体外,不停蠕动。眼前草地早已被染成鲜红,心下暗悔,好端端的爬什么树,这一爬,把命也爬没了。
苏菲一直在想自己如果处在米珞的境地,会采用怎样的手段去求取胜利,很快就想出七八套方案可供她选择。不过看到米珞放水破敌的全过程,苏菲已是目瞪口呆,这一招她就是想一百年怕也是不敢想出来的。
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过后,魔狼的腹腔膜鼓涨爆裂,脏腑流了一地,宣告米珞在与魔兽的第一次战斗中取得胜利。
苏菲远远看到米珞又在破颅搅脑,忍不住皱眉道:“这一地脏东西,你就不觉得恶心?”
“恶心?是有一点。”米珞没有停下,继续掏弄,很快从狼颅内找出一个浅黄色小珠子,兴奋道,“苏菲你看,果然有魔晶核,只要想到可以用魔晶核换来的钱给苏菲买副漂亮的胸甲,米珞就不觉得恶心了。那天我在商店里看到一副透明胸甲很适合你戴。”
“透明胸甲?”苏菲寒了一下,口中却道:“乖孩子,有你这份心意,姐姐刚才的担心也值了。”
“担心?”米珞擦净魔晶核上的秽物,小心放进怀兜后,高兴道,“苏菲一定在担心米珞会被魔狼咬死吧?”
苏菲笑道:“我才不管你死活,姐姐只是担心,如果那魔狼的嘴再长些,或者你放水的管子再长些,格纳家就绝后了。”
米珞闻言顿时无语。
苏菲看到米珞表情,心中一阵快意,更是放声大笑。她也是趁米珞还没完全成长前赚个够本,苏菲知道从目前的发展情况来看,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不是米珞对手。
看到苏菲笑得开心,米珞却跑了过来,突然围着苏菲开始转圈。
起初苏菲以为米珞只是生气,也不在意,依旧笑个不停。待见米珞转了几圈,也不停下,他脸上更是表情怪异。一时不解,笑声遂戛然而止,问道:“你干什么?”
米珞不答,依旧绕着苏菲打圈。两眼更是炯炯发光,紧紧盯着美女的额头、后脑,一言不发。
苏菲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叱道:“你不去观察四周还有没有魔狼,却来盯着我看又是为何?”
米珞再次转到苏菲面前,这才幽幽道:“书上说,魔法师身上也都有魔晶核,我在想,苏菲的魔晶核长在哪里?”
米珞稍停了一下,看到苏菲一声不吭,马上模拟了几个大肆掏动的动作,边模拟边道:“要是把苏菲的魔晶核掏出来,和魔狼的相比,不知哪个大些,哪个价钱贵些。嘿嘿。”
苏菲听得毛骨悚然,随着米珞“嘿嘿”两声,循着米珞的动作,自然想象到自己躺在一边,脑浆流了一地,几只野狼争相舔食,而一只乌漆的黑手不停在森白的颅骨内翻搅寻找,头颅下自己的美丽尸体随着黑手的掏动有节奏的抽搐,一动……一动……。”
“欸,瞎说什么。”苏菲没有米珞以为的那样尖叫,故作镇定地一甩手,回去准备食物。
米珞看到苏菲不自觉颤抖的美丽背影,幸福感瞬间充满全身。三年了,这三年来要不是时不时能和苏菲互相打闹、互相捉弄,米珞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来。
学院把这种生活称为苦修,关于这一点,米珞非常佩服埃德加、约瑟夫等人,时时都能遵循。他自己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在米珞看来,生活就应该是充满快乐的,没有快乐就不是真正的生活。不管这种快乐来自何处,哪怕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快乐本身。
这些在米珞的脑海里原先并不清晰,直到在图书馆里看到一本阐述黑暗魔法理念的**《痛并快乐着》。
夜光下的天鹰山脉宁静而悠远,暗青的天穹广袤无际,漆黑山阴里点缀着无数闪动的绿萤。
