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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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亲手杀了阴鹏后,苗恋月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其间不断发烧,让白亦韬担心不已,日夜守着她,几次贯夫人要他去休息,由她来照顾,但他就是不肯离开,也不将苗恋月交给任何人看顾,直到她不再发烧、不再呓语,他才安心。
当苗恋月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她悄悄下了床,没吵醒一旁的白亦韬,拿着雪刃离开了金刀门。
荒无人迹的雪丘上,只有一栋久无人居的木房,伴着两座坟墓。
苗恋月跳下马,一步步走向坟墓,然后跪在坟墓前,拔去坟前丛生的杂草,两块墓碑上分别刻着「李父之墓」、「沈铁霖与爱妻李氏若雪合葬之墓」。
跪在两坟之前,苗恋月默然无语。
爹、娘,铁刀门的大仇得报,你们在九泉之下高兴吗?
恍惚间,她耳边响起几句话──
如果妳真的报仇成功了,那么之后妳要怎么办?
我没想过。
就算是现在,妳依然不想?
要想什么?
想我……现在我们的关系不同了,妳心里应该想的是我,而不是报仇的事。
白亦韬……
「恋月。」
低柔的轻唤响起,苗恋月迅速回头。
「大姊。」一看见亲人,她心里一酸,随即起身奔进她怀里。
苗挽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拍着她,抬眼望着策马急奔而来的人,她与身旁的男人交换了一眼。
白亦韬远远就看见她,那一身黄衫的背影,他绝对不会认错,然而──她居然偎在一个俊美的男人怀中!
「恋儿!」
随着这声怒吼,下一瞬间,他已飞身下马,将自己的女人抢了回来。
「白亦韬?」他搂得她好紧。
不过现在白亦韬没空理她,只冷冷瞪着那个俊美的「男人」,然后冷冷瞥向另一名男人,希望他给他一个解释。
「他就是你弟弟?」苗挽月问向身旁的男人。
「是。」他点头。
「恋儿是我的女人。」不论对方是谁,白亦韬冷冷声明。
苗挽月无惧的看着他,「这些日子恋月承蒙你照顾了,现在事情已经结束,我是来带恋月回去。」
「恋儿不会去任何地方,只会在我身边。」白亦韬低头看着苗恋月,咬牙切齿的说:「妳居然敢靠在别的男人怀里,我等一下再跟妳算帐!」
「她是我大姊。」苗恋月淡淡的说。
白亦韬愣住了。
苗挽月却笑了。
「恋月,妳不该太早告诉他,应该让他吃醋吃久一点,记得母亲告诉过我们的话吗?男人不能宠,一宠他就会自大过头。」呵,没得玩了。苗挽月笑着朝妹妹挥了下手,与身旁的男人一起离开。
原本苗挽月是不放心,所以才特地走趟西域,但在知道恋月手刃仇人,并亲眼看到白亦韬对恋月的那股紧张劲,她知道苗家这轮孤傲清冷的恋之月,已经有人相伴,再不需要旁人多操心。
闲杂人等一走,白亦韬也回过神,苗恋月在他怀里,他的心跟着定了下来,不再像方才那样惊慌失措。
但是,那不代表他会忘记她又偷偷溜走。
「妳又不告而别!」他恶狠狠地瞪着她,没忘记当他醒来,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紧张得几乎快把金刀门找翻了过来。
要不是后来想起她曾说她爹娘的墓在雪丘,猜测她可能会在这里而寻来,她是不是就这样走掉了?
「我没有不告而别。」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气怒、他的紧张,看在苗恋月眼里却觉得温暖。
她的平静让白亦韬看得更加火大。
「没有?那么妳一个人偷偷跑来这里,这算什么?」他简直快要吼人了。
「祭坟。」她淡淡的回他两个字,离开他的怀抱,站在一座坟墓前。
白亦韬瞪着她的身影。
苗恋月没有理他,只是拔出雪刃,在墓碑的左下角补上几个字──不孝女沈恋雪立。
「爹说,他只爱娘一个女人,『一生恋雪情不移』,所以用这句话为我命名。」
白亦韬缓缓将手放在她肩上,无言的安慰着她。
「这墓是当初义父救了我后,替我将爹娘火化合葬所立,当时我发誓,在没有替爹娘报仇之前,我不再用本名……」想起当时将爹娘的骨灰坛置于棺木中,由义父与她亲手落葬,她不由得哽咽。

「恋儿。」白亦韬轻声唤着她,她闭上眼靠入他怀里。
「我好恨……」她的手揪紧他的衣襟,从来不曾在人前落下的泪,此刻沾湿了他胸前的布料。
仇,已报,恨呢?依然未曾抚平。
她失去的幸福家园,岂是阴鹏一条命能抵的?
