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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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渐渐的由远及近,沉闷的雷鸣声从最初的微不可闻迅速变成了轰隆隆的咆哮。头顶灰蒙蒙的天空也变了颜色,乌云在天空中不停翻滚,旷野中狂风大作,扬起一阵阵的黄土,烟尘越滚越近。
天劫即将再次降临!
刘心念吸了口气,站了起来,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接下来的一切,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他从来不肯指望运气,更不会去想着出现奇迹。他本来就是不受老天爷保佑的人。
双脚分立,抬头凝视天空,他等待着马上就要降临的天劫神雷。
本来忐忑不安、焦燥不安的心情在这一刻,莫名奇妙地突然平静下来。
从小到大,失败的次数太多,委屈的时候太多,真的到了没有希望,注定要失败的时候,他往往反而能够平静下来。
无非,再一次失败罢了。
“咔嚓……”一道闪电突然撕裂满天的乌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劈了下来!
刺眼的闪电一瞬间便到了刘心念的头顶。
虽然眼睛一眨不眨,一直在等待着闪电的出现,然而当闪电真正划破天空,待他反应过来再运起轻功,再箭一般前向窜出的时候,仍然慢了一拍,天雷不偏不倚,正正地在他的后胸轰然炸开。
一丝痛感从后胸传来。虽然游戏中痛感非常轻微,然而这就一丝痛感让他心中一凉,眼前虚空中漂起-20的透明红色数字,再一次无情地宣告,他又一次被天雷命中了要害!
雷声瞬间平息,天空中乌云仍然翻滚不息,似乎在宣示五秒钟的短暂间歇后,第二道天雷仍将无情地命中他的要害,似乎在无情地嘲笑他的无能!
刘心念叹了一口气,重新站稳身子,心中自我安慰,还有机会,还有八道闪电。
虽然心中对这一次渡劫本不抱有希望,然而当天雷从天空中轰击下来之时,他的心中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他还是竭力想要度过天雷的考验。
第二道天雷,很快就再次劈下,他仍然不能及时做出反应,他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虽然他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然而他毕竟只有二十岁,虽然承受过太多的苦难,他的年龄还是让他无法象那些饱经沧桑的老人一般,达到荣辱不惊,风清云淡的境界。
第三道天雷他启动早了一瞬间,就在他身形已经窜出的一瞬间,闪电才划破天际。然而天雷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仍然准确地命中了他的后脑!
第四道,第五道……
当第七道天雷再次击中他的后胸,眼前再次飘起“-20”惊心的红色数字时,他本来强捺平静下来的心再也把持不住了!虽然知道这一次的尝试仍将失败,他也麻木地等待着失败,然而当失败还没有正式降临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乱了!
“啊……”刘心念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无奈和委屈,在这封闭无人的天劫空间中,宣泻自己心中永远的不甘!
不甘心,永远不甘心!
他不再停下脚步,任由双脚在大地上漫无目的地狂奔。再做准备又有何用?还是躲不开,躲不开!
脚下突然打了个绊,他不由得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从小身体便比别的孩子弱得多,他无法做一些比较剧烈的运动,大脑对身体的协调和平衡本就比其他人差上许多。在这个虚拟现实游戏中,完全由大脑的脑波来控制游戏中角色的一举一动,他仍然无法象别人那样控制好自己角色的身体。心情激荡之下,一脚没有踏实脚崴了一下,顿时失去了平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调整平衡,就已经歪倒在地。
眼泪不由自主地从刘心念的眼眶中流了出来。不是因为崴到脚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只是自怜、自伤。
然而下一刻他却不甘地挣扎着爬起身来,做着最后无谓的挣扎。
他可以跌倒,他可以失败,却一定要重新站起来!
哪怕站起来后马上又会跌倒,他也一定要站起来!
他不能放弃,就象父母咬着牙忍着痛从来不肯放弃他一样。
不放弃才有希望,哪怕那希望如此渺茫!
没有希望也不能放弃。放弃,比失败更加可怕!
“咔嚓……”天劫神雷再一次降临!
此时刘心念的心中,已经不再想那躲无可躲的天雷,不再想是否还会被命中要害,他只想着站起来,象个男人般站起来!哪怕在游戏之中,哪怕无人知晓,他也要站起来。失败,也要站着失败!

