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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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南朋清晨从旅店醒来,冲了个澡,清醒了一下,掏出那本《北京人手册》,心里反复的想着几个关键词,“鬼手,芯片,北京老地图……”突然,他有发现自己对地铁的线路非常熟悉,像是自己反复研究过北京的地铁一样,在人手册的地图上仔细看,越看越觉的眼熟……
“当当——”有人敲门!
马南朋没出声,外面也没有声音,如果是客房服务,这会儿应该在门口叫一声“客服——”
已经遭遇三个杀手的马南朋立刻警觉起来,他光着脚,想猫一样轻巧无声的垮了几步,贴在门边,同时,抓起连着电线的落地灯,去掉灯罩,金属灯杆横握在手里,通电的灯泡朝前。
“咔!”
马南朋忽的,把门打开,把灯杆横在身体一侧,蓄势待发!
“亦婷?!”
“啊,怎么,马哥哥,不欢迎吗?”说着刘亦婷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马南朋一转身,顺手把灯杆竖到地上。
“你来干什么?”马南朋看着亦婷,又立刻改为温和的语气说,“我是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哎呀,这还不简单,我打电话所有的四星级旅店都问一边,不就行了!”
“呵!”马南朋心想,这丫头可真鬼,一下子就猜到自己的习惯选择:住四星级酒店,看来下次得换一本护照,不用马南朋的名字了。
“亦婷,咳——”马南朋叹了口气,看着刘亦婷语重心长的说,“你不能在找我了,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了!”
“为什么?”刘亦婷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
“因为……因为,我……”马南朋心里一横说,“因为我是个杀手!而是还遭人追杀!”
“杀手?哈哈……哦,我好害怕啊!”刘亦婷以为马南朋是开玩笑,就作着鬼脸说,“怎么?你找到自己的身份了?!美国杀手?!”
“呵——”马南朋一看亦婷的反应,差点崩溃了,他把抱着自己的头无奈的往墙上撞了两下,“老大,好吧,我告诉你,我是个失忆的人,我是个被追杀的人,我是个流浪的人,是个无家可归的人,OK?!”
“马哥哥。”刘亦婷收起了笑容,她认真的看着马南朋,“马哥哥,你不是无家可归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我那个爱拣破烂的老爸,爱唠叨的老妈,还有我,聪明漂亮的刘大小姐……”说着,亦婷笑了一下,“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成我们自己家的人,老爸说一家人就像一人的样子,只要我们在一起,总能克服困难,不是吗?”
家,有一次有人给马南朋提到这个让心潮澎湃的字眼,这次他的感触更加具体,他想到砂锅闷鸡,茶叶蛋,奶油冰激凌,满树的大红枣……他想到王妈的慈爱,老刘头的关切,刘亦婷的顽皮……
“Come-on,Come-on……”马南朋向刘亦婷摊开双臂,刘亦婷满哭着飞扑了过去,她被马南朋紧紧的抱着,心里想,“当初叫他冰人,真是一个最错误的称呼,因为他有一颗最滚烫的心!”
——————
刘亦婷非要拉着马南朋去跟他一起参加程教授的生日聚会,因为,他说昨天看到程教授去了夜总会,当时还跟马南朋讨论了人的双重性格,她后来越想越害怕起来。而自己要先都答应过程教授去他家了,而且,程教授确实帮过自己不少忙,所以,她想让马南朋陪他去。
这次,马南朋没再多说什么了,他只是要求,亦婷带他乘坐地铁去程教授家。
路上,亦婷给马南朋简单介绍着程教授家里的情况,“他有一儿一女,儿子在美国做博士课题,女儿正在上高中,程教授为人非常正直,所以,在学校里也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人缘不是很好,但是,他对学生无微不至,所以,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他家里最多的客人都是他教过的学生。”
“喂,你听我说话了吗?”刘亦婷在飞驰的地铁里,看着马南朋向上盯着车厢上印的地铁线路图,生气的问。
“听着来,你说程教授有一儿一女,儿子不再家,给他过生日的大都是学生。”马南朋惊奇的发现自己能一边听别人说话,一边思考其他问题。
“唉,亦婷,你说地铁只用于像这样,来回拉旅客吗?”马南朋手指在微微晃动的车厢里,来回指了指。
“呵,这个谁知到了啊!告诉你,北京地底下的秘密线路可多了,这个可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讨论的问题!”说着亦婷看了看左右,又忍不住趴在马南朋的耳朵边小声的说,“你知道吗,有些地铁是专列,就在半夜去上班。”
“呵呵……”马南朋听着这些,冥冥中觉得自己好像乘坐过类似的专列,他笑了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真希望自己以前是小老百姓!”