白亦韬没有多言安慰,只是提供自己的怀抱,心头却有着释然。
泪水不见得能抚平伤痛,却是将伤痛宣泄出来的一个方式,而她的泪,已经累积得太久,再不流出来,他都要开始担心她承受不住了。
「白亦韬,我要怎么办?」她没有哭出声,泪水却不停的流,她没头没脑地问,他却听懂她的意思。
「不怎么办,忘记就是了。」他说得很轻松。
「能忘吗?」她幽然低问。
「不能忘,也不需要时刻记在心中,只要偶尔咬牙切齿一下,顺便诅咒他祖宗十八代,这样就好。」
他在说些什么呀?
她轻咬着唇,却止不住唇角往上扬。
「诅咒完了,就想想我,把我放在妳的心里……」他低头,意外瞥见她浅浅的笑意,登时忘了要说什么。
只是淡淡的笑意,却是无比的令他心动,心动到让他没看见她便要心痛。
「把你放在我的心里,有什么好?」她问。
「妳的生命里有我,就是好。」见她止住泪水,白亦韬知道她会学着释然,心跟着轻松起来,语气也恢复狂妄。
「是吗?」她不以为然,退出他的怀抱。
「别忘了,妳是我的人了。」她对他的怀抱未免离开得太不犹豫。
「那又如何?」她状似不在意。
「恋儿!」他狂性一发,紧紧搂她入怀,咬牙切齿地命令,「妳不准离开我!」
她表情淡淡,一点也不害怕他的凶狠。
白亦韬生气了,蛮横地吻住她的唇瓣,搂住她的双手用力得像是想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免得她老是偷跑。
她的唇被吻痛了,可是她没有推拒,任由他吮吻,直到他发现了她的驯服,眼中闪过懊恼,吮吻转成轻吻,带着一丝歉意。
「你会伤害我吗?」在他的吻里,她轻问。
「不会。」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那我哭泣的时候,你会走开吗?」她再问。
「不会。」她可以随时窝在他怀里哭。
「我不想再用刀,也不想再动武,可以吗?」因为想起练武的原因,她眼里泪意重现。
「可以。」他轻吻着她的泪痕,这个吻里有着安慰。
「那……每年陪我回来,看我爹娘和外公,好吗?」
「好。」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还有,陪我去杭州。」她低语。
「好。」白亦韬不问原因,她想去哪里,他都会带她去。「妳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妳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把我放在妳心里。」他的手放在她的心口上。
她睁着眼看着他,眨也不眨,手握着他的手,贴放上在自己的心口。
「只有你。」她点头答应,「你……不可以再骗我。」
在以为他受重伤的那一刻,她受到的震撼无与伦比,她好怕他有事,会像爹娘一样永远离开她,那时候她终于肯承认,他早在她心底烙下痕迹。
「好。」白亦韬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笑着搂她入怀,为她挡去冷风。
不论是初见时的她,或是眼前卸下仇恨的她,她的一举一动总能扯动他的心,有了她,他才知道在乎一个人,可以在乎到这种程度。
初见时,她宁死不受辱的傲然,及至后来,她明明厌恶荤腥味,却什么也不说,宁愿躲起来呕吐的倔强,让他看得好笑之余,也有一丝不忍。
逞强的人总是容易自苦,他不可怜自找苦吃的人,却偏偏被她不肯示弱的个性所吸引。
她的倔傲可与他掠夺的心相比,让他对她从心动,转成强烈的占有。
或许他该谢谢义父收养了恋月,让世上有这么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完全属于他所有。
不论是恋月,或是恋雪,从此只成他的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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