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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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织不见了!?
他也不过是暂时回家梳洗一下,加上来回车程一个半小时而已,这么短的时间里,亚织连观察期都还没过,怎么能出院?
高桥信史的怒火差点没把院长室给烧了。
“对方是亚织的父亲,又派了最顶尖的医护人员随行,将亚织以最先进的救护车载走,我就算想拒绝也没立场啊。”神野医生也很无辜哩!
就算他是院长,也不能拒绝病人的亲属将病人带走,更何况,那辆救护车上的设备,几乎可以媲美院里设备最齐全、精良的手术室,就算医生想在车上替病人动手术都行。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那时候你已经走了半小时,就算我通知,你也赶不来。”依神野医生猜测,柳川先生根本是把一切打点妥当,等到移动病人时,才对他说要出院,所以他哪来得及阻止?
高桥信史逼自己冷静下来,人已经离开,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想办法把亚织找到。
柳川先生很明白他和亚织之间的感情,不可能无缘无故、连通知也不通知他一声就将人给带走: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高桥信史快步走出医院,沿路以手机下了一连串命令;就算动员所有人,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亚织给找出来。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实,亚织也没有离开太远。
当她清醒后,她就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而她睁眼第一个看见的人不是高桥信史,却是她的养父。
柳川没让她开口问任何问题,只是守在她身边照顾她,直到她伤口拆了线可以出院时,才离开。
紧接着,千秋就出现了,将可以出院的她接回奈良照顾。
半个月的休养生息,让她身体好了大半,其问还不时得应付萧那个大肚婆因为不能来,而改用电话炮轰。
这之中,亚织最确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人绝对不能突然无故失踪,否则回来时,众亲友的炮轰绝对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
第二,就是这些人一定在计画着什么。
如果千秋能找到她,代表她应该知道了一些事,可是却没有人对她提起福冈的事,也没有人提起高桥信史,大家都装作一副没事样,只是尽心尽力照顾她;这实在太诡异了。
这天早上九点,亚织准时又接到电话炮轰,好不容易捱到十点,才挂上电话。千秋很体谅地端来一杯刚打好的苹果汁,替她补充水分。
“萧的预产期还有多久?”亚织喝了一大口果汁止渴后,问道。
“就这一、两个星期吧,怎么了?”
“她再不快点去生孩子,我就要被她烦死了。”亚织猛翻白眼。
每天三通电话“问候”,每次长达一小时,谁受得了啊?就算萧想让电信公司赚电话费,也不是这种**吧。
“她是关心你嘛。”千秋忍住笑。
“关心?我看她是太闲了,拿我当消遣才对。”谁都知道萧大小姐——龙泽夫人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害她日子过得无无聊聊,现在好不容易出现有趣的事让她关心,她不好好玩一玩才怪。
对了,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萧打电话来,每次都问她和高桥信史之间的事,然而天天照顾她的千秋,却闭口什么也不说;她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碰到有怀疑,对象又是好朋友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单刀直人。
“千秋,我进手术房后,手术房外发生了什么事?”
千秋眨眨眼,然后笑了出来。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问。”
“那么,告诉我吧。”亚织洗耳恭听。
千秋把那天她到神野医院后见到的一切,完整地陈述一遍;包括柳川先生和焦急的高桥信史。
“萧认为,那个盲目的男人居然看不出你的好,还抓走你,理应受一点教训;我也赞成,所以我们就帮你紧急转院到源家的私人医院,封锁你的消息,连院内的病人资料都不登录。有绪之的全力配合,外人根本不会知道你在哪里。”
亚织听完,好气又好笑。
“你们喔——”婚姻太过幸福美满、日子过得太闲没烦恼,才会想出这种整人方法。
她们想让信史干着急、偏又找不到她,确实成功办到了;可是,她们太低估他了,她相信,她消失了近二十天,他也差不多该找到她了。
“我们希望你幸福,希望那男人,会懂得珍惜你。”这是身为好朋友最大的盼望。
“幸福,不是希望就会有,还需要人们主动去把握;我是吃了一些苦,但谁不会呢?”亚织一片坦然。“萧为龙泽星不知道哭过多少眼泪,而你在没有和绪之重逢之前,不也单相思了很多年?我们谁不曾为爱情吃苦,但至少,我们都心甘情愿。”
千秋以崭新的眼光看着好友。
“看来,去了一趟福冈,让你想通很多事。”其实,亚织的改变,不能算不明显。
她个性依旧坚强、口才依然犀利,但想法变得圆融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得理不饶人。
“你知道吗?在我和绪之举行婚礼的时候,萧一直跟我说,你和隆之助会成为一对。”
“是吗?”她的眼光有那么差吗,会看上那个逊卡?