“马哥哥,准备下车,复兴门到了,我们的转2号线。”
一路周折,又换成了一段公交车,他们总算是在午饭前赶到了程教授家。
“程教授,这是我哥马南朋。马哥哥,这是程教授。”刘亦婷大大方方的介绍了一下,就立刻到厨房里去帮忙了。
“呵呵,幸会幸会……”马南朋立刻伸出手。
“哦,你好。”程教授跟他短粗的握了下手,脸色显得很有威严。
“那是你哥?有几个同学都围过来,你一言,他一语的说,你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哥?”
“就是啊,有个说,我看象是你男朋友吧?”那个说,
“咦,不过还真是年龄有些大啊?”
“唉,你懂什么,男人越老越值钱……”
“是啊,我觉得他特有味儿……”
“……”
刘亦婷的同学们,偷眼看着马南朋七嘴八舌的说着,刘亦婷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红着脸傻傻的笑着,在厨房里帮程教授的老伴做饭。
这时程夫人,感到好奇,也扭头往客厅里看,马南朋正木讷的坐在那里有些紧张,不知所措。
“哎呀,这不是无名英雄吗?”程夫人一看马南朋,立刻叫着走了过来,她前天在晚间新闻上看到了火车劫匪案,还特意看到了这个留意过马南朋,只是由有个女的拉着他,画面上的女人和警察都在说这个人是英雄,可是报道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这会正是午饭还没开始,屋子里沾满了人,大家都在拿着酒杯或者水果,三五成群的随意坐着站着聊天,本来他们就在议论刘亦婷带过来的这个陌生男人,这会儿听程夫人这么一叫,大家,忽的一下就围了过来。
“哇,你叫什么?”
“哦,让我闻闻你……”
“噢,让我摸摸你……”
“……”
这让本来就有些局促的马南朋感到更加紧张不安了。他望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亦婷,而刘亦婷则向他做了个鬼脸,好像是说,“这个,你自己想办法应付吧!”
马南朋疵着牙露出非常别扭的笑容。他又看看,在会客室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程教授,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可不想抢成教授的风头。
他转念一想,立刻端起酒杯,敲了两下,“看来,我今天要当选代言人了!来,祝程教授生日快乐!”
“是的,是的,祝程教授生日快乐!”有的人马上反应过来,他们举着杯子,向程教授问好。
程教授立刻站起来,微笑着,向大家回了声好。
但是,细心的人,不但看出,程教授又心事。马南朋想,可能跟昨天,他去夜总会有关。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看着都把自己的生日礼物一一献给程教授,这让程教授很高兴,但最令他赞不绝口的就是刘亦婷的礼物,就是昨天上午她跟马南朋一起贴的那个日记本,程教授翻开一看,全是自己出生那天发生的国内外大事,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大家也不得不佩服刘亦婷机敏的心思。
突然,有一个学生问程夫人,“兰妹妹呢?让她给大家弹首曲子吧……”
那个同学说着,往客厅一侧望去,那里有一架钢琴,马南朋发现,上面还摆着一幅照片,一个少女的脸庞,可爱美丽,十六七岁的光景。
“哦,去外地亲戚家了!”程夫人机械的笑了一下说。
“死了!”程教授脸一拉,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向里屋去了。
“唉,瞎说什么呢,这个老东西!”程夫人赶紧追了过去,马上扭头,笑着对大家说,“哎呀,真对不起了,这老家伙这几天头痛病犯了!神经不太正常,你们别听他瞎扯,好好吃啊!”