“嗷——嗷——”
米珞看到苏菲跃上蘑菇树后,肆意地学着魔狼的嗥叫声,似乎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无边的山区夜景。
“嗷——嗷——”。“嗷,嗷,嗷,嗷——。”大自然给米珞发来回应。风声沙沙,绿萤在黑色幕布中快速飞掠。
“哈,山里就是好玩,回声又多又清晰。嗷嗷——”
“笨蛋,那不是回声。”苏菲刚跑进简易棚,又不得不匆忙回到米珞身边,喃喃道,“希望不是魔狼群吧。”
在天鹰山脉,成群的基本上都是野狼。很少能见到魔狼群。
“魔狼不成群”这是定律,不过却是有限定律,魔狼王的召唤可以打破这一定律。

“咦,苏菲你看,那些绿光把我们围住了。”米珞发现上千对绿萤形成大小两个圆圈,以米珞和苏菲站立点为中心,迅速聚拢。
“还不都是你唤来的伙伴。”苏菲淡淡的答道。
“我?唤的?伙伴?”米珞愕然不解。
“要不是你这头色狼发情似地乱叫,它们怎会围得这么快速准确。”虽然有些埋怨,但不管怎样,苏菲都不得不承认米珞的狼嗥声实在学得很象。
“真的是狼群?《超级猎手》果然没骗人,独狼过后必是狼群,苏菲,野狼归我,魔狼归你。”米珞颇有自知之明,两头魔狼就足以把他凌辱至死。
“快点上树,要真是魔狼群,我也杀不了这许多。今天你就必死无疑。”
米珞正想要问苏菲为何说“你”而不是“我们”,只觉得领口一紧,腾身而起,被苏菲扔上了最高的一株铁鹰树。
等到苏菲也上了树干,米珞忍不住:“苏菲,要真是魔狼,这上树也是没用的。……你真的对付不了魔狼群。”
苏菲没好气道:“杀个七八头当然没问题,这上千头……你以为我是希圣啊?”
包围圈不断收紧,米珞看了一眼不断密集的绿光,颓然道:“看来只能乖乖等着它们到我俩的脑浆里掏魔晶核了,唉,希望它们先掏我的,这样等你也到了亡灵界,我就能知道自己的魔晶核长什么样子了。唉,从来没见过呢。”
“不要胡说。”苏菲听得一阵发颤,连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旋即又觉得奇怪,“看样子,你好像不是很害怕?”
“害怕?当然害怕!不过害怕有用吗?”米珞在粗大的树枝上舒舒服服躺下,想了想,又突然道:“害怕永远只是过程,不会成为结果。你的米珞重视结果,也享受过程,苏菲,你不觉得害怕也是可以享受的吗?”
“享受害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就是‘享受害怕’,不过这句话不是我说的,而是凯隆大帝的名言之一,明白?”米珞微笑道。
“明白才怪。”苏菲摇头,不过她知道凯隆大帝出道时也曾遇到魔狼群,当时就及时抱头逃窜了。米珞和她就没这样的好运,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苏菲,是野狼。”
狼群已经到了米珞和苏菲栖身的铁鹰树,除了两具狼尸丢弃处略有空隙外,其他地方都已经满满坐了一地。米珞眼尖,很快发现狼群的眼珠色泽较浅。轻声告诉苏菲。同时跃跃欲试,就要动手。
“你看那边。”苏菲按住了他。
外围的狼群个个深绿眼珠,典型的魔狼特征。足有七八百对之多。
米珞咽了咽口水道:“哇,这么多,苏菲,希圣大师什么时候才来,再不来,我们就惨了。”
苏菲一愣,奇怪道:“你怎知道希圣会来。”
米珞笑道:“要不是知道希圣大师会来,以苏菲的作风,肯定早就带着米珞突围了,这样或有一线生机,哪会象现在般坐着等死。”
“鬼灵精!”苏菲笑骂了一声,“果然被你猜到,不过我也不知希圣何时才到。当前我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不过有一样你猜错了,并不是我不想突围,而是突不了。要突破魔狼王带队的魔狼群包围圈,放在整个鹰岛也没几人能做到。”