起来,跑,躲!
天雷刺眼的电光占据了整个视野,他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也压根没有注意到眼前漂起的预示着失败危险的透明红字。他只是一心想着,起来,跑,躲!
他就象一个喝醉了酒的醉汉,又象一个笨拙的小孩驾驶着一辆无法控制的汽车,跌跌撞撞、高一脚低一脚、东一下西一下地在无边的旷野中奔行。没跑上两步,已经完全失去节奏失去平衡的他又摔倒。
摔倒了就再爬起来。一直到,一直到结束!
“咔嚓……”最后一道天雷在空中响起,然后电光在眼中闪烁,然后一切消于静寂之中。
短暂的十秒,漫长得就象十年。
刘心念还在撒足跌跌撞撞地奔跑。
“恭喜玩家心想心念,通过炼气期一层天劫考验!”一把温柔动听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
旷野中仍在不知所谓地奔跑着的刘心念,心神激荡之余,完全没有留意到耳边那轻柔的声音,只是一味沉默地继续跑着。
下一刻,他刚刚抬起一只脚,突然整个身子诡异地瞬间变成了盘膝而坐。眼前蓦地一花,天空、旷野、乌云、狂风、尘土,消失得无影无踪,双眼似乎被强制闭上,脑海中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
黑暗的中心附近,几缕淡淡地絮状的白色,一丝丝一缕缕,比最蓬松的棉花还要稀疏、还要纤细、还要模糊,似乎随时都可能消散,缓缓地一边围绕着漆黑的中心盘旋着,一边极缓慢地向中心移动。
这似乎是内视?差不多过了十秒的时间,刘心念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在论坛上看了好几次的,内视丹田的场景吗?
“可是,我,我没有切换到内视场景啊?”刘心念心里一片茫然。
那几缕白气便是玩家修炼攒下的真气,虽然极缓慢却坚定地向中间靠近,两缕真气蓦地靠在一起,边缘的几丝真气扭动了几下,竟然缠绕在一起,两缕真气也并成了一团更大的白色线团状的真气。然后这缕更大的真气似乎比开始转动的快一些,渐渐靠拢在前面旋转的另一缕真气。
刘心念这才朦朦胧胧地想起,似乎自己脑海中看到的场景以前也曾看到过。想了一阵,这才确定,是一个内测玩家发的度劫成功后天雷引发的真气融合层次提升的动画。
再一次,两缕微弱的真气靠近,融合。
“啊?难道我渡劫过了?”好一会,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似乎,似乎自己已经渡劫成功了。
“可是,怎么可能过了呢?”动画不需要玩家花费心思去控制,心神一旦放松下来,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脑子里一片浆糊,有点喜悦,又有点害怕。
喜悦的自然是终于要苦尽甘来,十次的努力终于成功。害怕的,却是怕自己脑海中的场景只是幻觉,或者是系统出现了错误。
随着一缕缕真气相互靠近、融合,真气转动的速度也渐渐有点加快。在漫长的等待后,所有真气都汇成了一缕,占据了脑海的中心,虽然仍旧象棉花一般松软稀疏、仍旧缓慢,却稳稳地不停息地旋转着。真气团的颜色本来是极为纯净的白色,现在却似乎隐隐渗进了一点点极浅极淡的蓝色。
刘心念的心揪得紧紧的,随着真气的运转,越来越紧张,心跳也越来越快。
“恭喜玩家心想心念历经艰辛,修为成功升到炼气期二层境界!”脑海中再次响起温柔悦耳的声音。
仿佛天音入耳,这一次,他听到了,听清楚了。
一瞬间,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有做梦一般的感觉。
随即,巨大的喜悦在心中涌起。
是的,在其他的玩家眼中,渡过不值一提的炼气期一层天劫,根本算不了什么,最多也就是淡淡一笑。
然而,这最简单最容易的一步,带给他的心里的,却是真真实实地开心,非常非常地开心。
只有经历了太多的失败,才会珍视每一点进步。
“是的,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随着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喜悦渐渐淡去,他的心中百感交集,无法言说。
不是没有人知道他承受的一切。然而,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真正知道,其中真正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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