程夫人到里屋给程教授嘀咕了几句,马上回来,又招呼大家吃饭。
同学们都装作没事的样子,勉强把饭吃完,纷纷散去了。

但是,陈夫人却拉住马南朋和亦婷,攀谈了好一阵子,具体的也没说什么,都是些生活见闻之类的闲聊,但程夫人的语气格外亲切。
但是马南朋可以看出,程夫人有满肚子的心事,应该跟她上高中的女儿有关,只是不便对外人说罢了。
回去的路上,坐在晃晃哟哟的地铁里,刘亦婷给马南朋讲述了关于教授家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是从那里得知的。
原来,是程教授的女儿兰兰出事了,她今年18岁,本来正在上高三,就要考大学了,但是,姑娘天生有股叛逆的性格,突然发现自己长得非常出众。偶然见遇到一个摄影师,帮他拍了几个模特照片,还博得了几家公司的好评,还有一家公司直接表示,愿意包装她,支持去参加“超级女生”和模特选秀。
那家公司说先要培训她,就把她安排在“玫瑰坊”夜总会接受“熏陶”。
但是,程教授本来对“超级女声”这样的节目就很看不惯,她又发现,这完全是个骗局!她去找女儿,可是女儿认定了自己的“明星梦”,天天在夜总会里唱啊,跳啊……程教授去找警察,可是警察说,她已经18岁了,完全有自主决定的权利!
最后,我刘亦婷意味深长的看着马南朋,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马哥哥——”
“NoWay……”马南朋反应过来,立刻把头扭开,看着地铁窗外如流水般闪过的广告画。
“马哥哥……”刘亦婷上前拉住马南朋的胳膊左右摇晃,“你既然愿意帮助杨伯摆平敲诈,就不能帮助程教授把女儿找回来吗?方正都是要对付玫瑰坊的那伙人!”
“老大,这两件事根本不是一个概念,杨伯的事情,只是把小混混打跑就行了,而程教授的事情,是要不到小混混的巢**里,把他们荡平!亦婷,你知道吗,我前天晚上,才好不容易从那里死里逃生,逃出来!”马南朋看着刘亦婷一脸哀求的神色,又进一步说,“而且,最难办的就是,她女儿自己愿意在那里,我怎么去救,难道让我去硬抢吗?”
“马哥哥……”刘亦婷依然抱着马南朋不放手,撒娇似的甜甜的一遍遍叫他。这引来周围一片注视的目光。
这让马南朋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热烫,他压低了声音,对刘亦婷哀求道,“姑奶奶,求你别这样,别在这里叫……”
“马哥哥……”刘亦婷拉着马南朋叫的声音更大了,动作幅度也更大,周围注视的人也更多了!
“好好好……我答应。”
“哇,马哥哥,太好了!”刘亦婷总算看到马南朋点头,兴奋的一点脚,就在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好吧,我要好好策划一下……”马南朋皱起眉头,自言自语。
“没时间了。”
“什么?!”
“没时间了!行动已经开始了!”
“什么意思?”马南朋看着亦婷,感到莫名其妙的。
“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兰兰在那里已经报了名字,通过了面试,事实上,她已经和这个公司签约了,今天晚上就去玫瑰坊参加第一次训练。”
马南朋一听,简直要崩溃了,差点没当场晕倒!
可是,刘亦婷非常镇定的看看表,十分自信的说,“嗯,时间快到了,放心吧,马哥哥,等会儿,我们里应外合,肯定能搞定这件事情。”
地铁正好到站,刘亦婷说完一转身,拉着马南朋随着人群就出去了。
而马南朋在后面,则垂头丧气的报怨:“上帝啊,真主啊,菩萨佛祖啊,我马南朋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妹妹啊——”
在走出地铁口之后,刘亦婷拉着马南朋到一个人少的角落,“马哥哥,你不用愁眉苦脸的,我早就计划好了!”
说着,刘亦婷从兜里掏出两个手机,是诺基亚的老式直板机,样子丑陋,但是质量很好,而且耐摔。
“我拿一个,你拿一个,我们一直接通开着。我带着一个进入夜总会,你再外边一直听着,并且录音。我再里面设法套他们的话,你录下他们的罪证,一旦完成,我就出来,你立刻叫警察冲进去,捉拿这帮罪犯!”