“可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亚织小姐的芳心,在四年前就被偷走了。”千秋笑瞪着她。“亏我们那么熟,你居然连提也没提过那个人,实在太过分了!”
“那当然啊,感情的事可是很私密的,怎么可以随便告诉别人。”亚织还振振有词。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还会不会有以后,所以为了避免得多解释,不如不要提,这样最省事。
“可是你心里的苦,不该瞒着我们。”想到亚织一个人背着歉疚那么久,千秋就心疼。
“我很好,还承受得住,你们不必担心,也不必替我觉得难过。”知道她们关心,也就够了。
“好吧。”既然亚织这么说,千秋也不再多言。“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等你体力恢复了、能自由行动的时候,你会回去找他吗?”他们之间,应该会有好结果吧。
“不会。”亚织很肯定。
“为什么?”千秋惊讶不已。她还以为,亚织一定会想跟高桥信史见面,难道她和萧都猜错了吗,亚织已经不爱他了?
“不告诉你,可是再过不久,你一定会自己想明白。”亚织笑得神秘,继续喝她的苹果汁。
虽说她们两个把她偷偷带走,是为了替她出口气,让那个亏待她的男人受一点教训;不过,她成了她们好玩的筹码却是事实。
她是中山亚织耶,怎么可能乖乖被利用而不讨回一点公道?
这个吊胃口的疑问,就当是她一点小小的回报好了。
比起她们的整人计画,她可是善良多了喔!
至于她说她不会回去找他,那是因为她很确定,他一定会先找到她。只是……他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呢?
深夜,人畜均眠。
两道人影忽隐忽现,迅速地穿过一大片宽广的草皮,藏身在接近主屋的树影之中。
确定主屋的方位,两道人影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复杂的铜门巧锁根本难不倒想潜入的人,为首的那道人影闪身入屋,不一会儿抱了捆大棉被出来,外面接应的那个立刻把门给锁了回去。
两道人影一如来时,轻易穿过据说有保全设施的奈良小别墅,轻易离开。
当亚织从熟悉的昏眩中醒过来,就知道自己又被人给绑架了。一时之间,她好气又好笑。
怎么她最近跟“绑架”特别有缘?从大阪被绑到福冈,再从福冈的医院被绑回大阪的医院;这会儿不知道又被绑到哪里?
等能够自由活动,也许她该先去神社里求平安,免得再被绑。
大概是被绑得很有心得了,亚织也不担心自己是不是遇到危险,反而挺有心情消遣自己。
“我不想老是为了绑一个女人,辛苦地在半夜里跑来跑去。”一声熟悉的抱怨嗓音在床边响起,她心喜地回过头。
“信史!”