“魔狼王?”米珞无语。《超级猎手》中记载,魔狼王是可以达到高阶的魔兽,在天鹰山脉,其个体实力仅次于鹰龙、四翼金狮等少数顶级魔兽。同时由于狼群的存在,其在统治力方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极远处发出一声清晰的狼嗥,群狼的攻击终于开始。
铁鹰树剧烈晃动,米珞发现最近的几头野狼不断啃吃他和苏菲立足的铁鹰树,且依次轮换,嘎嘎声不断,场面极为壮观。
米珞知道铁鹰树再硬,也扛不住群狼轮番啃咬,和苏菲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出手。
风鸟乱舞,野狼没机会发出最后一声嗥叫,纷纷毙命,尸首很快围住了铁鹰树干,使得其他野狼无法近身。
米珞刚舒了口气,远处又是一声嗥叫,活着的野狼居然上前叼开了伙伴尸体,在稍离树干处叠成一圈,其它狼则再度张嘴啃咬,人狼大战继续展开。
很快,随着狼尸的增加,尸堆越叠越高,逐渐接近米珞和苏菲站立的横枝处,而野狼仍从四面八方悍不畏死地涌来。
米珞靠在树枝上连连喘气,这已是他第五次休息,看到不停屠杀狼群的苏菲脸上红潮泛动,知她也已疲乏,可是狼群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容不得她有一丝休息的空档,米珞暗忖,看狼群攻法,这魔狼王是不置两人于死地而不甘心,是什么让它如此不顾一切?难道就因为米珞杀了它的两个手下?唉,应该是狼性凶残吧,米珞想不到答案,也只能以此作解释。
杀戮还在继续,上千头野狼狼尸堆出来的高台距离横枝已不足五米。
魔狼王第三次发出嗥叫,野狼群突然如潮水般退开,几个呼吸间就已走得无影无踪。
米珞上前扶住几乎瘫倒的苏菲,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背上,可以最大限度的恢复魔法力量。米珞知道短暂休息之后就是他和苏菲与魔狼之战,没有胜算的一战。
嗥声连连,魔狼以高于野狼几倍的速度发动攻击。相比野狼的闷声不响,魔狼的行动有嗥叫声助阵,更添威势。
啪啪两声,冲在最前的两头魔狼被苏菲破膛,滚落高台。
又两头魔狼相继扑来,米珞一记风鸟发出,未能重创对方,只是做到把其中一头魔狼轰回地面,另一头魔狼来势不改,前爪扣上米珞肩膀,一口向他颈部咬去,腥臭的口气溢满鼻端,米珞大骇,忙往后缩,却已不及。
危急之时,“砰”一声,狼首中了苏菲的风鸟,瞬间爆裂,溅了米珞满头满脑。
狼尸迅速坠落,锐爪划过处扯烂了米珞的衣服,那个刚刚得到的魔晶核掉出,没在狼尸中不见踪影。
气流涌动,又有一头魔狼扑来,苏菲魔法力量消耗太多,已发不出风鸟。只能侧身闪过。无奈某处过于挺拔,狼影闪过时,苏菲只觉得胸口一凉,且有火辣辣的痛感,低头看时这才发现魔狼虽然没有撞正她,却扯掉了自己左半边胸甲,并且在白皙粉嫩的肌肤上留下三道鲜红的爪痕,分外刺眼。
苏菲顾不得寻找胸甲掉往何处,朝着米珞低骂一声“色狼”。
米珞双眼几乎都被脑浆碎肉糊住,看不真切,听到苏菲骂他色狼,不明所以,才“啊”了一声,就只觉得腰间一紧,温暖袭来,已被苏菲抱住跃到了上一层横枝。
放眼看去,树下几乎全是绿眼灰影,两人原先站立的横枝上也已站立四头魔狼。紧紧盯着白光光的米珞和苏菲,大流口水。
苏菲继续把米珞往再上层的树枝上一扔,恨恨道:“享受危险?现在你享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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