刘亦婷摇头晃脑的说着,觉得自己的计划特别完美。
而马南朋觉得刚才被刘亦婷的冒失,气的头昏脑发胀,这会脑子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刘亦婷这么瞎摆货一通,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马南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就机械的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玫瑰坊前,在离夜总会不远的地方,刘亦婷找了个电话亭,她用公用电话接通了王老五的手机,寒暄了几句,确认了一下,就“啪”的挂上电话,她把两个手机接通。拿起一个在耳朵上试听了一下,交给精神有点委靡的马南朋,重他眨了眨眼,自信的笑了一下,就转身向夜总会大门走去。
这时,晚上七八点钟的样子,夜总会门口已有不少红男绿女,富哥款姐出出进进,都市精彩的夜生活汇聚在这里,悄悄的解开了序幕。
刘亦婷看了看门口挂出的招牌节目,“Waitingfortonight,(今夜**)”,咬了咬红润的嘴唇,大步走了进去。
“哦,刘亦婷小姐,我似乎已经看到下一届超级女生的冠军了!”王老五满脸堆笑的向刘亦婷走来。他是个光头佬,娘娘腔。
“哦,王老师,为什么我们要到这里来训练!”刘亦婷看了看夜总会里五光十色的环境。
“呵呵……你这知道那些明星是为什么能成为明星吗?因为他们胆子大,敢穿着三点式在成千上万人面前又蹦又跳,大喊大叫!”
“哦,是吗,那就是说,我要先在这里练一下自己的胆量了!”
“哈哈……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聪明,聪明!”
王老五亲密而又礼貌的挽着亦婷的胳膊,“我们的先到后台,给你化化妆。”
“这个,我想先见见你老板。”刘亦婷急忙说,“哦,我是说,我已经跟你签约了,我要跟老板照个面吧!”
“照面?”王老五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刘亦婷。
“噢,我多少知道些你们的规矩,现在到处不是都有潜规则吗?”刘亦婷用迷离的眼神看着王老五。
“噢——”王老五像是焕然大悟异样,“没想到你这快就上路了,根本就不要用我们教啊。哈哈……妙妙,太妙了!”王老五带着**的笑容,眯眼看着刘亦婷。
就在他们要上楼梯的时候,突然两个打手过来,“小姐请掏出你的手机和其他通讯工具!”
什么?亦婷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立刻露出紧张的神情。
王老五立刻上前解释,“不要紧张啊,刘小姐,你很快就适应了,有些地方总需要些特殊的规矩吧,你看如果你的手机开着,我的商机机密泄露了,对公司不利,对你个人发展也不利啊,对吧?”
“哦,是的,有道理!”刘亦婷龇牙咧嘴的强迫自己点了点头,马上又说,“我有点不舒服,马上要去趟卫生间!”说着,就捂着肚子,往两边看。
“哦,刘小姐你没事吧……那边,走到头向右拐。”王老五关切的问。
在卫生间里,刘亦婷看了看左右,蹲到小号里,立刻拿手机对着就喊,“马哥哥,你看怎么办,他们要我的手机,而且看样子,还的搜身,我怎么没想到呢,该死的,这里当然要这样了,我真是太笨了!喂喂……”
刘亦婷仔细一看,手机早就刮到了,通话早就结束了。
“该死的,你这个胆小鬼马南朋,怎么可以这样,在外面看什么呢?有没有花你的电话费……”刘亦婷生气的抱怨着,跺了跺地板,捶了捶墙。
她稍稍平静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好吧,这就是突然情况,我出去告诉他们,我家里有急事,我必须马上回去,改天再来!嗯,就这样!
刘亦婷回想那几个打手的样子,突然害怕起来,她又对自己说:不,如果她们没看见,我就直接开溜,就不要打招呼了!
最后,刘亦婷又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一开门,冲了出去。
“刘小姐!”
刘亦婷一听,吓了一跳,王老五正带着两个打手再门口等着她呢!
“呵呵……王老师!”刘亦婷满脸堆笑的说,“我家里突然有急事,我必须回……”
“至少跟老板见见面,再走吧!”王老五抢过刘亦婷的话,笑眯眯的说,似乎再暗示,今晚上只有听她了!
说着,两个杀手,过来,站在刘亦婷身后。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从王老五的身后闯过来,拉住刘亦婷,“哦,刘亦婷小姐可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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