她满脸笑容,他却是满张黑脸。
亚织笑意更多,双手搂住他颈子,拉下他主动献吻,终于软化那张黑脸;高桥信史搂着她吻了好一会儿。
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让她在他面前消失半个多月,这些日子来除了找她,他几乎什么也无法想。
“这是哪里?”许久后,她才喘息着问。仰头望着四周,黑黑暗暗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在京都的住处。”她抱起他,将她安置在怀中。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好奇地问。
“威胁隆之助说的。”

在她消失后,他几乎要把整个福冈给翻过来,再找到大阪,并扩散到整个关西地带,最后,他调查所有外科医生的出诊资料,确定她人在关西;再来就是叫他那个弟弟来找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隆之助把保全系统的设定改掉,就因为这件事害得亚织差点出了意外,那小子自知小命不保,久久不敢再和他联络;高桥信史提出威胁兼利诱,只要隆之助能找出亚织,他就不计较。
冲着兄弟之情,隆之助拍拍胸脯保证一定找到。果然,两小时之内就给了他线索,再附上闪过保全设施的方法。
“我见过川崎萧,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孕妇的份上,光是她出主意擅自把你带走这件事,我就对她不客气。”
“可是,她后台很硬耶!”
“川崎企业吗?”他哼了声。
看他一副不屑的模样,就知道他的意思。亚织再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奈良?”
“你的两个好朋友,除掉一个可能,就只剩另一个。”这种简单的推理,连小学生都会。
亚织笑了下。“那你又为什么绑架我?”
“跟川崎萧打过交道后,我认为与其花时间去跟人谈判,不如直接行动比较有效。”高桥信史依然满脸不快。
知道她人在哪里,他的忍耐与思念也已经到达临界点,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将她带走是最好的选择。
知道他为她吃尽了苦头,亚织脸上的表情不觉放柔了。
“我很想你。”她压下他的头,两人额间相抵。
“那为什么不跟我联络?”她醒来很久了,为什么不找他?
“因为……刚手术完,我很虚弱,根本无法跟你联络。后来……”她迟疑了下。“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想见我。”
“什么理由让你觉得我会不想见你?”这是哪门子的想法!?
“你不怨我了吗?”她放开手,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
高桥信史沉然地望着她,久久,终于开口:
“还记得我们那次在办公室里的争吵吗?”
“记得。”她点头。
“在那之后,我就不气了。”他一向冷峻的面容,居然有些赧然。“只是矛盾地说不出口。那个时候,如果说真有什么不甘愿,就是即使明知道你背叛了我,我还是在乎你。”
他可以欺人,但无法自欺。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亚织仍旧是唯一一个能牵动他情绪,令他为之失控的女子,就因为这种特别,所以他心中的那一点点怨无法平息。
她的背叛,让他痛入骨髓。
即使当时明知道他该原谅她,让她,也让自己好过一点;可是,他就是做不到。在感情上,他并不是一个宽大的男人。而要原谅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他也相信没几个男人能轻易做到。
“可是后来的事实却是,我才是那个该被怨的人。”知道真相,他终于也体会了亚织一直以来怀着的愧疚心情。
只十几天,他就受不了,而亚织居然默默背负了四年!
“那不是你的错。”亚织摇摇头。
“也不是你的。”他说。“但你却什么也不解释,让我错待你。”
“也许受一些苦,可以让我好过一点,因为我是真的骗过你。”亚织对忠实的要求比任何人都高,就算是因为立场不同,她仍然无法原谅自己。
“傻亚织。”他揉揉她的发。
她就是太好强,所以容易得理不饶人,也无法轻易原谅自己的错误;结果是苦了她,也苦了他。
“信史,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我骗了你。”她低哑地说,欠了四年的歉意,终于说出口。
“别说对不起,你没有错。”在柳川说明真相之前,这句道歉就已经用不着了。
在她替他挡下成田惠子那枪的同时,他猛然顿悟,若她有万一,他抱着这些怨,只会更加悔恨。
爱、嗔、痴、怨,都要在人活着的时候,才有意义。而他对她,若没有爱,哪来那么多的怨与恨?
所以他在手术房外,只求她平安无事,不再在乎过去发生的事。
而亚织,泪盈于睫。她等这句谅解,已经好久好久。
“我爱你。”她哽咽地投入他胸怀,紧紧抱住。“从来没有变。”
高桥信史悸动地回拥住她,低首在她耳边,回诉同样的三个字:“我爱你。”
亚织一震,抬起眼。“真的?”
“你怀疑?”他皱眉。
她连忙摇头,深吸口气,让快要满溢的泪水再咽回去。
“不,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突然间,所有的误会与心结都不见了,心头轻松的感觉像作梦。
“不敢相信什么?”他心不在焉地问,一边开始拨开她的上衣。“不敢相信我爱你?还是不敢相信你在我怀里?”
“信史!?”她发现他在脱她的衣服,连忙护住自己的上衣。
他轻而易举地止住她的反抗。拨开她上衣后,毫无阻拦地看见她雪白的上身;因为她的枪伤在肩下,所以在伤口还未完全痊愈之前,她无法穿胸衣,而这正好给了他很大的方便。
阻止不了他,亚织只能无助地红着脸,反正……她就是还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裸露,就算是他也一样。可是高桥信史此刻眼里并无**,只是专注地望着她左上身的两道伤口。一个在心脏上方、一个在心脏下方,距离一远、一近,幸运的是,子弹没有射在中央,否则——
高桥信史低头,轻吻了肩下的那道伤口。
“还痛吗?”
“偶尔。”发现他不是要……那个,让她表情自然了点。“才刚拆线,有时候伤口还是会抽痛一下,不过不严重。”
“比起四年前呢?”他抬起头看她,轻柔地以手指抚着心脏下方那道旧伤口。
“那时候比较痛。”她老实地道。看伤疤也知道,那时候开刀的伤口比较大。
“我请最好的整型医师,帮你把伤疤除掉,好吗?”他不希望她身上有着不好看的伤疤,让她看一次,就想到一次不快乐的事。
“不要。”她立刻摇头。
“为什么?”
“我怕痛。要美容,那我不是还要再痛一次?不要不要。”坚决摇头。
“如果不会痛呢?”
“还是不要。”她一点犹豫也没有。
“为什么?”他好奇了。
“嗯……”她迟疑了下。“你很介意我身上有疤,很丑吗?”
“不介意。”
“那就不要美容了,好吗?”反正她的身体除了自己,只有他会看见,他不介意,就没关系了。
“如果我介意呢?”他逗着她。
她想了下。“那以后你想……嗯,亲热,就换你把眼睛蒙起来好了。”
“亚织!”居然反过来笑他!
亚织笑着躲入他怀里,天边的晨光,忽然穿透薄薄的窗,照上和室中相拥的两人。
“天亮了。”她惊喜地回头,发现他正看着她。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迎接早晨。”他拢好她的衣衫,抱起她打开门,看着阳光慢慢透出来。他低首,语气平静地问:“未来的每一天,你都愿意在我身边,陪我看天亮吗?”
“这算求婚?”她搂着他颈颈,反问。
“算。”
他干脆俐落的语气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一点也不浪漫。但她仍是点了点头。
“好。”
高桥信史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泄露出平淡表情下的激动。
“以后,再也不许你半夜作恶梦,偷偷地哭。”他命令。
“你知道!?”她还以为她装睡装得很自然……
“别忘了,你了解我,就跟我了解你一样多,你有什么不同,难道我会看不出来!?”她可以预测他的行为,一如他能看穿她的心思;他们想要隐瞒对方,是很难的。
“如果你每晚都抱着我睡,可能我就不会作恶梦了。”她打趣,掩饰心中的感动。
“就这么说定。”他抱着她转回屋内,拉上门,放下帘子挡住透入的晨光,接着搂她躺下。
“信史?”
他没有回答,开始忙着吻她。
“现在……是白天……”
光线不是问题,就算阳光,也透不过两层防紫外线的布帘。
“我……还受着伤……”
他会小心一点,绝不会弄痛她。
近二十天来的禁欲,让他的**一发不可收拾;尽管**狂野地急需宣泄,高桥信史仍不忘保留温柔,不再有任何粗暴。
彻底要过她一回后,半虚弱的亚织在他臂弯沉沉睡去;而高桥信史仍贪恋地不断眷吻着她睡颜,心中无比庆幸与满足。
她终于再度回到他怀里,而他发誓,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放开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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